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另作他想
作者:青山有思      更新:2021-01-21 11:46      字數:3172
  處理完所有的前期調查後,顧北北若有所思地回到事務所。

  這會兒剛剛是吳根和蘇辰良吃過晚飯的時候,雖然早上才發生過不愉快,見到顧北北忙碌回來,二人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在點上巫彭塔後,嫋嫋的香氣縈繞起來,三人均感到一陣舒適,不愉快的情緒也緩解了很多。

  如果一直能夠在這種輕快舒服的環境裏活著就好了,顧北北忍不住這樣想到。

  需要去為翟興業扶乩占卜,首先要準備相應的工具,顧北北慢悠悠地從事務所的倉庫中取出乩盤和乩筆來,收拾幹淨裝進背包中,想了想,又額外帶上了一疊黃表紙和朱筆。

  巫彭塔在點燃的時候,倉庫裏都是淡淡的清香,顧北北邊收拾物器邊思考這清香到底是什麽味道,一時間有些晃神。

  不像尋常花香,也非各種香木,在顧北北搜索了一遍又一遍之後還是無法確定這種香味的來源究竟是什麽。

  眼看著為數不多的巫彭塔就快消耗完了,她心裏竟然也生出一些不舍來,但正事總歸是要先去做了的,收拾好扶乩的用具後,巫彭塔也即將燃盡,顧北北從倉庫出來打了個招呼就回到別墅中去。

  翟興業晚上的牌局結果依舊慘淡,但今時非同往日,他不似平常那樣出口整髒或者想著法兒的賴賬,反而是在輸了錢後甚至倨傲地笑著將鈔票摔在贏家麵前,口吐狂言道:“哼,運氣都不錯嘛,的嘞,就當你們翟爺爺賞你們的酒喝。”

  眾人聽他這麽說,紛紛嘲笑著今兒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再追問一番緣由時,翟興業卻隻是不耐煩地遮遮掩掩:“去去,玩你們的牌,爺爺的事兒能這麽容易告訴你嗎?哼,走了!”

  傍晚的風還是有些涼氣,翟興業嘴裏叼著煙瑟瑟在風中罵娘,一路小跑著準備回到興業便利去喝上兩瓶酒慶祝今天的初步成功。

  老宅坐落在郊區很偏僻的地方,那是翟興業爺爺的爺爺留下的一個並不大的庭院。

  那個地方作為曾經的化工大廠,已經有一些被汙染的樣子,在後來的經濟結構變化以及倡導節能減排後化工大廠逐漸改製沒落了下來,最終隻留下了曾經廠房和一條條破舊的履帶,不複之前機器轟鳴晝夜不停的樣子,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翟興業幾乎並沒有怎麽回去過老宅,由於路途遙遠,又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鄉下,這讓他感到十分麻煩,更何況那時的老宅中還住了一個“搶”走了父親和爺爺喜愛的人。

  他幾乎是從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物時就開始不由自主地討厭上了,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間。

  翟興業歎一口氣,從門可羅雀的小超市中端出專程為了

  顧北北就坐才來得及擦幹淨的圓凳,佝僂著背坐在了門口,他點燃一根煙斜叼在嘴裏,看著星星點點的天空不無嫉恨地回憶起他去找翟興學時候的事情。

  那時爺爺剛下葬不久,作為家中唯二的直係血脈,翟興業和翟興學的黑臂章還不到時間摘下來,而已經得知了斷頭磚的翟興業卻已經不太能坐的住了。

  趁著還在老宅,他試圖與翟興學溝通溝通,合理地解決這項問題,在他的概念裏,翟興學呆傻不堪,把錢給了他也是無用,老宅偏僻也已經賣不上價錢,倒不如順水推舟讓給翟興學,反而顯得自己高風亮節。

  他隻要老宅不知何處埋藏著的一塊破磚而已,料想但凡腦筋會轉個彎的人都不會不同意吧。

  結果翟興業發現,翟興學就是那個腦筋一點彎都不會轉的人。

  任憑他如何死纏爛打招數用盡,翟興學永遠都是一副憨樣,愣頭愣腦地說:“爺爺讓我好生照看,那就不能動土!”

  這讓翟興業徹底地火冒三丈起來,他指著翟興學的鼻子破口大罵,嘴裏胡亂縐著一些諸如“搶我爺爺父親”、“不顧兄弟倫常”之類的話,而翟興學則懶得理他,任由他一個人罵得口幹舌燥眼冒金星。

  直到翟興業氣急敗壞地罵翟興學的母親時,這才狠狠地激怒了後者。

  在翟興業的父親與生母離婚後,一年後娶了翟興學的母親,兩個人不算舉案齊眉也算是琴瑟和鳴了,相處十分融洽,一改此前由於翟興業生母嗜賭如命造成的家不成家模樣。

  但在翟興學出生後不久,其生母就因病而故,在那之後他們二人的父親也並未再度娶妻,過了十餘年之後,也去世了。

  翟興業鑒於此,衝著對他大放厥詞不聞不問的翟興學吼叫道:“翟興學你狂什麽狂!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不就是靠著把你親媽克死才讓我爺爺可憐你的嗎!裝什麽大尾巴狼!呸!”

  不同於從小吃飯就沒個定數的翟興業,翟興學的身體要結實得多,聽到被罵“克死母親”的翟興學漲紅了臉三兩步就走到比他低半個頭的哥哥身前,一雙耿直的眼睛裏此刻全是怒火,他拎起哥哥的衣領,沉沉地下著指令:“你再胡言亂語,當心我揍你!”

  翟興業兩隻手奮力拍打著衣領上孔武有力的大手,眼神慌亂腿腳蹬地掙紮著,但大手文絲不動,翟興學憤怒的臉龐就在翟興業麵前,更加凸現了翟興業的灰敗滑稽。

  但翟興業卻死鴨子嘴硬,他掃了一眼周圍,剛才那一通鬧騰已經吸引了遠房親戚前來圍觀,於是內心有一些鎮定:不管再怎麽樣,打人這種沒王法的事情肯定得有人來管的吧?

  於

  是他梗著脖子強硬地說:“翟興學,你,你怎麽惱羞成怒了還?哼,敢做不敢認?我,我告訴你吧,你媽就是被你克死的!你就是個怪胎!野種!”

  翟興業脫口而出一串又一串難聽的話,正在說得興起時突然感到嘴邊碰上了一個強有力的東西,還沒回過神來,他已經被翟興學一拳頭打翻在地。

  他難以置信地擦著從嘴角流出的血跡——這一拳過來,他的牙齦鬆動,嘴裏也被牙齒劃破了。

  緊接著,就是在他哀嚎聲中的第二拳、第三拳……幾拳下來,翟興業鼻青臉腫,嘴角和鼻子裏都滲出血來,他一邊呻吟一邊將求助的眼光放在周圍的遠房親戚們身上,但那群人不僅一動不動,甚至還在指指點點地對他嘲笑著。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懷著一顆羞辱而怨妒的心回到家裏的了,隻記得身上被翟興學的拳頭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疼痛無比,可身體上的疼痛遠沒有心靈受辱更疼。

  翟興學的不配合讓翟興業束手無策,打又打不過,也並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幫助他,於是在爺爺去世後這麽久的時間內,他都隻能一邊窩在這個破超市裏妄自菲薄一邊惡毒地吐槽和詛咒著自己的弟弟。

  直到他有一天閑來無事在街上溜達時看到了替人卜卦算命的相師,這才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靈光聚頂,連忙就開始搜索,不多時便找到了顧北北的店鋪。

  “嘖,這小姑娘也不知道行不行,老子的命就沒順過,哎老話說天將降大任……什麽來著,呸。”坐在圓凳上的翟興業將手中的煙屁股彈出去嘟囔著,順手起身又從超市中拿出一瓶啤酒用牙根咬開喝起來。

  實際上翟興業並不能直接拿出來三十萬,他打得算盤是先把斷頭磚拿到手,等賺夠了錢再支付委托費也是一樣,畢竟如果斷頭磚在手的話,三十萬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就到手了?

  可雖然顧北北最終接受了委托,翟興業看她在超市裏那種不情不願的表現,心裏還是有些打鼓。

  顧北北看起來略顯焦慮和不耐的臉一直在他眼前遊蕩,萬一是這小姑娘知道自己目前沒有這三十萬,不準備接活兒了怎麽辦?又或者,這小姑娘看起來就年紀不大涉世不深,技術夠不夠還未可知。

  他頓時有些後悔於今天在牌桌上誇下海口的舉措,也開始隱隱有些怨恨於顧北北的不夠爽利。

  酒很快就在他的情緒不佳中被喝完了,翟興業將空瓶拋砸出去,直接命中一個鐵質的垃圾箱,驚得旁邊的貓“喵”地一聲立刻竄入了小區的灌木林中。

  翟興業盯著垃圾桶發呆,許久之後,他在心裏默默地說:要不,再找一個相師?

  東邊不亮西邊亮。

  幾乎沒有經過什麽猶豫糾結,翟興業就定下了這個方案,他決定再去找一位相師來,這樣兩個相師誰辦好了給誰錢,自己的大計也更有保障一些,雖然他在第一次搜索相師時就已經看到合作協議,但那些事從來就沒有在他腦海中存留下任何印象。

  不過這一次,翟興業不想再小心翼翼地收斂著隻說自己要尋物了,那些童年缺失、區別對待以及屈辱讓他內心的妒火愈演愈烈。

  他改變主意了,望著星空,他逐漸知曉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他要翟興學去死,為他翟興業不幸的童年和現在好好地補償補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