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幹什麽？”

  曰本棋院七層，一群人正在收拾一間原本用作儲藏室的屋子。

  他們將雜物全部搬了出去，然後清理打掃幹淨，又搬來一套棋具，放在屋子的正中間。

  “這是要把這兒當作棋室？”路過的一位棋院職工有些疑惑，在他看來，相對於五、六層的對局室，這間屋子不但逼仄狹窄，而且僅僅隻是收拾幹淨的程度，地板、牆麵還是之前的狀態。

  旁邊的同伴悄聲說著自己聽來的消息：

  “據說是和千原老師和大竹老師的那場對局有關，大概又要開始了吧？”

  “之前不是在八樓的棋室嗎？而且那兩位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會將對局室設立在這裏？還是別開玩笑了！”

  “我可沒胡說，你看，那位白織小姐不是過來了嗎？”

  隻見一個年輕女性在屋外的走廊停了下來，透過重新清洗後的窗戶朝裏麵看了一眼，轉頭向一位中年男性問道：

  “對局室就設在這裏嗎？”

  對方點了點頭，道：

  “看這情況，應該已經收拾妥當了，過會兒就開始。”

  不過，白織卻蹙了蹙細長的眉毛，有些不滿意地說道：

  “為什麽要設在這裏，而且環境也不好，裏麵隻有樓下棋室的一半大小吧？”

  中年男性耐心地解釋道：

  “最近棋院承辦的比賽有很多，每一個對局室都很珍貴，要是就這樣閑置一間的話，也是在浪費棋院的資源。而且兩位對局者也不會過來，環境如何並不會影響兩位老師的發揮。”

  白織不禁沉默，畢竟她不僅是千原浩誌的秘書，也是曰本棋院的員工，太苛求同事的話，並不是職場的相處之道。

  她不再糾纏這件事，隻問了一句：

  “大竹九段知道對局室是設在這裏嗎？”

  說了聲“是”，中年男性反問道：

  “那千原老師同意嗎？”

  就在幾分鍾前，白織已經打電話問詢過千原，並將這件事告訴了對方。

  “嗯，千原老師沒有意見。”

  “沒有就好……”

  而和一般對局室不同的是，棋桌邊放置著一個電話機，接線工人引了一條電話線過來。

  “十分鍾後，我們就開始吧。”

  ……

  “各位國民，若是你們當中有關注圍棋的觀眾，一定知道‘千原浩誌’這個名字，對他和大竹英雄在上個月的七日對局想必也不陌生。而我們剛剛收到消息，兩人的對局似乎又產生了變化，就讓我們進去一探究竟……”

  因為事先已經打好招呼，記者和攝像師並沒有受到阻攔，直接進入了棋院內部，並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叮！

  電梯門打開，幾人進去，再開啟時，已經到了七樓。

  剛出門，他們就看見了拐角處的屋子，而記者麵朝鏡頭，邊走邊說道：

  “大家可以看到，這間屋子應該就是曰本棋院為兩位棋手準備的對局室，我們馬上就可以看到它的真容……”

  而門口的白織瞟了過來的幾人一眼，他們胸前的NHK標誌顯得格外顯眼，於是向旁邊的中年男性問道：

  “采訪是在程序當中的嗎？”

  中年男性附和一聲，然後說道：

  “畢竟是NHK，而且以他們的素質，報道是不會亂來的。”

  NHK是經過《廣播法》確立的、獨立於商業資本外的媒體，雖然因為視聽費而導致埋怨頗多，但若要論起相對客觀，還是比其他的私營媒體強上不少的。

  白織不再理會這些人，跟著中年男人以及另外一位老人，走進棋室內。

  因為空間有限，除了必要人員，其他人都已經撤了出去。

  而NHK的記者則連忙吩咐攝影師將鏡頭對準棋室裏。

  老人代表棋院，中年男人代表大竹英雄，白織則代表千原浩誌。

  在後兩人的見證下，老人坐在了棋桌側麵，將棋盒推到各自一邊，隨後打開蓋子，進行複盤。

  他的速度很快，不到兩分鍾，31枚棋子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接著，他拿出一份信封，並交給旁邊站著的兩人檢查一遍，以示信封並沒有被拆封過。

  當信封再次回到他的手上時，他毫不猶豫地撕開封口，將裏麵的紙拿了出來，並按照指示，落下第32枚棋子。

  “白織小姐，請用這裏的電話，和千原初段再確認一遍。”老人手掌翻開，指向手邊的電話機。

  “我知道，勞煩您了。”白織整理了下裙子，跪坐在地上，嫻熟地撥通了千原家的號碼。

  幾聲“嘟”之後，千原浩誌的聲音響起：

  “是棋院嗎？”

  昨天，棋院已經事先通知過他，今天會將他和大竹英雄的對局重現啟盤。

  白織答應了一聲：

  “千原老師，是我。”

  隨即，她看向剛剛落下的白32，向他確認位置是否正確。

  千原浩誌回答了一句“是”。

  兩人的通話很快結束，而白織分別看了一眼老人和中年男性，輕輕點頭。

  “既然如此，接下來就按照兩位棋手商量的那樣，棋院會在這裏兩位常駐人員。”

  說著，老人站了起來，身邊的兩人也讓出了棋桌，剛剛等在幾步之外的兩個年輕人走上前，各自坐在一邊。

  一人負責接電話，一人負責執棋。

  並且，無論是通話內容，還是棋子步驟，兩人都必須各自記錄下來，在彼此確認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

  鏡頭又回到了記者身上，到了這時候，她才開始介紹這場對局改變的地方：

  “……經過兩位棋手的協商後，他們改變了之前的形式，不再設有常規時間，而是在棋院裏設立一個長期存在的對局室，配備專門的24小時常駐人員。兩位棋手若是想到了下一手，隻需要打一個電話，他們在按照指示落子之後，同時也會告知另一位棋手……

  “這無疑會大大解放兩位棋手的身體。不過，這樣一來，這場對局的時間應該不會很短，但這必將是一場精彩絕倫的賽事！觀眾們，你是支持大竹九段，還是千原初段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