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濱一如往常地在下班之後來看綺雲，綺雲還是老樣子，不怎麽愛言語，經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過王文濱也並非是為了和她聊天才過去的，自從上次蘇翰池不知道對綺雲做了什麽之後，王文濱每每過來便什麽也沒有多問過綺雲。

  他本能覺得那天綺雲的慘叫不僅僅是因為蘇翰池為他布陣破除名譽受損的緣故。

  大抵是出於互聯網行業的天然敏感，又或者因為王文濱自己本身就是技術起家，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黑客知識，所以蘇翰池那天的舉動讓他覺得自己受到監視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並沒有試圖去找過攝像頭，既然要將計就計，當然是貫徹到底。

  於是今天來到公寓之後，他隻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打開公寓的電視機閑適地看著新聞。

  經過蘇翰池的做法，他養小三以及竊取信息的小道消息果然逐漸地談論度小了很多，和之前新雅網絡的口碑反轉不同，他的個人口碑並沒有反轉，隻是被其他信息蓋過了風頭。

  大眾的注意力總是非常不集中的，他們太容易原諒，也太容易失去記憶。

  尤其是今天還有一則重磅新聞的情況下，區區互聯網巨頭包養小三的事情早就被人拋諸腦後去了。

  這條新聞是——“青玉市商界大洗牌，新企業拿下本市重點項目”

  啟明公司在市老兒童公園改建項目中力壓群雄獨占鼇頭成功中標的消息已經傳到青玉市每個街頭巷尾。

  人們紛紛驚訝於這樣一個在青玉市剛起步、默默無聞的公司竟然能拿下市規劃中這樣大的一個項目，這在商界抱團成風的青玉市不可謂不是一道奇觀。

  所以王文濱那點破事兒就名正言順地被大眾遺忘，他便也樂得清閑，在綺雲這裏靜靜地觀察蘇翰池到底留下了什麽貓膩。

  綺雲額頭上淡淡的印記現在再去看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王文濱望著坐在沙發上望向窗外的綺雲，後者也沒有了之前那種痛苦的樣子，反而變得更沉靜了一些。

  而通過綺雲的印記，蘇翰池坐在自己有些昏暗的房中卻能看到王文濱家中發生的一切。

  因著是最後一批生意，蘇翰池不能讓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功虧一簣，於是分外小心。

  這些企業老板一個比一個精明有頭腦，尤其最後一批買主中的賈燁和王文濱，這兩個人顯得尤其不同些，他不能不加倍謹慎以待。

  相比起賈燁的乖張來說，王文濱顯得本分穩重得多，而這種人在蘇翰池的眼裏往往是更好被控製的那一類，於是綺雲的“反噬”自然也來得快一些。

  但在見到落座在鬧市區的公寓後，

  蘇翰池又有些拿不準王文濱是不是故意選在這樣一個地方為了試探。

  思來想去，安裝“監控”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過自從蘇翰池給綺雲種下這個印記到現在，蘇翰池沒有看到王文濱有任何不正常的舉動。

  不僅沒有因為並未接觸過道法而產生好奇，甚至作為一個男人，在麵對綺雲這樣的美女時，王文濱都坐懷不亂不動如山。

  蘇翰池逐漸放下心來，這個王文濱雖然外表冷毅又不苟言笑，但好像也沒有太多心眼。

  自己在昨天向打來電話求助的賈燁要了三成的項目款，其實這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他要這個錢也隻是為了提前試探，看看賈燁究竟能為了擺脫夢靨付出多少。

  他的計劃是以賈燁答應的三成項目款為借口，實際讓輸送接受蘇家控製的企業進入這個項目進行操作。

  這樣一來，原材料和人工的費用成本將會壓至最低，換句話說，這個項目本身的收益也就會更巨大。

  在這個過程中，購買了人形貔貅、受蘇翰池控製的企業們合同是和賈燁去簽的，實際上中間的抽水則是從他蘇翰池這裏走，這意味著他將有巨額的回扣。

  不隻如此，他還可以通過這些企業，在改建項目中夾帶自己的私貨，用以控製更多的企業，甚至包括宗家在青玉市的眼線麟雲集團，說不定也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到時候，青玉市的商界和巨額資產都在蘇翰池手中，他心裏一直以來想要對抗宗家蘇明潤的目標也就離達成不遠了。

  而這一係列的計劃，都要看一開始賈燁是否能為自己眼前的蠅頭小利舍棄這三成項目款，願不願意付出這份可笑的破釜沉舟。

  讓蘇翰池倍感欣慰的是，他賭贏了，賈燁幾乎隻是草草地討了幾次價之後就立刻答應了這項提議。

  那麽現在，就該賭一賭王文濱是不是願意為了自己目前可以預見的未來而破釜沉舟了。

  ——

  王文濱收到蘇翰池的邀約時並不感到意外，雖然他不清楚蘇翰池邀約的目的。

  出於王文濱現在的習慣，蘇翰池直接約在了綺雲居住的公寓。

  在王文濱看來，蘇翰池不似第一次來公寓時那樣咄咄逼人，反而顯得親和了許多，這讓王文濱幾乎可以確定蘇翰池一定是在監視著他，否則無法解釋蘇翰池的態度變化。

  但王文濱不動聲色，隻是吩咐綺雲倒上茶水，略點一點頭，伸出手請蘇翰池喝茶。

  “王總近況如何？”蘇翰池輕品一品茶後笑眯眯地問王文濱。

  “黑料並沒有解決。”王文濱沉聲道。

  蘇翰池笑笑，指著桌上的

  茶杯：“王總，茶葉多泡幾次就會沒味道了，但是這葉片也是不會消失的。”

  “壓消息和解決是兩碼事。”王文濱依舊沉聲。

  “互聯網沒有記憶，隻要壓得夠久，也就是解決了。況且……”蘇翰池話說到此處，身體向後仰了仰，略帶些倨傲地說道，“況且徹底消除副作用可不是布個陣作個法就能成功的事兒，這對我們相師本身傷害可是極大的。”

  “蘇老板的生意做得比我好多了。”王文濱嘴角含一抹淡笑，眼神卻是冷極了，“代價是什麽呢？”

  蘇翰池哈哈大笑，隨後一雙陰險的眸子盯住波瀾不驚的王文濱，側身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總是難得的人才，為了人才我自然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是我也有些困惑的事情，還需要王總協助一二罷了，不會讓王總為難的。”

  “喔？蘇老板通天本領，怎會有事相求。”王文濱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氣，冷言冷語吐槽著。

  在他與蘇翰池交易時，就已經料定蘇翰池會通過人形貔貅來控製買主，隻是控製的方式他不清楚。

  而第一次求助蘇翰池時，他並未向自己提出任何要求，這不符合蘇翰池的風格，按王文濱的推斷，蘇翰池若是靠收集買主們的小道消息來斂財，那手段就有些過分低下而且成功率不能保證100%。

  不過這一次，蘇翰池總算露出馬腳了。

  “王總，我不過一個相師，整日裏與妖魔鬼怪道法禮醮為伍，除了這些，我的煩惱可是有很多的。”蘇翰池不以為意，低聲笑著回複道。

  “蘇老板不必拐彎抹角。”

  “王總是否看了今天的新聞？啟明公司中標了咱們青玉市最大的市建項目。”

  “新雅是互聯網公司，與市建項目可牽扯不上。”

  “這是自然，新雅公司有自己的互聯網相關業務，況且現在又是上升期，我怎麽會打它的主意。不過王總，新雅目前困局已過，您的時間是不是願意分給我一些呢。”

  “我很忙。”王文濱想都沒想就直接開口拒絕。

  倒不是王文濱真的很忙，而是蘇翰池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王文濱就想起之前替尊尚追查黑客的事。

  王文濱推測，蘇翰池所謂的“占用時間”，大概率也會是以利用自己的技術來幫他追查什麽而體現。

  而像蘇翰池這樣的老油條，直接一口答應下來反而會有些太容易，對蘇翰池來說，這樣容易的事情不是買主不行就是八成有異，所以王文濱不論如何都要先拒絕再說。

  果然緊接著蘇翰池就擺出了一張苦口婆心的臉勸慰道：“王總，這個世界上沒有唾手可得的事情

  ，您要知道，我如果幫您徹底扭轉口碑，這是逆天改命，我要遭受天譴的。”

  王文濱並未答話，蘇翰池等待一會兒冷哼一聲道：“王總，交易可是等價交換。”

  王文濱做出為難的樣子，他眉頭微微皺起，嘴角也假裝不自覺地向下緊抿，但身姿卻未動，許久之後才悶悶地道：“說。”

  蘇翰池喜道：“王總放心，並不是什麽難事。”

  王文濱靜靜地聽著蘇翰池的要求。

  根據蘇翰池所說自己嶽父的公司掌握了麟雲集團流動股的不少股份，與麟雲集團高層部門有很多往來，本次市建項目中也自然有參與，這些相關往來的資料和公司內部人脈結構等關係蘇翰池都將完整地發送給王文濱。

  而王文濱需要完成的，則是通過分析這些資料進行破解，進入麟雲集團數據庫內部，查取麟雲集團內部的一些秘密資料，尤其是蒼安前助理，一個名叫錦遊的女人手中的秘密資料。

  “錦遊已死，而她本人在麟雲集團的資料卻沒有來得及發出來，所以還都保存在麟雲集團，需要王總取它出來。”蘇翰池緩緩說著。

  王文濱心中翻騰，對於他來說，侵入麟雲集團的內部數據庫並不是太難的事情，但突如其來的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和整件事又會有什麽聯係呢？

  不過他並沒有多問，隻是站起身淡淡說道：“明天將資料給我，蘇老板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