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作者:小舟遙遙      更新:2021-11-17 08:02      字數:3300
  這晚, 暮色四合,夜涼如水。

  沐浴後, 顧沅坐在銅鏡前梳發, 裴元徹耐心坐在一旁看著,像是一隻耐心等待獵物的獅子。

  顧沅隱約猜到他怕是又想要了,雖然他們已經赤誠相對過許多回了, 但被這般虎視眈眈的盯著, 還是有些莫名緊張。

  等她放下手中玉梳,還沒站起來, 榻上的裴元徹就起身走了過來, 稍一彎腰, 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顧沅驚呼, “殿下!”

  裴元徹抱著她, 直接入了床帷。

  用鏨銅鉤掛著的煙霞色撒花幔帳輕輕那麽一扯, 便垂落下來。

  沒多久,床帷間輕輕搖晃著。

  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好幾次顧沅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隻能攀著他寬闊的肩膀, 低低問道, “殿下......殿下......你這是怎麽了?”

  是為了白日五公主墜馬之事心頭不快, 還是政務遇到了麻煩?

  男人也不說話, 看著她的鎖骨下那顆鮮紅的痣, 寬大的手掌穩穩地托住她的腰, 將她抱坐在懷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吻著她的脖頸,啞聲喊了聲“沅沅”。

  顧沅有氣無力的趴在他的肩頭,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兩人誰都沒有動, 就這般緊緊相擁著, 彼此心跳都很快,渾身都是汗水,也不覺得黏膩。

  “再過不久,孤要去江南一趟,此去可能要三個月。”

  裴元徹的手撫上她光滑細膩的背,高挺的鼻梁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頸間,“才和你在一起沒多久,就要分開,孤舍不得。”

  顧沅開始還累得有些迷迷糊糊,聽到他這話,意識也回來了幾分,錯愕道,“三個月,要去這麽久。”

  難怪今晚他這麽不對勁,敦倫也比平日更加狂野。

  “殿下今日在東宮與官員們議政,說的就是這事?”

  裴元徹勾起她一縷發絲把玩著,“嗯,淮揚兩府的鹽務出了些問題,父皇想派人去巡視禁約,催督鹽課,孤領了這份差事。”

  江南巡鹽的差事,若能辦的漂漂亮亮,那可是一份大政績。

  前世,這份差事一出,皇子們也是爭先恐後想去領。

  後來他領到了——他原想著做好這份差事,等回來父皇問他要何獎勵,他就趁機求父皇賜婚,把顧沅嫁給他。

  他在江南那陣,不敢有半分懈怠,勤勤懇懇辦事,回京途中還遭遇水匪流寇,險些喪命。

  但隻要一想到回來就能見到顧沅,就能抱得美人歸,他半點不悔。

  不曾想馬不停蹄趕回長安,卻得知她與文明晏定下婚約的消息,真是不啻於晴天一霹靂。

  他氣紅了眼,恨不得拿刀去砍了那姓文的,被李貴抱著腿求了又求,才丟下刀。

  隻是一到夜裏,憤怒、嫉妒、不甘,一股腦的衝上腦子,借著酒勁,他翻了侯府的牆,想要親口問一問顧沅,她怎麽就要嫁給旁人了?

  那一晚他喝的太醉了,醉到發生了很多事情,他都記不清楚。

  第二日睜開眼,他好好的躺在酒樓的房間,他隻當昨夜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直到顧沅薨逝的很多年後,他才知道,那一夜,他對顧沅做了什麽。

  他才知道,為何她那樣怕他、恨他、排斥他,寧願冒著那麽大的風險,也要與文明晏私奔。

  她懷著身孕嫁給他,新婚之夜,吐了他一身。

  他還誤會她,以為她腹中的孩子,是她與文明晏的孽種......

  想到他與顧沅的第一個孩子,那個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被自己誤會、冷淡對待的小皇子,裴元徹心口一陣鈍痛。

  他虧欠那個孩子,太多太多。

  “殿下,殿下?”

  裴元徹回過神來,眼前是顧沅那張泛著瑰麗緋色的小臉,她黑眸清澈,羞怯道,“夜深了,叫水吧?”

  大夏天的,激烈運動後,兩人都汗津津的。

  而且身上未著寸縷,抱了這麽久,實在怪羞人的。

  裴元徹吻了吻她的臉,掀開幔帳一角,朝外吩咐道,“送水。”

  外頭早就準備好了,一聽這吩咐,立馬忙活起來。

  煙氣氤氳的浴桶中,裴元徹細致的替顧沅清洗著。

  顧沅一開始還不自在,幾番抗議無果,也隻得乖乖趴在浴桶邊,由著他伺候她。

  清洗完畢,裴元徹又將她從浴桶中撈出,她渾身都泛著淡淡的粉色,像一顆飽滿多汁的水蜜桃。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瞥見她眉眼間的困倦時,到底壓下那股意動,將寢衣披在她身上,抱著她回了床榻。

  宮人們收拾完後,夜色更深了。

  安靜的床帷間,裴元徹擁著顧沅綿軟馨香的身子,一想到即將的分別,他隻恨不得將她揉入身體裏。

  甚至忍不住去問,“沅沅,你隨孤一同去江南可好?”

  顧沅靠在他懷中,困得厲害,盡量保持清醒的說,“殿下,你去辦正事,帶我一個女子出門,於禮不合。”

  “那你舍得孤?你就不想孤,不念著孤?”

  感受到男人燥鬱的情緒,顧沅抬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小臉往他懷中蹭了蹭,軟了語氣,哄道,“我會想殿下的。”

  “你安心在外忙正事,我好好的在家等你回來,好麽?”

  像是被順了毛的獅子,男人的氣息平和下來。

  想到她剛才那個“家”字,裴元徹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低頭吻著她的臉頰,“也好,你乖乖在家等著孤。”

  顧沅低低的嗯了一聲。

  周遭安靜了下來,她迷迷糊糊的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到小腹上多了一隻溫熱的手掌。

  耳畔是男人低低的呢喃,“沅沅,給孤生個孩子吧.....”

  之後他還說了些什麽,她卻聽不清了,她實在太困了。

  ......

  確定出發去江南的日子,是在八月初。

  顧沅便開始替裴元徹準備起該帶的行李來。

  她這邊正忙活著,母親趙氏突然遞牌子進宮來,實在叫她又驚又喜。

  待聽到趙氏帶來的好消息後,顧沅更是笑容滿麵,忙道,“這可是大喜事呀,哥哥嫂嫂肯定高興地合不攏嘴了吧?”

  “可不是嘛,那大夫一診出喜脈,你嫂嫂當時就高興的落了淚,把我都嚇了一跳,勸了半天才止住。後來等你哥哥下值回來,我們把這消息一說,他先是呆了半晌,等反應過來,抱起你嫂嫂就開始轉圈,真是的!你嫂子都有身子了,他還半點不知道輕重的!”

  趙氏嘴裏埋怨著顧渠,眼角眉梢卻堆滿了喜色,“我想著你平日裏與你嫂子那般要好,如今她有了這樣的好消息,一定要親自告訴你,這才急哄哄的遞牌子進來了。”

  顧沅自然是高興的,嫂子白氏嫁進顧家也有三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大夫說她身子柔弱,不好受孕,須得好好調養著。

  雖說顧渠沒有納妾之意,公婆也不催著她,但夫君和婆家越是這般寬容優待,白氏越發覺得愧疚,背地裏不知道為了這事偷偷吃了多少藥,掉了多少淚。

  作為小姑子,顧沅看在眼裏,也很是心疼嫂子。

  “嫂嫂這回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顧沅眉眼彎彎道。

  “是啊。她娘家知道了這消息,特地送來了一大堆的補品。白夫人還親自去廟裏求了尊送子觀音像,專給你嫂子安胎。”

  顧沅頷首,深以為然道,“白家是個厚道好人家。”

  母女倆又聊了一會兒白氏,趙氏順勢將目光放在了顧沅的肚子上,語帶期待道,“你嫂子那邊我可以放心了,現在,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顧沅臉紅,嬌嗔道,“母親,您怎麽每回都提這個啊。”

  趙氏拍拍她的手,一臉感慨道,“嗐,你也別嫌我煩。你嫁了人,我盼你夫妻恩愛,盼你兒女雙全,盼你婆媳妯娌相處和順......我這個當娘的,盼來盼去,還不就是盼你和你哥哥過得好。”

  “母親,我沒嫌你煩。”

  “我知道,我的沅沅是最可心的。”趙氏笑道。

  得知太子不日便要去江南巡鹽,一去便是三個月,她語重心長的拉著女兒的手,“那你可得趁著這幾日殿下還在,多加把勁兒啊。”

  顧沅,“......”

  她默默地摸了摸酸軟的腰,心道,不用她加勁了,某人已經很使勁兒了。

  母女倆又聊了一通家長裏短,趙氏便起身告辭。

  顧沅備了一堆禮物,讓她帶回去送給白氏,算作賀禮。

  當天夜裏,裴元徹回來,顧沅將這個好消息與他提了一句。

  第二日,裴元徹出宮,親自去了一趟永平侯府,送了一大堆豐厚的禮品,永平侯府上下受寵若驚。

  顧沅聽說了,覺得他這樣未免有些張揚。

  裴元徹卻是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又親又摸的膩歪了一陣,才道,“隻是順路去一趟罷了,今日出宮主要是與謝綸道謝。”

  說到這裏,他停頓片刻,嗤笑了一聲,“這謝綸還真是個人才。”

  顧沅扯了扯有些淩亂的領口,臉上紅霞一片,卻忍不住好奇去問,“怎麽說?”

  裴元徹鳳眸挑起,語氣喜怒不明,“景陽出事那日,他便入宮麵聖,向父皇求娶景陽。”

  顧沅錯愕,那雙漂亮的黑眸睜得大大的,“竟有這事?”

  “嗯,他今日親口與孤說的。說是要對景陽的名節負責,真心求娶。”

  裴元徹輕輕摩挲著顧沅的臉頰,黑眸微微眯起——

  今日謝綸與他說這事時,他一度懷疑謝綸是不是也重生了?不然這家夥這輩子下手怎的這樣快?

  他也不過提前幾月將顧沅娶回了家,好家夥,謝綸直接提前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