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困擾
作者:讓你窩心      更新:2020-03-13 13:58      字數:2101
  重生宋末之山河動最新章節

  趙現在很憂鬱,卻不僅僅是因為當前俚亂,而是因為當前的體製。在剛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他可以說沒有任何從政的經驗,隻是以自己前世作為一個企業高管的經驗,借鑒企業管理製度去經營自己的圈子,擴大自己的勢力。起初這套方式還算方便、高效,能夠保持帥府的正常運轉,幫助他打下了創業的基礎。

  但隨著趙介入政治的不斷加深,尤其是到了瓊州之後,他麵對的局麵越來越複雜,這使得原來那套管理方式難以駕馭當前的形勢。讓他不得不借助應節嚴、江等這些官僚來的力量來控製局麵。當時帥府基本上脫離朝廷的控製,使趙可以不受一些條條框框的限製,擁有一定的決策權和自由裁量權,加上他一些‘小聰明’,總算在瓊州站住了腳。

  在崖山繼位後,趙便感覺到力不從心了,過去企業裏你幹活兒,我發錢的管理方式已經無法有效的管理政府,卻陷入了政治的漩渦中。不僅受到祖宗家法的製約,各方政治勢力的擎肘和挑戰,還會受到傳統和慣例的限製,可以說已經束縛住了他的拳腳,無法再恣意行事。

  麵對如此形勢,趙為了不使自己淪為傀儡,隻能通過經濟手段和發動戰爭來爭取和鞏固權力,而他也覺得自己已經從當初那個天真的小高管蛻變成了裸的政客。為了權力和利益不惜玩弄手段,耍陰謀詭計,搬弄是非,真是一入朝堂深似海,從此趙郎是路人。

  瞅著自己一天天的‘墮落’,趙都開始嫌棄自己,能夠支撐他不肯棄位而去的隻剩下為自己這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謀一條生路而已,複國這個目標在他看來真是遙不可及,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實現,也許這輩子隻有終老瓊州,留下一個殘宋的名號而已。

  這當然不是趙悲觀,而是現實如此,瓊州不過是一個彈丸之地,直到現代才改為省治,人口才達到三百多萬。而當前人口隻有不足五十萬人,力量如此懸殊若要複國何談容易。再想想自己權力所至不過瓊州這一府之地,卻已經感到力不從心,將來要麵對幾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統治幾千萬的人口,更覺的悲觀。

  不過趙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而輕言放棄也不是他的性格。但是要想有所建樹就需要變革。他並不是說大宋朝的體製有什麽不好,否則宋朝也不會維持三百年,更不會為後世國家效仿,可在他看來這種體製肯定不適合現在,尤其是難以適應戰爭……

  趙知道英語裏有個詞叫positionallybadpeople,意思是本身不是壞人,在一個特殊的位置上卻做了壞事。而宋的軍事製度是一套典型的外行領導內行的體製,也就根本無法讓專業的人發揮所長。宋的積弱,若從軍事上講就是趙匡胤種下的禍根,在皇帝這個特殊的位置上,他的臥榻情結讓他成為了一個positionallybadperson。即便從文官體製上講,宋的體製也有著致命的弊病,可以說他的政府組織是在漢唐宋明清中‘最沒有建樹的’。

  宋的文官體製可以概括為責權利不分。首先是對相權的傾軋,宋代為了保證皇權的絕對權威,大大削減了相權。宋代的宰相既沒有兵權,也沒有用人權,比起唐代大大的衰微。這樣的製度,如何出得來唐代魏征、房玄齡這樣的名相?這個就像一家沒有實權的總經理所運作的公司,事事需要老板的指示,哪裏有管理可言?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宰相還要麵對專門從事“清議”的諫官,這個職位在唐代是向宰相負責的,但是在宋代則向皇帝直接負責。他們講錯話也要被免職,但是一般來說,免職之後聲望卻會更高,反而更有升遷的機會。所以他們會老是和宰相唱反調——否則怎麽叫諫官呢?這是一個隻對政府發空論而不負責的反對機關,雖然它未必不好,但是卻讓政府總有掣肘。

  試想一個宰相和政府一麵要對付皇帝,一麵要對付諫官,又如何得以施展拳腳?而比起相權衰落和武將不能作為,宋代的地方行政就更為糟糕了。五代十國時地方官員全為武將,宋初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後,武將不再帶兵,自然也交出了地方管理權。

  這樣一來,曾經的軍閥隻有一個名號,享受朝廷的俸祿,好比說江浙節度使,其官還在,但是派去的卻是另外一位文官了。然而這位文官卻另外有一個中央政府官員的頭銜,隻是暫去管江浙的事。所以嚴格來說,宋代根本沒有地方官,隻是由中央政府的官員暫時來管理。

  即便是這樣的地方官,也還要麵對比唐代多出三倍的上司,既帥、漕、憲、倉四使,並且地方上的收入還需全部上交中央。因此說宋朝要的是控製,皇權的極端控製,而這種體製下,資源難以得到很好的管理,也不能讓這個帝國組織的成員擁有相對等的責權利,從而整個組織體係也無法有效地運作。所以宋朝失去的是整個朝代的振興的機會,盡管它擁有當時全世界最富裕的國度,最燦爛的文化。

  趙清楚的知道了宋朝體製的弊端,卻也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因為他是皇帝,整個製度都是用來維護他的利益,若是進行改革損害的將是自己的利益。而若是維持現狀,又難以保證政令的通行,改變人浮於事的弊端,這對於當前和以後持續不斷的戰爭是十分不利的。

  而趙也知道中國官場有個傳統,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亂’,權力下放後便會被用的淋漓盡致,而在自己地位尚不甚穩固的時候,難免不會再出一位賈似道、史彌遠這樣的權相。另外就是權力這東西太迷人了,一旦得到便不想再放棄,這也包括他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