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回到房間，床上擺放著一套咖色的製服裙，像是融化的巧克力，衣服上還放著一個胸牌，“春末親子餐廳”。

  北北拿起裙子，在鏡前正比劃著，敲門聲響了起來，隨之而來是嬰兒的啼哭聲。

  北北忙換好衣服，打開門，看到莫夜朗懷中抱著一個繈褓嬰兒。

  孩子被純藍色的棉布包裹著，遮擋住臉，但僅聽著哭聲，也能猜想出這一定一個是我見猶憐的女嬰。

  “好委屈的哭聲，快讓我抱抱。”北北墊著腳尖，想要偷看懷中的孩子。

  “這是誰的孩子？”北北問道。

  “進去，再說。”莫夜朗抱著孩子走進房間。

  北北像是小尾巴一樣緊跟著哭聲，“她是餓了嗎？”

  莫夜朗把孩子放在床上，解開包裹的係帶，北北這才看清孩子的真麵目。

  潔白的肌膚，水汪汪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臉，是個漂亮的孩子。

  當北北觸摸到她的肌膚時，手如蛇咬了般縮回，“好冰。”

  “嗯，因為她不是人，隻是用仿真人皮做成的娃娃。”莫夜朗說道。

  “可這哭聲，怎麽這麽逼真。”北北問道，她把手放在女嬰的心髒上，能夠感受到砰砰的心跳。

  莫夜朗露出女嬰的肚皮，看似光滑無暇的肌膚，手腹觸摸上去時，卻隱隱能感受到四方縫隙。

  莫夜朗用大拇指輕壓了下女嬰心髒，“滴”的一聲，女嬰的啼哭聲停止了。

  莫夜朗又輕點一下，女嬰小腹的肌膚順便變得堅硬，“哢—哢——”機械的聲音下，小腹向下打開一個四方的天井，裏麵裝著一顆機械電池，秒表的數字不停跳動，供給著女嬰的所有機能。

  “我需要你在這裏藏一樣東西。”莫夜朗對北北說道。

  北北點著頭，眼睛卻被那塊小電池吸引，手輕撫摸在上麵，小脈衝一跳一跳，像極了人的脈搏。

  “那孩子就交給你了。”莫夜朗對北北說道。

  北北笑著抱起孩子，“包在我身上。”

  莫夜朗看了眼腕表，自言道：“該來了。”

  這時，顧老頭拿著一道黃符推門走進。

  “師父？”北北驚呼道。

  顧老頭把黃符交給了莫夜朗，“我按照你說的，畫出來了。”

  那黃符上用朱砂畫著抽象的圖案，從側麵看去，倒像是一個挺著圓圓肚皮的女人，肚皮中畫著一個蜷縮的嬰兒。

  “這符，好奇怪，像是催生符，可畫法卻不一樣。”北北看著上麵奇怪的符文，問著師父。

  顧老頭一笑，對北北說：“你再把圖倒過來看。”

  北北翻轉黃符，心中一顫，剛還和顏悅色的女人，瞬間變成了凶惡的夜叉，而肚中的孩子被利爪撕扯得四分五裂。

  “這到底是什麽符篆，我從未見過一張

  符中會有兩幅符法，”北北請教著師父。

  “這叫雙麵鬼符，催鬼胎，弑鬼母。”顧老頭解釋道。

  “那...這符要怎麽用呢？”北北問。

  顧老頭擺了擺手，神秘一笑，“我隻負責畫，至於用法，你問他嘍。”

  顧老頭疏鬆著筋骨，對莫夜朗說：“這符篆，可是費了我好多精血元氣。”

  莫夜朗淺笑道：“你回去查下賬戶，補回來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我喜歡和你合作。”顧老頭嘿嘿一笑，又望向了北北：“為師回去歇息了，畫了整完的符，可真是累壞我了。”

  顧老頭抻著身子，走出了北北的房間。

  北北拿著黃符，不知所措望向莫夜朗，“那這道符要怎麽用？”

  “不急，時機到了，你便會用了。”莫夜朗展露顏笑說道。

  “可，明天就是約定見麵的日子了。”北北終於忍不住說道。

  莫夜朗卻隻望了眼窗外的天空，淡淡說：“該變天了。”

  而北北眼中的天空依舊是晴空萬裏，她趴再後窗邊，眺望著天際，清澈的眼睛中浮雲遊過。

  下午，羅星開著車，送莫夜朗和北北去改建好的餐廳。

  車子穿越過大半個城市，仿佛要走到盡頭。

  北北聽見海浪翻滾拍打礁石的聲音，她搖下車窗，遠處海鷗掠過海麵，藍天和海水交融，淡化了界限。

  車子停靠在路邊的一個小店，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北北看到裏麵堆滿了溫馨有趣的玩具。

  “春末親子餐廳”的招牌像是刷了一層奶油，走在下麵時，可以嗅到一股誘人的香甜。

  莫夜朗與北北相繼走進店內，北北尋覓起劉意遠的身影，而店裏一個人也沒有。

  當北北邁入店內的那一刻起，仿佛置身於全新的世界，模糊了現實的邊界。

  橙色的牆麵透著果汁的清香，牆壁上一頭小象高舉著鼻子噴出一道彩虹，刺蝟紮滿鮮紅漿果在草地上打滾，三隻兔子圍著圍裙拿著木勺攪拌著熱氣騰騰的湯鍋，黑貓蜷縮在房屋上曬太陽，鯨魚變成天空，它噴出的浪花變成雲朵，頑皮的猴子倒吊在樹上，尾巴勾著太陽。

  北北抬起頭，高吊的水晶燈璀璨耀眼，像是古堡公主裙擺上的鑽石，而那牆頂上的壁畫不正是王子的鬥篷，金色頭發的小王子手拿著權杖，披著銀光閃爍的鬥篷，俯下頭看著地麵的人們，這裏如他的王國。

  店內的空間格局宛如王後的玫瑰迷宮，桌子像是盛開的玫瑰花，蘑菇板凳圍繞在花的四周，分成二十多個小格子。

  北北穿梭在玫瑰桌從間，走出用餐區，迎麵是滑梯的出口，像是卷浪的滑梯在空中連繞了幾圈，才到地麵。

  幾輛玩具車停在圍欄前，海洋球填滿了半個空間，

  露出半條小人魚的尾巴，秋千蕩漾在上麵，鬆手躍下，整個人會埋進海洋球。

  一台打地鼠的遊戲機，黃綠相間的油漆，增添著懷舊感。

  穿過兒童遊樂區，便是前台，巧克力色的櫃台和北北身上穿著的工作服顏色一致。

  前台後有一個小門，北北推開，T字長條形狀的後廚，一側用來做甜點，一側用來做熱菜，中間裏麵擺著各式玲瓏的餐具。

  “這間店，孩子們一定會很喜歡。”北北的手撥過懸掛著的勺子說道。

  “嗯，你喜歡，可以留著。”莫夜朗側靠在白色門框邊上說。

  北北聳肩笑笑，手撐著大理石板，身子一竄，跳坐在櫥櫃上，小腿擺動著，腳時而碰在櫃壁，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後廚的一切，“我明天就要正式上崗了！”

  “要從事務所老板變成餐廳後廚了。”莫夜朗輕笑道。

  北北托著下巴，認真得說：“那莫總，我就聽從您的安排了。”

  “明天，我會陪著你在後廚。”莫夜朗走到北北麵前，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

  北北臉上浮現出笑容，半玩笑得口吻，對莫夜朗說：“那你要緊跟著我，師父說，那個人很不好對付。”

  “嗯，所以，我們還需要完善這裏，做最後的收尾工作。”莫夜朗對北北說。

  北北從櫃子上跳到莫夜朗麵前，問道：“還需要完善？”

  莫夜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後廚，穿過曲徑蜿蜒的桌陣，北北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推開玻璃門，離開這個異世界。

  北北趴在明亮的玻璃窗前，透過七彩的光束，看著莫夜朗打開後備箱，取出一個黑色包裹，十分眼熟，這不是師父的嗎？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多年。

  莫夜朗提著黑包裹走了進來，放在桌子上，從裏麵取出四麵銅鏡，對北北說：“把這四麵銅鏡懸掛在大廳，正南、正東、正西、正北，四個方位。”

  每一麵鏡子後都鑲刻著一枚狹長的藍色石頭，石頭中間有一道黑墨似的痕跡，像是人的眼睛，注視著前方。

  北北將銅鏡懸掛在牆頭時，鏡麵內閃過一道光，好似也藏著一隻眼睛，在眨著眼簾。

  當四麵銅鏡懸掛好後，北北從莫夜朗手中接過師父畫好的隱身符，施法貼在鏡上，隱住銅鏡的真身。

  “還有什麽指示？”北北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問莫夜朗。

  “下來，回家。”莫夜朗簡言答道。

  北北點了點頭，小手抹去鼻尖蹭到彩漆，雙臂伸張，似飛燕，一個翻身，從梯子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在莫夜朗麵前。

  車裏等待的羅星正巧看到這一幕，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北北走到門口時，心有不舍地回頭看了眼這座樂園，悄悄對著牆頂上的小王子揮手再

  見。

  莫夜朗對她說：“以後這家店就是你的，隨時都可以來。”

  “真的嗎？”北北問道。

  莫夜朗垂下眼簾，低頭凝視著北北，嘴角微笑，“員工福利。”

  “做你的員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北北眨巴著眼睛，望著莫夜朗，說道。

  她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對駕駛座上的羅星說：“那你的福利是什麽呢？剛剛大叔說，要把這家店獎勵給我。”

  羅星透過後視鏡，看著笑意滿滿的北北，心裏感歎道：“莫總真的是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後視鏡裏閃過一束白色光影，羅星看著隨之出現的莫夜朗的眼睛，忙收回了眼神，低頭開車。

  回到事務所後，北北第一件事情就去了秀華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