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心裏的不甘已經消減了很多，剩下的都是說不清的酸澀。

  等穀峰回到葫蘆裏，顧北北再次纏上封條，交給吳根收入包裏。

  莫夜朗已經去拉開窗簾，暖陽從窗戶打進來，房間裏陰森的冷氣才開始褪去。

  顧北北打了個噴嚏，拉緊身上的外套坐在沙發上，吳根接過來一杯熱水：“喝點水吧。”

  “謝謝師弟。”

  水的溫度剛剛好，顧北北低頭喝了幾口，片刻，胃部暖呼呼的。

  “不舒服就上床休息吧。”莫夜朗走過來，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順便攏去她耳邊的碎發。

  “沒事。”顧北北搖了搖頭，看著大叔坐下來，才緩緩開口，“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們。”

  莫夜朗眉眼微動，沒有說話，吳根率先睜大眼睛：“還有什麽，你不會還發現什麽東西了吧？”

  “這倒是沒有。”顧北北連連擺手，“隻是我發現，我們從出發到現在，應該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啥？！”吳根頓時從沙發上彈跳起來，他不敢置信地開口，“有人跟蹤我們？誰？師姐你怎麽知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顧北北抿抿唇角，目光掃了眼旁邊的黑色包，道：“我去後山查看的時候，跟著他們一路找到焚化爐，等他們離開，我在焚化爐上貼了三道符，並且暫時安撫了亡魂，可拍賣會才開始沒多久，穀峰就從後山西邊衝了過來。”

  聽到這裏，吳根自然聽明白了：“所以是有人揭掉了符，還把他們放出來了？”

  顧北北微微頷首：“這麽久了，他們都沒有形成冤魂，更別說我還貼了符籙，你們看到它體內那顆黑珠了嗎？”

  她看了眼兩個人，吳根和莫夜朗點點頭，她才繼續道：“應該就是那個東西，幫助它成型，也助它力量增長，且速度令人詫異。”

  吳根神色複雜：“到底是誰在跟蹤我們，甚至還跟著我們進了基地。”他有些想不明白，“岐山山腳下有一道關卡，進入基地也需要登記信息，我實在是想不通，那個人是怎麽進來的。”

  “既然是跟蹤，走的肯定跟我們不一樣。”顧北北皺起眉頭，“我隻是有些納悶，我們這次來岐山，是秘密出發的，知道的人也不多啊。”

  她看向莫夜朗，後者微不可查地蹙眉：“知道這趟行動的隻有我們，我也沒告訴任何人。”

  “我更沒有！”吳根連忙舉手示意，“師姐，我們幾乎整天都在事務所，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我知道，所以才覺得不可思議，除非他們一直在監視我們事務所，才知道我們前天的行程。”顧北北撐著下巴，還是有些想不通是怎麽回事。

  “有道理。”莫夜朗緩緩開口，他沉聲道，“而

  且，對方這次跟蹤，隻是對我們的行動造成阻撓，難道千裏迢迢跟過來，就是為了搞破壞？”

  “不太可能。”吳根搖搖頭，“按照師姐說的時間線，對方說不定是跟著我們一起進了基地，而且，時時刻刻關注著師姐的動向，否則，怎麽可能跟著師姐去後山。”

  一想到自己從事務所出發，到進入基地後山，甚至到現在，都有可能被監視著，顧北北後背升起一層冷汗。

  她有些心有餘悸：“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是我，還是我們這次的行動？”

  如果是她，那為什麽不在基地後山的時候動手，如果是他們這次的行動，那行動失敗，對他們能有什麽好處？

  親自造出一個冤魂出來大開殺戒，把事情鬧大，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顧北北有些想不通。

  這時，莫夜朗突然開口：“我懷疑，他們跟在酒店裏綁架你的人，是同一批。”

  這句話就像是黑夜中閃過的一道亮光，讓顧北北混亂的思維變得清晰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這次為什麽選擇造一個冤魂，而不是對我下手？”

  很顯然，當初她是一個人孤立無援，手機也沒有信號，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莫夜朗猜測：“或許是……他們不想打草驚蛇。”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接下來應該還會有計劃。”

  至於計劃是什麽，他們無從查起。

  不對。

  莫夜朗微微坐直身子：“師弟，你剛剛說，他們有可能是跟著你們一起進入基地？”

  “是啊。”吳根點點頭，“我們早上八點半才去找吳三冠，九點下樓一起上山，他們就算再有神通，也算不到我們幾點出發吧？”

  所以肯定是跟著他們一起去的。

  “既然如此，那他們肯定是時刻關注著你們的動向，甚至有可能，對方還在這座旅店。”莫夜朗推測。

  顧北北皺了皺眉：“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晚上，萬一對方已經退房離開了呢？”

  莫夜朗神色一頓：“雖然不排除這個可能，至少如果他入住過，就會留下登記信息。”說著，他站起來，“這樣，我讓徐貴下樓問問，不行，還得我親自去。”

  徐貴現在也算是這起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不能隨意走動。

  莫夜朗離開後，吳根摸了摸胸口：“師姐，我以為我們這次隻是來買點東西，順便還能旅旅遊，散散心，怎麽一下子發生了這麽多事？”

  窗外天還亮著，顧北北滿腦子都是晚上要做的事情，聽到師弟這麽說，她歎了口氣：“還記得出發前，師父讓我記著這次的目的，其他的事情都別管，但是現在……”

  不能不管。

  “嗐，沒事兒的，師姐，將在外都有所不受，

  更別說，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大的狀況。”吳根擺擺手，安慰道，“而且，師父這麽說的目的，就是怕我們受傷。”

  雖然他安慰的很有道理，但是顧北北還是有些自責：“如果我們沒有來岐山，可能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綜合樓內外遍地屍體的場麵，還清清楚楚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吳根搓著手：“咱們不來，吳三冠的陰謀就會持續下去，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為此犧牲，師姐，你也別自責了。”

  顧北北微微頷首，道理她都懂，可現在這個處境，她總是由不得多想。

  所以等這件事情結束，她一定要為那些亡魂做一場法事，盡自己的綿薄之力，讓世間少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片刻，莫夜朗推門而入，他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顧北北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樣？”

  男人搖搖頭，將一袋零食放在茶幾上：“吃點東西吧。”

  旁邊的吳根微微睜大眼睛，太過分了吧，去辦正事的時候還不忘給師姐買東西。

  顧北北剛剛確實沒吃好，雖然吃了小蛋糕，身體不舒服，就連帶著胃口也不太好。

  可莫夜朗買的都是她喜歡的堅果和果幹，她忍不住有些饞了，順便給吳根遞過去幾袋，後者頓時喜笑顏開：“謝謝師姐，果然還是師姐對我好！”

  莫夜朗：“……”

  顧北北吃著果幹：“大叔，有問到什麽嗎？”

  “昨晚在你們之後入住的有五個房的客人，一個吳三冠，兩對夫妻，還有一個學生，一個黑衣男人。”

  男人剛說完，一旁吳根搶答：“黑衣男人，是他對不對？”

  “應該是。”莫夜朗點點頭，“我看了監控，他是在你們離開後，也跟著離開的，隻不過他沒有開車，應該是坐了其他的車。”

  “那現在呢，有他的消息嗎？”顧北北問。

  莫夜朗搖頭：“他退房了，在昨天早上離開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回來，可能在離開岐山後，他就走了。”

  顧北北微微睜大眼睛，吳根不敢置信道：“這是什麽意思，他不遠萬裏跟我們過來，就是為了造一個冤魂出來？”

  莫夜朗皺著眉頭，那個男人的操作實在是太迷了：“他一個人跟過來，應該就沒打算正麵動手，造冤魂……或許就是想對我們的行動造成困擾？”

  顧北北搖搖頭：“如果他和上次綁架我的人是一夥的，上次他們敢綁架，為什麽這次隻是偷偷跟著，就算造冤魂，對他們根本沒有好處。”

  “是啊，來一趟打醬油，連個臉都沒露，油錢也沒賺回來。”說著，吳根話鋒一轉，“酒店不是有信息嗎，他難道沒留下身份信息？”

  聽到這話，顧北北眼前一亮，卻見莫夜朗搖搖頭：“沒

  有，他給了前台一千一，隻在登記冊寫了一堆亂碼，前台也看不清他的麵貌，監控也隻能看到他穿一身黑，身高大概一米七，偏瘦，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顧北北想了想，道：“我們可以向警方求助嗎？他們應該有權力調查更多的監控。”

  不等莫夜朗開口，她又話鋒一轉：“不行，現在正是風口浪尖，如果我們托他們調查這些，我們是會被懷疑的吧？”

  “應該是，我覺得他們已經在懷疑了，畢竟不管他們怎麽調查，也想不到是冤魂幹的。”吳根認真地分析著，“而且，今天那個張局問你為什麽會在外麵，讓我覺得有些不太妥。”

  畢竟當時那個情況，在警察的視角看來，所有人都因為大火滔天，縮在室內不敢出去，而當時在室外的，除了屍體，就隻有她和吳三冠。

  偏偏當時的吳三冠神誌不清，如果不是師姐看起來人畜無害，換成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警局都會把她扣押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