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收斂起來臉上的笑意，用力地反扣住了莫夜朗的手，對著他點了點頭，不是賭氣，也不是逞強，而是心甘情願一般，而是遵從了身體本能的想法，她的五指都順著莫夜朗光滑的指節滑了進去，像是鑰匙遇見了鎖，契合得卡在一起。

  “我會的。”北北目光中的平和，沒有熾熱，隻有冷靜。

  這兩個人的認真冷峻的態度，就差在胸前別上各自星球的代表名牌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一小步，走得像是全宇宙的一大步。

  北北扣緊了莫夜朗，帶著他走出了西廂閣，莫夜朗跟在身後，一水得寵溺，看著北北在前走著，任由她繞去哪裏，都無妨，因為她隻管隨心走，自己隻要能把她帶去目的地就好。

  他怎麽能舍得破壞一個忽然想當家做主的孩子心情，一切都由她吧。

  北北帶著莫夜朗來到了祁家大門口，一下子就停住了腳，單手叉腰仰頭看著祁家內門裏懸掛的“相師之家”的金字牌匾。

  莫夜朗沒有發問，也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她身邊。

  她打量牌匾，莫夜朗則看著她，牌匾離她的距離很遠，而莫夜朗離她的距離很近。

  看牌匾的時間，掩蓋了北北內心思索怎麽走下一步的空檔，也延續了莫夜朗凝視她的時刻。

  北北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奔去後山，可這好像又和原計劃相違。而身邊的莫夜朗今天出奇的安靜，她這才意識到，從前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思考這些問題，不需要去將這些無底的黑洞填滿，因為有莫夜朗在。

  北北下意識的看向了莫夜朗。

  莫夜朗隻從口袋裏麵拿出手機遞給了北北，說道：“今天就交給你了。”

  北北拿著手機，些許不知所措，“我...我....”

  “沒事，你隻管放心大膽去做。”莫夜朗用另一隻手反扣住了北北的手，將手機緊緊放到她的手中，眼中少了三分的縱容，依舊認真，因為他仍然是真心實意相信北北會把事情處理好，他信任北北的能力。

  北北也不加推托，她緊握住了手機，明豔的笑容又在臉上綻放，對著莫夜朗說道：“那今天就勞煩你把自己交給我了，我會保護好你的安全。”

  “好，都聽你的。”莫夜朗微揚起那隻由北北扣著自己的手。

  “我是你的專屬司機，帶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莫夜朗對北北說道。

  北北恍然記起來他們是開車來到祁家的，“這麽久都沒有開了，車輪不會生鏽吧。”

  這一刻的北北也是認真的，小臉幾分擔憂和緊張，“我師父的二八大杠好久沒有騎，於是就生鏽了。”

  莫夜朗揉了揉她的頭，輕聲說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北北憂慮重重的點著頭，心中暗想著，“大叔是因為我才祁家的，要是他的車壞了，我應該包賠包修的，蒼天啊，三清尊師啊，我的小荷包又要空了了了。”

  北北盡量把內心的音量調小一些，而莫夜朗擱到自己手中的手機更像是一顆定時炸彈，要是這個也被自己弄壞了，那自己恐怕後後後年的收入也要全部虧空給了莫夜朗。

  慎重起見，北北鬆開了莫夜朗的手。

  莫夜朗自然攤開了掌心，將琥珀石要遞給她，卻看到北北完全無視掉她的法器，將莫夜朗的手機雙手穩穩拖住，像是袋鼠媽媽保護孩子一樣，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口袋，還不忘記多安撫幾下口袋。

  北北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多少放心了。”

  莫夜朗看出來她的心思，故意說道：“其實這東西也不貴，你陪著我多開幾年的事務所，當幾年老板，就剛剛賠得起了。”

  北北一聽，嚇得差點花容失色，雖然，她受驚嚇的模樣，也是那麽可愛，雙手好好捂住口袋，“大叔，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它的！裏麵是不是還有很多重要文件呐，要是丟了，或者壞了，會不會找不回來？”

  莫夜朗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話很有道理，那就提前備份吧。”

  莫夜朗從北北的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著北北，說道：“3、2、1，我要拍了。”

  北北還全然很懵，聽著莫夜朗忽然的倒計時，還沒有找準攝像頭的位置，自己那副錯亂的模樣就被莫夜朗記錄了下來。

  莫夜朗看了眼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懵懂無措，眼神在迫切尋覓著什麽，眼睛沒有看向攝像頭，而是望著攝像頭後麵的自己，在按下拍攝的最後一刻，對著自己笑。

  莫夜朗將照片點擊了發送到郵箱，隨後就遞給了北北，說道:“備份好了。”

  “我是說重要的文件。”北北友情提示道，遲遲不接手機。

  莫夜朗將手機裝入了北北的口袋，拍了拍她的頭，將琥珀石放到她的眼前，問道：“那這個石頭，對你而言不重要嗎？”

  北北忙接過去，用袖子仔細擦拭了一番，放到了另一旁的口袋，低頭說著：“重要啊，你不要小看它，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可卻是一件真正的寶貝，說不定就是那個幻術大師的克星。”

  “那我期待。”莫夜朗說道。

  “你就不多問問為什麽嗎？”北北仰著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剛剛是外星人同盟會議的嚴肅陣仗，這會兒又要改成相聲舞台。

  看著不語的莫夜朗，北北的的確確是忍不住，又拿出了那顆琥珀石，對應著陽光，通透的蜜糖色，裏麵隱隱有一個小黑點。

  北北點著那個黑點，無比感慨，

  自己做起自己的捧哏，“這可真的是千年難遇的上古靈蟲啊。”

  “喲，那來說說靈在哪裏。”北北把琥珀石換轉了一個方向，這樣看來，那個黑點在陽光的直射下，變得更加明顯，像是長著八條腿的小蜘蛛。

  “這是夢蛛，裝門依靠吃幻象為生。”北北對莫夜朗笑著說道。

  “那尊尚的確是遇見克星了。”莫夜朗終於肯搭了一句腔。

  北北瞬間興奮得整個人快撲到了他身邊，一把攬住了他的胳膊，說道：“沒錯！就是要這樣接活！大叔，原來你會啊。”

  莫夜朗隻揉了揉她的頭，從她快興奮得把琥珀石甩去的手中拿下來石頭，安安穩穩放入了她的口袋，他開始懷疑顧老頭給北北聽得哄睡故事怕不是郭德綱吧，他看著北北那張洋溢著激動，天涯尋覓到知音的表情，總覺得她下次開口會唱一段探清水河。

  但，她鬧著，自己就要寵著，由著北北靠在自己身上撒了會兒歡，也不打斷。

  北北開心地牽起來莫夜朗的手，“我說過，會一直牽著你。”

  “以後的路，我就帶著你走。”北北這會兒又像是八十年代偶像劇上身一樣，可是當她牽起來莫夜朗的手那刻，看著那細膩的肌膚，腦子裏自然代入了女主的手，不過就是太硬朗了一些。

  但這些場景，她是如何也不會說出來給莫夜朗聽到。

  莫夜朗無情拆穿了她，隻用了一句話。

  “你知道車停在哪裏嗎？”

  北北的小腦袋裏唯美的畫麵全部粉碎，全部破滅，連渣都不剩下，腦子裏無限放慢，重複著那句，“你知道...車...停在哪裏嗎......”

  莫夜朗輕聲笑了出來，捏了捏石化的北北小臉，牽著她的手，走出了祁家。

  或許能夠讓北北又滿血活過來的就是那輛完好無損的車了，她覺得自己的小荷包蹭蹭蹭的鼓了起來，不能賠錢了，省錢就是賺錢。

  莫夜朗打開車門，而北北還是在感歎著，這車貴是貴的道理，比二八大杠質量好多了，風吹雨打這麽多天，也嶄嶄新新。

  莫夜朗卻緊縮了下她的手，說道：“放心，到車上，我還讓你繼續牽著。”

  增長的不再隻有北北心中的荷包，還有她的心跳和體溫。

  “我不是因為舍不得放開你的手。”北北辯解道。

  莫夜朗看著她，狐狸模樣的狡黠，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手一直在自己手心。

  而北北卻還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解釋，直接說，自己是在算賠車的錢嗎？

  她還沒有給出解釋，就被莫夜朗塞到了副駕駛，連著安全帶也一起扣上好了。

  北北想要說話時，莫夜朗用指尖抵住了她的口，“乖，咱們不解釋，我們都懂。”

  北

  北欲哭無淚，內心的音響調節到了最大，在心中喊道：“不，你不懂！”

  莫夜朗上了車，手自然地垂放在座椅邊上，搖下車窗，風吹起進來，很涼爽。

  “接下來就是等洛星河發下一步的地址了嗎？”北北側目望向他。

  莫夜朗輕聲應了一聲，“恩。”

  兩個人就無聲地坐在了車裏，空間裏像是被裝了消聲器，安靜極了。

  莫夜朗將北北的座椅放倒，“躺會兒，等他吧。”

  北北側臥蜷縮在座位上，莫夜朗從後座上取來一個薄絨毯，蓋在她的身上。

  北北的眼睛才是在叢林中跳來跳去的小鹿，一直跟隨者莫夜朗來回蹦跳，終於莫夜朗也安安靜靜坐著了。

  從毯子下麵，鑽出來一隻小手，不需要穿越千山萬嶺，漂洋過海，她想握住的人，就在身邊。

  莫夜朗的手安穩地被北北牽著指尖。

  北北看著兩隻重疊在一起的手，安然笑著。

  “怎麽不閉眼休息會兒？”莫夜朗合眼問道。

  “你閉著眼，怎麽會知道我睜著眼。”北北好奇地半爬起來身子，湊到了莫夜朗的臂彎問道。

  莫夜朗還是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回答了。

  北北的臉頰緩緩沉下去，貼在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上，合起來眼睛。

  她的心中，偷偷喚了一聲，“莫夜朗，真好。”

  但世間幾多歡喜，幾多憂愁，有人的心此刻徹頭徹尾的在發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