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這樣好像聖誕老人。”北北用手指請戳了下莫夜朗臉上的白色泡沫。

  剃須膏陷下去一個小指印，北北用手指挖了好大一坨，看著指腹上軟乎乎，雪白白的泡沫，放在了鼻翼下，嗅了嗅，“好香啊。”

  在她快要吐出舌頭時，莫夜朗快手擒住了她的手，直將泡沫全部塗在她的臉頰，嬌俏的小臉上抹出一道融融白雪。

  “看你板著一張臉，毫無表情，心裏竟然想著怎麽偷襲我！”北北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泡沫，發現一點也不像是奶油般黏膩，反倒有些清涼觸感。

  莫夜朗麵無表情望著北北，用指腹幫她把泡沫塗抹開，那本《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怕也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誰知道強大的表情管理下，心尖上卻開出了多少多花。

  莫夜朗看北北時，表情總是非比尋常的認真，像是閱讀著一本充斥著精細條文的法典，不可以錯過絲毫。

  他還用手指從小碗裏剜出來一指，在北北的鼻翼下麵，畫出兩撇八字小胡。

  “你當我的臉是畫板了嗎？”北北望著鏡中長出來白胡子的自己，哭笑不得，對莫夜朗說。

  莫夜朗用幹淨的掌心輕放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欣賞著那張充滿戲劇效果的臉，像是從劇目後麵走出的小卓別林，就差一雙小皮鞋，一套小西裝。

  北北趁機把手伸到了小碗裏，挖空了半碗，柔指滑過他的臉。

  銀鈴般的笑聲在小小空間內飄蕩，北北從莫夜朗的身下鑽過，繞在他的麵前，張牙舞爪得把泡沫全部塗在他的臉上。

  可讓北北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就算莫夜朗半張臉泡在白沫中，也還是那樣的好看，眉宇間的清冷不減絲毫，一點滑稽感也沒有。

  莫夜朗從臉上取下一抹白膏，點在了北北的鼻尖上，這樣看來，像是冬日大雪，在鬆軟的雪坡上打滾貪玩的小熊。

  那抹白點，在北北的臉上，倒真的像是奶油，仿佛可以嗅到芬芳甜蜜的味道。

  北北忍不住縮頭打了個噴嚏，鼻尖上的小圓沫顫了顫，是風吹來時，鬆柏間上抖動的雪花。

  莫夜朗抽出一張濕巾，幫她把臉上的泡沫擦幹淨，說道：“這個是剃須膏，用來刮胡子的。”

  “哈哈哈，那我現在是小男孩，也可以用。”北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莫夜朗打開溫水，浸濕了毛巾，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別動，我幫你洗臉。”

  柔軟的毛巾擦拭過她的臉頰，莫夜朗拿捏起一角，輕點著她的眼角，動作那麽柔和，沒有引起她的半點不適。

  北北順手拿起旁邊的刮胡刀，說道：“那我幫你刮胡子吧。”

  莫夜朗抹了抹下巴，點了頭，他把北北抱到了洗漱台上坐著。

  北北

  正好仰頭便能望著他，比他矮了一頭，眼睛平視著他的下巴，手拿著小刀，輕貼在他消瘦的下巴上，鋒利的刀片挨著他的肌膚，說道：“我第一次給人刮胡子，你可不能亂動，小心真的劃破了你的臉。”

  莫夜朗隻是平淡如水的望著北北，“我教你。”

  莫夜朗握著她的手腕，刀鋒陷入了泡沫間，像是被雲朵吞沒，手帶著她在動。

  北北似乎找到了感覺，笑道：“我可以自己來了。”

  莫夜朗鬆開了手，“那就交給你了。”

  莫夜朗安然得站著，不躲不閃，北北拿著小刀貼著他的臉頰，一下又一下，輕刮著。

  北北先是單手，後又挑起來莫夜朗的下巴，好像這個人就在自己的手心裏一樣。

  她轉動著莫夜朗的臉，將那張冷峻的臉，每一個角度都看了一遍，哪處都不錯過，哪處都那麽好看。

  北北想到傳說中的仰視死亡角度，特意抬高起來他的下巴，自己從下往上看著莫夜朗，卻發現，這樣望去他的鼻梁似乎變得更挺立了。

  “大叔不會是設定好數據，打印出來的人吧，怎麽會哪兒哪兒都好看。”北北小聲嘟囔道。

  莫夜朗被北北用小刀抵著脖子，是一動也不能動了，他不自覺用手抹了抹下巴，光光滑滑，似乎是早已刮完了。

  “嗯，我脖子上不會長胡子。”莫夜朗淡淡說道。

  北北不好意思得放下來莫夜朗的下巴，又調皮得緊緊扣下去，想著會不會看到雙層下巴，可還是依舊緊致，棱角分明。

  莫夜朗縱容著北北對他的肆意妄為，他靜默望著這個對自己充滿好奇的北北。

  她也的確看到了忘我，那把刀是始終沒有離開過自己。

  北北忽然與他四目相對，那一瞬間，心莫名收緊，就像是那日被莫夜朗束住的錦囊小口。

  她的手不禁一抖，翻轉間，一束白光閃過自己的眼，這才意識到那把刀還在手中，而且就那樣直直架在莫夜朗的脖子上。

  北北的腦回路這才是轉過來彎道，忙收起來刮胡刀，反拿起毛巾幫莫夜朗擦臉，剛挨到他的臉時，裝載著意識的小火車才在反射弧的軌道上又推進了一格。

  北北這才反應過來，那個毛巾是自己剛剛用過的，想要放下時，卻聽見莫夜朗淡然說道：“擦吧。”

  “可.....”北北些許猶豫著手。

  莫夜朗扣住了她要撤離的手，示意著她可以和自己用一條毛巾。

  北北從洗漱台上滑下來，手也抽了出來，“還是洗一下。”

  落地時，腳下卻沒有一絲涼意，北北低頭才發現自己踩在莫夜朗的腳上。

  她要道歉時，莫夜朗卻安穩了她的肩，“下次記得穿鞋。”

  “不疼嗎？”北北點著腳尖說道。

  莫夜朗全然沒有在意，隻是從她的手裏抽走了毛巾，攔腰抱起來她，帶著她走出了洗漱室。

  北北恍惚間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是快長在他懷裏了，昨天晚上也是這樣抱著自己去睡覺的，她撲騰著小腿，抗議道：“我自己會走路！”

  而她的抗議是無效的，莫夜朗仿佛把她抱得更緊了。

  莫夜朗停下來腳步，抱著她站在房間中心，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望著懷裏撲騰得像是兔子的北北，問道：“你不喜歡我抱你？”

  這一問倒是把北北問住了，她微愣住，望著那張精致的臉，默默感受起來懷抱的感覺，似乎，不對，是確定無疑，他的懷抱很溫暖。

  一束暖陽從窗子斜射進而來，不偏不倚照耀在二人身上，暖金色的陽光從莫夜朗的發絲間穿過，照耀在北北的臉上，像是一幅顏色瑰麗的油畫。

  北北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隻仿佛覺得空氣也是溫柔眷美的玫瑰色，自己的身子像是放鬆了警惕，隻想軟軟得賴在他安穩的懷中。

  陽光像是指針，在地麵上暖暖移動著方向，在北北的眼中變得愈來愈耀眼，空氣也升了溫度時，額前有股清涼。

  莫夜朗像是有先知的能力，用掌心護住她的額前，抵擋住直射而來的太陽。

  北北被他緩步抱到了貴妃榻上，這時，樓下傳來敲門聲。

  “莫先生，您起床了嗎？”軒青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緊接著又響起來三聲叩門聲。

  北北悄聲對莫夜朗說道：“你幫我把床上的帽子，拿過來好不好？”

  莫夜朗望著北北，輕聲說：“你慢慢收拾，不用著急，他們交給我來應付。”

  莫夜朗說話間，又再次將北北抱起來，帶她去了床上。

  “可我的衣服在承兒那邊的房間裏，怎麽辦？”北北半勾著莫夜朗的脖子，發愁著，回到床上。

  莫夜朗沒有說話，轉身走向了衣櫃，打開後，北北意外地發現裏麵還掛著幾套迷你縮小版的莫夜朗同款衣服。

  莫夜朗取下一套墨藍的西裝和短褲，放在了北北的床邊，“你今天穿這套。”

  北北摸著光滑的布料，眼睛瞥向衣櫃，看著莫夜朗每一件的西裝套裝旁都會掛著一套自己尺寸的衣服，像極了大人國和小人國。

  可每一件衣服都像是成雙成對擺著，親密挨在一起。

  北北問道：“那你今天穿什麽呢？也穿墨藍色的嗎？”

  “如果你想看我穿。”莫夜朗說話間，卻已經在解黑色襯衫的扣子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衣櫃前，取下空衣架旁的墨藍色西裝，藍光回閃間，他單手提著西裝領子，一揮，像是變裝法術一樣，直接穿在了身上。

  北北的手指在小西裝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

  ，望著更顯身段的莫夜朗，笑道：“一會兒，我們就可以穿一模一樣的衣服啦。”

  樓下的催促聲再次響了起來，莫夜朗反手拍了拍北北的手背。

  “莫四爺，聽說您昨夜受驚了，我特地來看看你。”祁冠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北北眺望著門，麵露些許驚訝，擔憂地小聲說道：“他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妨礙咱們出門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今天他也絕對出不了祁家的門，他的事也別想順利。”莫夜朗淺笑道。

  “希望別再有什麽變動。”北北祈禱道。

  “你還記得咱們打得賭嗎？”莫夜朗問道，眼睛中閃著光。

  “你是說，祁冠霖登門向咱們致歉？”北北回憶道。

  “北北，我向你保證，等你下樓時，祁冠霖會對你低頭致歉。”莫夜朗對北北說道，便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