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把這些條款，寫到合同裏，我們會遵循合同裏麵的條款。”杜拉巴說道。

  “合同的條款？那隻是約束遵守合同條款的人的，恕我直言，在貴方和巴國的合同裏，有多少條款是不能履行的，尤其是那些賠償的條款，貴方打算履行嗎？貴方有能力履行嗎？”聶倩倩向杜拉巴說道。

  信譽的建立，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的，但是，信譽的破壞，卻隻需要一瞬間，想要將失去的信譽弄回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可以發誓。”杜拉巴繼續說道。現在的他，也就剩下發誓這樣的手段了，說著，他就要舉起自己的右手來。

  “省省吧，就連合同都沒有用，還要發誓，發誓能起作用嗎？”聶倩倩說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就別幼稚了。”

  杜拉巴的臉已經變白了，他低著頭，看著地板，喃喃地說道：“沒有任何的辦法了，是不是？我們的廠裏，有那麽多張嘴啊。”

  此時的杜拉巴，看上去是夠可憐的，但是，聶倩倩早就過了純情少女的那個年齡了，聶倩倩當然知道，杜拉巴的這個樣子，哪怕就算是不是裝出來的，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當初，如果他們一心一意地和一機廠合作的話，絕對不會出這種事，是他們在背後搞小動作，明明是一機廠幫助他們和巴國牽線搭橋，商談坦克發動機的問題，他們卻貪得無厭，用他們的T-80坦克，擠走了一機廠的合作，如果不是一機廠繼續堅持了下來，估計，哈立德坦克早就黃了。

  到了後來，他們又在一場場的國際競標中，給一機廠拆台，明明是合作雙贏，他們卻想要吃獨食，好啊，現在眼看要破產了，就來這裏賣慘了？

  “一個國家經濟的轉型，總是要有劇痛的，適合市場的企業會活下來，不適合市場的企業會最終消失，您這麽關心我們東方大國，也應該知道，在我們國內轉型的這些年裏，有多少的企業消失了，尤其是在東北的老工業基地，大量的企業破產，工人下崗，這沒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再找新的工作崗位就可以了。”聶倩倩說道：“對於你們來說，如果不能適應市場競爭，那麽，破產倒閉，也不是多麽難以接受的，工人們也可以重新找新的工作嘛。”

  “難道，真的沒有機會了？”杜拉巴向聶倩倩問道。

  聶倩倩思考了一番，然後搖搖頭：“恕我們無能為力，如果說非得要找一個辦法的話，也是有的。”

  “什麽辦法？”杜拉巴的臉上，又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來。

  “你們倒閉之後，一些優秀的技術人員，可以來我們這裏，我們可以提供工作崗位。”聶倩倩說道。

  東方大國，是需要優秀的技術人員的，雖然說經過了這些年，優秀的人員估計都走光了，但是，矬子裏麵拔將軍，還是能夠找到一些人才的。這些人隻要技術到位，一機廠這裏還是願意聘用他們的。

  “嗬嗬，嗬嗬嗬。”杜拉巴笑了，這個笑，無比的苦澀。

  曾經的哈爾科夫工廠，是那麽強大的一個工廠，全世界都要為之顫抖的存在，現在呢？現在居然淪落到沒有訂單，要破產的地步了，而且，他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唯一得到的一個承諾，就是可以接收他們的一些人員，這些人員要是走了，那哈爾科夫工廠，就更是不可能有翻身的希望了。

  杜拉巴的心中，滿是苦澀。

  如果當初，要是不貪圖太多，隻給提供發動機的話，現在，和一機廠的關係，應該是比較親密的吧？但是，他有的選擇嗎？哈爾科夫是個坦克城啊，有那麽多的人要吃飯，有那麽多的人要工作，他們必須要努力地挖掘訂單，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不是正常的嗎？

  就他個人來說，對東方大國，還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啊，現在，遇到了這種情況，難道，一機廠就不能拉他們一把嗎？對一機廠有什麽壞處？大家可以合作雙贏啊。

  杜拉巴的心中是有怨念的，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聶倩倩，是秦振華身邊最重要的一個人員，聶倩倩說的話，就相當於是秦振華說的話了，隻是這些話要是通過秦振華的嘴裏說出來，會更加的讓他難以接受，至於這個聶倩倩嘛，還是可以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了。”杜拉巴說道：“這應該是我的最後一次東方之行了，幾十年了啊，風水輪流轉啊。”

  杜拉巴站了起來，這一刻，他的眼睛裏出現了很多的東西，當年，他作為技術人員，來到這裏，親眼看到了這裏如何從一個農業國變成工業國的，他和很多人一起並肩奮鬥，甚至，還在這裏遇到了他喜歡的女孩，隻可惜，現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想起了八十年代，雙方關係緩和，當時的秦振華，就曾經帶隊去了哈爾科夫，那個時候，杜拉巴還是意氣風發的。

  然後，蘇聯崩塌了，各國單幹了，他們原本覺得沒什麽，以為會過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後來，他們的苦逼的生活就開始了，在絕望中度過了好幾年，當看到希望的時候，他們難道會不抓住機會嗎？

  杜拉巴邁出了步子，身形已經佝僂起來了。

  聶倩倩在一旁看著，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可以可憐對方，但是，作為當事人，聶倩倩並不覺得他們有多麽的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不去想辦法提高產品的競爭力，隻想著從別人嘴裏搶東西，有這種下場，也是顯而易見的。

  聶倩倩搖搖頭。

  此時，杜拉巴已經走到了門口，他停住了腳步，扭頭回來，似乎是想要和聶倩倩說什麽話，但是，他還沒有說出來，胸口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無力地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