十軍團的所有人馬都擠在小小地懷寧城內，官兵們統統在大街上休息吃喝，隨時可以上馬出城。

  “真的要這樣嗎？”易風問少典泰。

  “不然呢？”少典泰反問。

  “公孫家選擇袖手旁觀，我們應該回去。”易風用最低的聲音說出口，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

  “在八軍團麵前逃跑嗎？我做不到！”

  “丁馗擺出這樣的陣勢就是想引我們過去，為什麽要自投羅網？”

  “一對一，很公平，以後可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八軍團有幫手。”

  少典泰用近乎怒吼的聲音說：“我們也有！雖然弱一點，可我們是騎兵軍團，少典國最強的軍團！”

  易風平靜地看著對方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喉嚨：“曹國戰後，難稱最強。”

  十軍團在曹國一戰傷筋動骨，後來又敗給巨鯊軍團，聞名於世的騎士軍團元氣大傷，之後補充進軍團的新兵肯定比不上能征善戰的老兵。

  如果雷飛翔在東淶城對上巔峰時期的十軍團，基本上沒有打贏的可能，196師團可能就守不住公伯城。

  客觀來說老兵大量減員對一支部隊有不可忽略的影響，戰鬥力下降無法避免，指揮官要被迫調整以前慣用的戰術。

  少典泰瞪圓雙眼盯著易風，易風坦然地麵對頂頭上司。

  過了一會，少典泰才喘著粗氣說：“軍旗升起，我便是最強。十軍團以前沒有倒下，現在以及將來也不會倒下！你帶100師團護送軍旗回羆王州，我必須留下捍衛軍團的榮耀。”

  沒有人在麵對第八軍團時有必勝的信心，即便是向來心高氣傲的少典泰也不敢確定能擊敗他們，在決戰前讓一個師團帶走軍旗，明顯要為軍團保留火種。

  沒有軍旗可以用帥旗指揮部隊，主帥可以發揮軍旗的作用，少典泰賭上自己的性命了。

  “不可！”易風失聲叫道，“想那公孫重也敗在丁馗手下，您帶100師團回去，我留下。”

  “你更加不是丁馗的對手，十軍團沒有我差不了多少，八軍團沒有丁馗就完全是另外一支部隊，你不用說了，執行軍令！”

  南京城外不止第八軍團的部隊，少典泰手上也不止十軍團的部隊，南沼州北部有援軍趕來。

  南沼州北部有四個郡，從西到東是文國郡、千葉郡、慶東郡、常泰郡，其中文國郡毫無動靜，剩下三郡都臨時湊出五千人的部隊，加上州水軍緊急救援部隊，一共有近三萬人，在水軍副統領甘允率領下直撲南京城。

  少典曦給水軍的命令是全軍來援，不過華鬆借口：“己國水軍一日不離南沼州水域，水軍上下誓死與之周旋。”

  甘允屬於本地派係的水軍將領，水軍之中也有死忠於州牧的官兵，這次華鬆正好將他們打發給南京城。

  十軍團的動向丁馗不知道，但甘允的動向是知道的。

  “這支救援部隊有一萬多水軍，餘下那些地方軍沒有多少戰鬥力，很難對各營造成威脅。”他找薑植商量對策。

  “他們加在一起近三萬人，趕跑三萬頭豬也要費些手腳，何況是全副武裝的敵人，要抽調一個師團來應付他們。”薑植沒有小看這支南京城的援軍。

  “幸虧公孫家心懷不軌，沒有全力救援少典曦，否則加上這支我漏算的援軍，南京城一戰可就勝負未知了。”丁馗低估了南京城的戰爭潛力。

  “十軍團加上這支援軍就危險了。”薑植將一個紅色三角旗插在南京城北麵，“如果是我會在這裏集結，進可攻退可守，能牽製三麵的攻城部隊。”

  “少典泰是個狠人，未必會考慮退守，贏就贏，輸就輸，他不會拖泥帶水。”丁馗最近惡補了十軍團的資料，重點研究軍團長。

  “沒有那支援軍拖累則不好預測，這裏畢竟不是十軍團的主場。”

  “有點道理，那就拚一下吧。”說完丁馗給了薑植一份空白軍令，上麵有統帥大印。

  南京城被圍第三天下午，攻防大戰趨於激烈，各路戰場均逼近城牆。

  南麵戰場一隊工兵冒死衝到城牆下拆除鹿角，清出第一塊可架起雲梯的區域，僅一炷香後城上落下巨大的石塊，占滿這塊區域。

  西麵戰場一隻鐵獸穿過防禦工事空隙，頂在牆腳下，控製鐵獸的步兵退出，少傾，十多個油罐砸下來，緊接著掉下幾根火把，大火瞬間吞沒了鐵獸。這種情況下鐵獸裏無法藏人，不過等火熄滅，鐵獸可以當做雲梯的支點。

  北麵戰場攻方用木板鋪路，鋪進兩百步警戒線改用鐵板，有精甲步兵掩護進度很快，有三條路距離牆腳不足五十步。

  東麵戰場攻方突進速度略慢，不過七條泥路已伸至兩百步警戒線，民夫運送了大批水泥板到弓箭兵陣地之前，接下來要用水泥板開路。

  十二軍團駐防石埠郡，在該郡北麵的城市裏囤積了一些水泥，111、112、113三個師團都帶了一部分來南京城，寒如刃在圍城第一天就下令預製水泥蓋板，等著今天派上用場。

  鐵板和水泥板數量有限，無法供應給全軍使用，隻能是誰有準備給誰用，吵到丁馗麵前也如此。

  城上守軍毫無辦法，唯有拚命發射石彈、弓箭、投槍、鋼針等遠程攻擊，盡可能阻止攻方向前推進。

  不過距離城牆越近，守軍的防禦力度越強，常規手段是火攻，除了使用火油還有幹草、幹柴、破草席、破棉被等等易燃物，有人靠近就往下丟，然後就是一把火。

  戰場上缺水，對付火攻的辦法不多，關鍵頭頂上還有遠程攻擊，沒有安全滅火的環境，多數隻能避開等火熄滅。

  攻方的損失大部分集中在牆腳下，戰死在半道上和城牆上的加起來也沒有戰死在牆腳下的多，距離城牆二十步起便是“死亡區域”。

  夜幕將臨時，除了東麵戰場都有攻方士兵倒在“死亡區域”，守軍的壓力達到巔峰。

  敵人爬上城牆了，那時候守軍隻有以死相拚，他們心裏已沒啥想法，反而是敵人即將爬上來的時候才最緊張，探出身體能殺敵也容易死，這是守軍最糾結的點。

  “不間斷攻城，各營想辦法重點突破。”丁馗下令連夜攻打南京城。

  進攻方的目的明確，壓力相對要小一些，衝進“死亡區域”的肯定是敢死隊，遠程兵就是盡力殺傷城上守軍，輔助部隊專心開辟更多的登城點，預備隊在後方待命，隨時上戰場。

  各營主將基本是老手，對於重點突破並不陌生。

  首先要找準守軍的薄弱點，通常是城牆兩端，接近拐角角樓那一段，再有就是遠程部隊集火的區域。

  其次就是組織敢死隊，這部分多數是老兵，特別是多年下來沒積累足夠戰功的，退役之後過不上好日子，還不如拿命博一下，即便戰死也能給家人帶去豐厚的撫恤。

  最後就是與守城指揮鬥智，選擇最佳的時機來突破，這點最講究也最難掌握，搞不好導致前麵的準備全部白費。

  “呸！這群逆賊真不讓人消停。”北城指揮雙眼通紅，昨晚上就沒怎麽睡，今天看來也沒工夫歇了。

  此時韋仕文登上北城樓，問：“情況如何？”

  “已經有十幾波敵軍突入‘死亡區域’，他們用鐵板開路，根本攔不住。”北城指揮非常鬱悶。

  攻城部隊用的鐵板比門板大一點，通常架在板車上，盾牌手在前方開路，沿著已經鋪好的路推進，守軍的大部分遠程攻擊均失效，隻有個頭大點的石塊能短暫阻止他們前進。

  拋大石塊下去也不容易，拋下去砸得準就更難了。

  一塊鐵板約兩三步長，十塊就二三十步，不到一百塊就鋪到城牆下，算每個中隊一小時鋪十塊，一晚上怎麽都能鋪完。

  “嗯，讓投石機歇一歇，全軍準備接觸戰，毒氣金湯準備好，有雲梯上來就招呼。”

  韋仕文的命令讓投石機部隊得到解脫，個個跑下城就趴在地上，怎麽喊都爬不起來，如此高強度的戰鬥把他們累垮了。

  轉眼間喬蒙便發現城上的投石機停了，於是立刻下令：“三大隊開始強突，給我先登一次。”

  這就是經驗，對方改變戰術時肯定有部隊輪換，此時守軍會在戰鬥準備和心理上出現一個空檔期。

  80師團三大隊剛剛組織好敢死隊，戰前動員都沒來得及做，大隊長接到命令馬上率隊出擊。

  十架井闌同時攻擊城樓東側的一段牆頭，精甲步兵頂著巨石在對應牆腳鋪開鐵板，給敢死隊提供雲梯支點。兩位中隊長奮力甩起十多塊盾牌，擊飛空中落下的油罐，再合力挑飛一塊巨石，率部死死守在支點周圍。

  敢死隊利用井闌壓製的空隙，肩抗雲梯，腳踩鐵板，衝到城下，在精甲步兵的幫助下架起雲梯。

  “兄弟們！我先上拉！”一位悍卒高高躍起，手腳並用爬上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