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最要緊的事有兩件。”莫夜朗道：“一是要讓北北的身體恢複。我查看過，她身上中的封印很特別，性質和結構不是一般的法術，需要找到線索，才能疏導她的法力恢複正常。你們一起去打聽線索，麻煩兩位。”

  說完，莫夜朗朝吳根使了個眼色，後者慌忙地點頭，道：“對，沒錯。”

  “這倒的確是當務之急。”風顛起先並不反對，但是看到兩人的眼色後，忽然想到什麽，道：“隻不過老瘋子想不懂，為什麽要一起行動，分頭去找不是更合理？”

  莫夜朗猶豫片刻，道：“我之前在姬家，朝他們借閱四大家的卷宗法術。雖然都是一些基礎的結構和變化，但是要從裏麵找到規律，並不難。”

  吳根一聽，立刻想起不久前在姬府發生的事，大聲嚷起來，道：“好啊！姓莫的，你還說你沒有跟他們勾結！這，人家都把卷宗給你看了！”

  吳根的質疑的確有道理，風顛也眯起眼，問道：“莫家小子，他們怎麽會輕易把這些機密示人？尤其是給你。”

  莫夜朗道：“我會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這個世界上沒什麽談不成的生意。”

  風顛沉吟片刻，道：“怪不得你得心應手，對付那個姓白的也有鼻子有眼，果然是做過功課的。”

  “這不是重點。”莫夜朗道：“隻是從這裏麵，我推測白劍飛的秘術應該來自姬家的封印術。關於這個線索，我聽吳根提起過，他或許有眉目。”

  “他？”風顛滿臉鄙夷地側目看向吳根，這個吊兒郎當的小東西，能知道什麽？他轉身拍拍吳根肩膀，問道：“你有什麽線索？”

  吳根一聽，肩膀嗡地顫抖起來，整個人都嚇得不輕，慌了神，支支吾吾起來：“我……我也是，聽人說……好像，什麽酒吧……之類的。”

  吳根花海沒說完，莫夜朗便接過話來，道：“這還需要你們一起實地探查探查，他告訴我，隻要到了地方，他就能認出來。”

  吳根連忙附和：“沒錯。”

  風顛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倒沒有再多推諉，道：“這樣也好。”

  “那麽另一件事呢？”風顛又問道。

  莫夜朗沉吟片刻，道：“另一件事關係到今後的計劃，兩位麻煩幫我帶個口信給薑家。”

  “薑家？”風顛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道：“小子，你可想清楚，現在薑家可是咱們的死對頭。”

  莫夜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完，他從腰上解下一封迷信，遞到風顛手裏，道：“務必交給薑別怨，親啟。記住，路上絕不要看裏麵的內容。”

  風顛沒有多問，隻道：“如果真的能策動薑家……

  我，我這還有一件私事……”

  風顛枯槁的形容上多了一抹慚愧，莫夜朗掃了一眼，心裏有了數，道：“是被困在薑家的反道統，對麽？”

  風顛大駭。

  他第一次領教到眼前這年輕人的可怕，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算到一般，自己的想法，步子，沒有一個能逃出他的眼睛。

  風顛遲疑了片刻，點點頭，道：“沒錯，如今他們還困在薑家改造的一處地下堡壘裏，那裏麵機關重重，大多還是詭秘的陣法和反製法術，易守難攻——當初我們損兵折將……”

  “易守難攻？”莫夜朗的視線有些冰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風顛的話，道：“你們怎麽看的？”

  “看好。”他又從腰間解下一張封紙的卷軸，推開來後，鋪平到大廳的木桌上。圖卷上畫著幾張手繪的簡圖，線條直白有力，繪製出的正是八卦六陣。

  “我略微打聽了這邊的局勢，根據現有的情報，薑家這堡壘暗合的是八卦六意，六十四種卦象生成陣法和機關，隻消梗概肩腰上的坎戌兩位，風水之位便倒轉，這些機關法術也都成了擺設。”

  莫夜朗冷靜分析，頭頭是道，風顛除了暗暗心驚之外，臉上更有些掛不住，老臉羞紅。

  “這麽說……”吳根倒是迷迷糊糊，沒打聽懂，問道：“到底該怎麽辦呢？”

  “要救人不難。”莫夜朗道：“隻要衝陣破解卦象，這個堡壘自然迎刃而解，但這件事要押後。”

  “為什麽？”風顛不解。

  莫夜朗沒有解釋，他的目光淩厲，直說“時機未到”，也不讓兩人繼續追問。

  兩人準備妥當，準備出發，莫夜朗在小院裏找了半天，卻沒發現竹紅，於是叫住兩人問道：“那小姑娘呢？”

  “竹紅？”吳根抓了抓腦袋，道：“她啊，我們分頭行動。她到先前安置的地方去找成胤和蘇辰良去了，他們也受了傷，也需要人照顧。”

  走之前，吳根故意露出惡狠狠的模樣，要莫夜朗照顧好師姐，兩人便出發了。

  莫夜朗這才鬆了口氣，他連夜未眠，身體也有些吃不消，身上的傷雖不致命，但畢竟也需要恢複，見兩人離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莫夜朗回到顧北北的房外，正要敲響房門，忽然手停在空中。

  讓她多睡會吧，莫夜朗心想。於是依靠在門邊，打了個小盹。

  上路的兩人從民宿離開後，直奔貧民窟東南。吳根心裏有些發癢，他明知道莫夜朗吩咐的“酒吧”，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數次含糊其辭，兩人沿街一路問去，裝模作樣找了一上午，沒有半點斬獲。

  收獲暫且不說，兩人雖然喬裝，但是這樣幾次三番地打聽“酒吧”，

  不免引起懷疑。說到底，這裏是薑家人的地盤，是四大家族的老窩。

  果不其然，正中午，頂著個大太陽，兩人當街被幾名“掃街”的薑姓子弟請到茶館“坐一坐”。

  這裏頭名堂可深，吳根不敢鬧出騷亂，隻有拉著不情願的風顛，到了小茶會上，照例盤問一番之後，薑姓子弟對兩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二位先別急，且在這坐一會兒，我們還有幾件事要確認，去去就回。”兩名薑姓弟子看起來法力不高，經驗也不怎麽豐富，隻是盤問幾句，就借口要走。

  吳根倒是想讓他們把錢付了再走，不過就算是他，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惹是生非，一看兩人灰溜溜離開座位，他趕緊扯了扯一旁的風顛，道：“咱們趁現在，趕緊走。”

  “現在？”風顛四下看去，道：“現在一走，不就不打自招，等於跟他們說，咱們是可疑人物了？”

  吳根倒是胸有成竹，覺得大不了重新喬裝一番，也比幹耗在這裏要好得多。

  兩人一合計，匆匆付了賬，就要離開。

  前腳剛踏出茶館大門，後腳就讓預備在外的一圈弟子圍了個團團轉。吳根瞪大了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旁兩名眼熟的薑姓弟子這時候站了出來，一個個冷笑著看向吳根。

  “傻了吧，這茶館就是我們的地盤，量你們沒這性子按捺的住，給我綁起來！”這人帶頭發號施令，吳根很是無奈，打眼瞧向風顛。

  一擁而上的幾人看樣子並不是薑家好手，就連吳根都能招架一二，現下又有風顛在場，他一兜袖袍，乾坤洞天，身旁幾名薑家相師的符籙就像是醉了酒一樣，搖頭晃腦地被風顛收了起來。

  薑家弟子吃了悶虧，倒也不慌，幾人撤回來把守各自負責的區域，剩下的人則擴散到街外，似乎是一路往上傳去，預備要叫更多人來。

  “這是他們的地盤，咱們最好別纏鬥。”風顛道。“等他們支援來了，更麻煩。”

  “那怎麽辦……”吳根咬咬牙。

  “分頭跑。”風顛給吳根指了一條明路，“兩人湊在一起目標太大，你往街上去，那裏人多，他們施展不開。我從小巷跑，他們追我不到。”

  吳根斜睨了遠處市井街頭一眼，心說甚好，街上的確更安全。他踮了踮肚皮上藏起來的一疊鈔票，舔舔嘴唇，道：“好。”

  說完就要走，風顛卻一把拽住他。

  “幹什麽！”吳根怒道。

  “地址。”風顛伸出手來，道：“分頭走是分頭走，但咱們總不能像是沒頭的蒼蠅吧，在哪裏匯合？”

  吳根一想，也對，正要說個地方，忽然想起莫夜朗的囑托來。他眨眨眼，看向風顛，醞釀一

  番，隻選了個離酒吧不遠的地方，道：“在步行街東口，酒吧街前匯合。”

  兩人交代了匯合地，風顛颯一聲，把自己白皙的外袍拽了下來，露出破破爛爛的舊袍子，散發出汙垢的濃烈臭味。

  “哇，你好好的衣服不要，穿這套叫花子服是想幹嘛？”吳根忍不住吐槽。

  風顛嘿嘿一笑，臉上浮現出狡猾的神色來，手掌一張，破爛的袖袍迎風自舞，他緊接著口中一張，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從嘴角緩緩流溢出來。

  “這你就不懂了，物盡其用。”

  話音剛落，風顛幹柴一樣的兩條腿在地上一蹬，整個人翩翩而起，雙手籠成一個V型，腹部猛地鼓起，一股熱風呼嘯而出，整個人被巨大的後坐力反推出去，把茶館的門牌撞得粉碎。

  這些薑姓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風顛就直上半空，破舊的袖袍上一陣黑霧擴散開來，風顛低吼一聲“破”字訣，一股濃煙順著他的手臂直落而下。

  “趁現在，跑！”他大吼一聲，宛如狂獅咆哮，一時間把街上的幾名薑姓弟子震得七葷八素。吳根愣了愣，也不再遲疑，掉頭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