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挺大，應有盡有，裝修和酒店風格一樣幹淨整潔。

  張於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三個人在顧北北的房間匯合，吳根站在落地窗前，從這裏看過去，好像是基地的實驗樓，樓道裏走來走去的人穿著白大褂。

  看著看著，吳根突然單手結印，閉眼再睜開，頓時瞳孔猛地收縮：“師姐，你快來看！”

  顧北北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看，徐貴也跟著過去，不遠處的實驗樓什麽狀況都沒有，有人推著放滿瓶瓶罐罐的小車經過，有人低著頭看文件，也有人不緊不慢。

  “怎麽會這樣？”

  可落在顧北北眼裏，這一切都變了味，因為這棟實驗樓從上到下，都籠罩在淡淡的黑霧中，而這些黑霧，就是最常見的怨氣形成的。

  吳根一臉不敢置信：“這是怎麽回事，這不是實驗樓嗎，怎麽跟……”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

  其實他想說怎麽像太平間一樣，畢竟這種包裹性的怨氣，簡直是在告訴他們，這棟樓有問題。

  而這座基地，也有問題。

  顧北北還在觀察著這棟樓，怎麽說呢，怨氣就像是一層薄紗覆蓋下來，沒有哪裏濃鬱，也沒有稀薄，均勻得不像話。

  “有什麽東西？”徐貴終於忍不住開口。

  其實在旅店的時候，他就想問了，因為他們好像在說吳三冠臉上有什麽東西，可剛剛不管他怎麽看，都看不到什麽。

  “這棟樓有問題。”顧北北緩緩開口，“吳先生說，他們會拿小動物來做實驗，可生靈的亡魂不會產生這麽濃鬱的怨氣。”

  人作為靈長類，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就是有獨立完善的思考能力，也有各種各樣的感情，也正因如此，肉體滅亡，靈魂不消。

  可實驗樓為什麽會籠罩著這麽大的怨氣，看樣子也不像是短期形成的。

  聽著她這番話，徐貴先是一臉懵逼，然後響起出發時，莫總囑咐的一句話——不管聽到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都假裝沒有發生。

  於是，他隻好做著深呼吸，告訴自己顧小姐隻是在和吳先生討論某部電視劇。

  吳根道：“師父說讓我們不要管，我們隻要拿到夷蟲就到了，下午四點，我們買到以後就撤，這裏的事情，就別插手了吧？”

  聽他這麽說，顧北北抿了抿唇角，如果說看到吳先生臉上的怨氣，可以讓她假裝沒看到，這倒是可以，可是現在，已經是一整棟了。

  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十點半，顧北北想了想，道：“先回去休息吧，吃過午飯再說這件事。”

  “行，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別自己亂跑，去哪裏記得把我拉上。”吳根囑咐，之前在酒店的事情，他可不想再發生了。

  徐貴跟著附和：“有什

  麽事通知我。”

  “好。”

  二人離開後，顧北北從身上摸出符籙，雙指拈符，單手結印，閉上眼，嘴裏喃喃念著咒語。

  十幾秒鍾，雙指將符貼在窗上，低喝：“顯！”

  話音落下，符籙化作點點星光浮於窗前，逐漸凝成一幅畫麵。

  火，無盡的火，肆無忌憚地燃燒著，除了肆意遊走的火苗，剩下就是一望無際的黑夜。

  這幅畫麵沒堅持多久，就緩緩淡去，窗上的符化為灰燼，簌簌落在窗台上。

  顧北北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她用紙巾把窗台上的灰燼擦掉扔進垃圾桶，腦海中浮現剛才看到的東西。

  那是什麽，在燒，燒什麽東西？

  就像是顧老頭潛入劉意遠的意識一樣，她剛剛試圖與實驗樓外的怨氣溝通，可以確定的是，怨氣匯聚了很久，但僅僅是聚而不散。

  而她剛剛看到的畫麵，是從怨氣殘魂中傳感到的僅存的意識。

  想著吳三冠臉上的怨氣，和他隨和平善的說話方式，以及籃球場員工的調侃，和實驗樓的怨氣，顧北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去。

  暫時沒有頭緒，她就暫時擱著，摸出手機，給大叔打了個電話。

  後者過了好一會才接起：“到哪裏了？”

  “我們到基地了，他們下午四點開始試劑展會，到時候我們可以買試劑。”

  “試劑？”男人尾音微微挑起。

  顧北北應了聲，把關於夷蟲的說法都告訴了莫夜朗，然後道：“吳先生說，他們現在的技術，已經可以把這種元素進行完善調整，做成試劑，今天正好推出第一批。”

  “第一批……”莫夜朗喃喃重複了一遍，提醒道，“他們應該會跟你簽一份文件，到時候這件事交給徐貴，他很可靠。”

  “什麽協議，我現在還沒看到。”顧北北愣了一下。

  莫夜朗解釋道：“第一批試劑雖然做過臨床試驗，但為了以防萬一，第一批客戶會簽訂相關協議，以保證不會出現後續問題。”

  顧北北沉默了幾秒鍾：“他們是怕試劑不起作用？”

  “不能這麽說，隻能說我們雖然是客戶，但是是第一批正式使用的，雙方都比較警惕。”說到這，莫夜朗聲音放的輕柔，“沒關係，我一會跟徐貴說一聲就好，隻要他點頭，你簽字就好了。”

  “好。”顧北北笑起來，大叔知道她聽不懂，就幹脆不解釋了。

  笑完，她又想起一件事，道：“大叔，我剛剛發現一件事。”

  “什麽？”

  “吳先生和這裏的實驗樓有問題。”

  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道：“具體是怎麽情況？”

  於是，顧北北把她剛剛看到的東西說了一下，說完，她道：“我給師父也

  說過了，但是師父的意思是，我們的目的是夷蟲，可是……”

  “你心裏過不去那道坎，是不是？”

  雖然知道大叔看不到，顧北北還是點了點頭：“是。”

  “那就這樣，你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去吃午飯，然後在基地裏轉轉，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莫夜朗開始出主意，“不管發現了什麽，你們都先別打草驚蛇，我這邊工作處理完就趕過來，好不好？”

  “好，隻是我有些想不明白，這裏明明是藥研基地，為什麽……”

  話說到一半，顧北北就沒說下去，因為她想起這一路走來，駭人聽聞的事多了去。

  莫夜朗似乎察覺了她的情緒，安慰道：“沒事，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試劑，放寬心，碰到什麽問題找徐貴，我今天過來跟你們匯合。”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顧北北又給顧老頭打過去，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包括實驗樓的怨氣，顧老頭這次態度沒有那麽堅定，隻是讓她都留心，有什麽事別逞強，自保為上。

  說完這些，顧老頭話鋒一轉：“除了這些，你沒有多管閑事吧？”

  “沒有。”顧北北連忙保證，想了想，又道，“師弟他……”

  “那個臭小子怎麽了？不聽話了？”顧老頭的聲音猛然拔高。

  “沒有沒有，師弟隻是幫人帶個話，沒什麽，師父放心，我會看著他的。”顧北北連忙保證。

  “那就好，行了，來客人了，掛了。”

  掛斷電話，顧老頭看著麵前他剛剛起的卦，一股腦全部弄亂，不管是誰多管閑事，他們這次去岐山都不會這麽簡單就回來。

  反正沒有生命危險，那就由著他們吧。

  顧老頭歎了口氣，拿起旁邊的雞爪慢慢啃起來。

  和師父聊完，顧北北也沒心思休息，就收拾收拾準備出門走走，誰知正好碰到張於。

  男人還是西裝革履，看到她笑起來：“顧小姐去哪裏？”

  “在房間有些悶，想出去走走。”顧北北笑了笑，張於微微睜大眼睛：“正好，我現在沒什麽事，就帶顧小姐參觀一下吧。”

  顧北北原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改口：“好啊，不過得讓張先生等一下，還有兩個人呢。”

  知道她說的是另外隨行的人，張於表示完全沒有問題，顧北北便把吳根和徐貴叫了出來，四個人出了酒店，張於介紹著：“最前麵是綜合樓，中間是宿舍樓，這邊是酒店，後邊相信幾位也看到了，是我們的實驗樓。”

  “基地的布置是有些奇怪。”顧北北緩緩開口，“為什麽會想到這麽布置呢，員工宿舍在前，實驗樓卻在後麵。”

  聞言，張於不假思索道：“這我確實也不知道，得問當初設計的人，我來這裏的時候

  ，這些都修建好了。”

  顧北北點點頭，其實她想說的是，實驗樓的位置其實不錯，因為這樣的布局，可以起到部分鎮壓的作用。就像是有些老板相信風水布局，會故意依次改變設計。

  想了想，她換了個話題：“我們可以去實驗樓那邊看看吧，這邊我進來的時候看過了。”

  “沒問題，隻是我們不能進去，畢竟……不太方便。”

  “沒關係，在外麵看看就好，主要是我沒見過建立在半山腰的基地。”顧北北笑起來，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看著人畜無害。

  張於隻當她是出於好玩，想在這裏逛逛，就沒有拒絕。

  繞過酒店就是實驗樓，一座高一座矮，高的實驗樓正是顧北北房間能看到的，走近來看，怨氣更像是四處彌漫，而裏麵的人渾然不覺，依舊談笑風生。

  有人從實驗樓出來，似乎下班了，顧北北定睛一看，男人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黑氣，不光如此，其他幾個陸續走出來的人也是。

  像這種情況，並不是自身有什麽問題，而是被這鋪天蓋地的怨氣影響了氣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