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委曲求全
作者:顓煜      更新:2021-10-14 23:43      字數:4081
  一夜無眠。

  心中的恥辱揮之不去,心痛與懊悔卻又如同雪上加霜。孫軼民已無法承受這件事帶來的沉重打擊。

  在他看來,有些東西丟失了,或許可以尋找或彌補,但是另外一些,卻永遠無法挽回——比如女友的“清白之身”。

  當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他的恥辱將注定無法被洗雪,傷痛也無法輕易撫平。

  痛惜之外,是一種令足以令他抱憾終生的懊悔。

  昨晚神女對他的解釋中提到了當天他們吵架冷戰一事。這讓他相信眼下的局麵,很大程度上其實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若是他當初有及時處理好她與依依爭執一事,她也不會離開藏劍山莊。

  但即便如此,在她離幫之後他仍有機會控製局麵。

  可他偏偏沒有聽信柳榮華的善意勸導,在她賭氣退幫之後並沒有好好哄她,隻應付了幾句之後便埋頭工作,連續幾天置之不理。

  如果那幾天他多付出一點耐心,好好安撫她的情緒,她就不會變本加厲的刪了他的好友,也不會跳槽到了西門幫會。

  而她也許就不會因為賭氣而跑去約見慕容。

  如果他們不見麵,那麽這一件令他痛心疾首羞辱難當的事,也就不會發生。

  說到底,在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低情商造成了當下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

  他想起柳榮華當初說過的話:“情場如戰場,你應該及時占據製高點,不給對手留下任何機會……”

  當初他對此不以為然,但如今看來,他才明白柳榮華說的沒錯。正是他的固執與自負,給了對手機會,鑄成了今日的大錯。

  這種懊悔就如同某種證券市場的失敗交易經曆:當他持倉錯過了高點的獲利機會,最後賬麵從浮盈變成巨虧之後,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當初為何不及時獲利了結。

  但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刺痛反複折磨,陰霾揮之不去。

  這一夜也讓他在生命中第一次明白:愛情並非如他之前想象的那般純粹美好——它並非風花雪月的溫柔夢境,而是遍布陷阱的痛苦森林。

  此後數日,他並沒有沒有再登錄遊戲。隻因為作為一個失敗者,他已無顏麵對慕容。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看到慕容那刺眼的名字,因為它總會令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那種令他無法承受的畫麵。

  他同樣也不再聯係神女,隻為避免她那種看似誠懇的道歉,再次刺痛他本已受傷的心。

  他隻好讓自己沉湎於忙碌的工作,借此麻木心中的疼痛。

  但即便如此,一旦空閑下來,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她,進而聯想到這件事。

  它就像一根潛藏在他心底的針,時不時的就會從裏到外刺穿他脆弱的心房,引發一陣陣抽痛。

  盡管那晚神女對他做出了解釋,道歉以及保證。但這並沒有使他內心的疼痛緩解分毫。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青年,他的思想並不保守。他真正介意的也並非這一頂lv帽子本身。

  如果說她與慕容犯下的錯誤,是在她不情願,被脅迫,或者被誘導的情況發生的,他內心的痛苦可能就不至於達到這種肝膽俱裂的地步,他甚至可以不加以計較,並且很快原諒她。

  但偏偏她無法確認這一點,她甚至說自己是自願的——隻不過這種自願是一時衝動犯傻導致。無論如何,這對他而言始終是奇恥大辱。

  但他又能如何?他根本無法將她舍棄——如若能放下她,那麽所有這一切疼痛與恥辱都可以離她而去,從而他也可以獲得解脫。

  他該怎麽辦?接連數日在抑鬱中反複探求,思索,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或許他無法徹底擺脫眼下的精神折磨,但有一個辦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這種痛苦。

  他所想到的辦法,是向她乞求一種補償,它必須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被實現。

  通過這種方式,他能得到她的一種精神撫慰,並且也能證明她心中是在乎他的。

  除了這個動機之外,他也質疑她身上是否真的有這個慕容所謂的胎記。他希望親眼目睹以確認這一點。

  他心存一點僥幸:或許和慕容上-床這事不是真的發生過,或許她是因為特殊原因故意承認下來。比如說:賭氣,或者考驗他對她是否真愛?

  如論如何,這一切都需要通過這一種特殊的方式來解決。

  思慮再三之後,這天晚上,他終於決定向她提出這個在他看來並不算太過分的要求。

  鑒於語音溝通可能會帶來的尷尬,他給她發送了一條手機短消息:“如果你有誠意與我繼續交往,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句話也算是作為對她上次道歉的回應——那天她道歉之後,他就沒有理會過她。

  她很快回複:“你說,我盡量答應你。”

  “我希望你補償我。”他直截了當。

  “怎麽補償?”她問。

  “我要你也和我上-chuang。”他編輯好這一條短信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按下了確認按鈕發送了出去。

  其實作為一個處-男他並不貪圖女色。特別是對於神女這樣在她心中如此美好的女子,他從來不會用那種齷齪的念頭去玷汙她的美好,他對她基本上沒有動過邪念。

  但現實往往很諷刺,此時他卻迫切希望與她發生這種關係。

  這樣的念頭也令他心中產生了一些羞恥感:“我以前還厭惡何小泉刑天之流,如今怎麽會變得如他們一般,張口閉口討要xing生活?”

  但不管怎樣,內心的理性讓他此刻非常明確這一點:隻要她答應他這個要求——哪怕一次,他就能從一定程度上獲得解脫。

  即便此前她與慕容犯下的錯令他蒙羞,但隻要她也與他如此,便可以減輕他蒙受的恥辱——這能證明他在慕容麵前輸得沒有那麽慘。

  而她願意滿足他這要求這件事所帶來的精神上安慰,也將大大緩解他內心的痛苦。

  同時也能讓他安心——這樣就能充分證明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同時證明她所犯下的錯誤,確實隻是一時衝動下的無心之過。

  他本以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預計她無需做過多考慮就會答應他。

  但他想的太簡單了,事實再一次驗證,他對女孩子的心思一點都不了解。

  “我不會和他再見麵,但我也不會和你上chuang。”神女做了簡短的回答。冰冷文字沒有任何表情與語氣,卻直接擊碎了他的幻想。一瞬間他的心情跌入冰點。

  “為什麽?”他不解的問。

  “xing是一件順其自然的事情,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另外,我不喜歡那樣。”相較於上次道歉的誠懇,她此刻冷漠的態度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她斬釘截鐵的拒絕讓他一時不知所措,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他所向她索取的東西,她完全擁有自主權。她不願意給,他沒有任何辦法強迫。

  此時在不解與無奈之外,在他內心生出一種不服與不甘。

  沉默良久,他開口質問道:“你不是說你喜歡的是我嗎,那憑什麽他都可以,我反倒不行?”

  “我解釋過了,與慕容的事是我犯的一個錯誤,為此我向你道歉了,並保證不會再犯。但你的要求,我暫時無法答應你。”她再次重申了她的立場,這令他悵然若失。

  “你知道當慕容拿這件事向我炫耀的時候,我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嗎?”他希望這句話能激發她對他的同情心,或許還能令她改變主意。

  但她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xing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我一直以為你與別的男人有所不同,但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兩樣!”

  她非但沒有表示出對他絲毫心疼與遷就,反而對他提出了質疑,言語中流露著某種鄙夷和失望。

  他急辯解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你就是!我以為你是真喜歡我,現在看來,你就是看中我的外貌,並想得到我的身體而已!”她繼續給他腦門上打上登徒子的標簽。兩次語句帶上感歎號,讓他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憤怒。

  於是他急於向她解釋:“不是你說的這樣。我隻是心裏很不痛快,想得到你一點安慰而已。”他一片赤誠向她剖析自己,希望能糾正她對他的誤解。

  但她並不買賬,反問:“安慰就必須要那樣子嗎?”

  “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嗎?你做的這件事讓我快要精神崩潰了。這是唯一能讓我解脫的辦法。請你體諒一下我。”他再次強迫自己放下身姿請求她。

  此刻她的語氣有所緩和:“這件事你反應過度了!我對你好不好,你心裏很清楚。隻要我心裏有你,你何必在意其他?”

  “我沒辦法不在意!既然你心裏有我,為什麽不能答應我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他又將話題帶回了原點。

  神女沒有正麵回答,卻問:“那你心裏有沒有我?”

  “當然有。”

  “好,我承認我犯了錯。但是,既然你心裏有我,為什麽不能原諒我一次。何必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她反駁的話語,帶著清晰的邏輯。

  他思忖片刻,回應道:“我可以原諒你,但是原諒你也無法讓我自己解脫。你就不能照顧我的感受,答應我的要求?”

  “我做不到。”她再次重申了她的態度。

  “為什麽做不到,難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嗎?”他不解追問。

  但她未正麵解釋,隻是再次簡單拒絕:“對不起,我做不到!”殘忍的語氣與冰冷的態度令他絕望,絕望之餘,也令他生出一絲惱怒。

  “既然這樣,我們就此結束吧!”他在手機上編輯完這一句話之後,又覺得不妥。

  但躊躇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發送了出去。說這話,一為泄憤,二為寄望她因為留戀他而為他改變主意。

  但他的預期再次落空,她很快做出回應:“既然我對你隻有這點價值,那隨便你吧。結束就結束!”話語中似乎流露一種不解與惱恨,正如同他此時的心情。

  這一刻他忽然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沒能按捺住情緒說出去的一句賭氣話,似乎已經將今晚的溝通搞砸了。

  她說出了一句“結束就結束”之後便沉默了。心中的惱恨與自尊,讓他沒有理由再對她說些什麽。

  對話在不愉快的氛圍中不了了之。他放下手機躺在床上,心緒淩亂不堪。

  他本以為今天會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他以為她會體諒他,答應他的要求,會讓他的痛精神折磨告就此一段落。而他也做好了將自己初-次奉獻給她的準備。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場糟糕的溝通,非但沒有讓事情朝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反而讓他自己在痛苦的泥沼越陷越深,並且似乎已經無力自拔。

  他也始終想不明白,既然她心裏有他,為什麽對於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她卻百般推辭甚至反感。

  他也有些想不通:關於她與慕容犯錯的原因,她所謂的一時衝動犯傻的解釋,也有點讓人無法信服。

  他始終不理解她為何孤身一人以身犯險,也不顧忌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並且最後對慕容的肢體侵犯不加抗拒。

  他進一步聯想起以前神女自述的那個大學裏的故事,以及林春紅講過的神女拒絕公司男人的事情。

  由這些似乎可以得出結論:她在這方麵是非常排斥的,既然如此她怎麽會輕易接受慕容的這種要求?她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女人啊。

  而把她對兩人對同一個要求的截然不同的反應做一個對比之後,孫軼民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憂慮:難道說,她不喜歡他了,而是喜歡慕容了?

  或者正如柳榮華所說:女孩子因為發生了與男人的終極接觸,對那個男人生出了好感,從而移情別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