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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嚎叫，他們的瘋狂，在克拉肯帶起的海嘯中是如此渺小。他們竭盡全力伸出的手，甚至遮擋不住那道劃破天際的流光。

  克拉肯同樣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機，完全鎖定了它。它毫不猶豫，猛然朝下方沉去。

  逃。

  離開這裏，這道殺機一旦觸碰，自己必死無疑！

  太過強烈的殺機，讓它所有觸須都顫抖了起來，本能地蜷縮到一起保護大腦。然而，它緊張，有人比它更緊張。

  “不……不！！！”李奧瑞克嘴都張大到了極限，絕望地看著空中射來的流光，瞬間衝破千百米，他伸出手，瘋狂地往上衝去，仿佛想用肉身擋住這一槍。

  布蘭度心中也宛如滴血，共濟會投入了那麽多……又是在雪山抓捕煙霧鏡，又是配合製造靈異，身為公爵居然要看侯爵的眼色……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對比起痛徹心扉的三位死神，他還沒有痛到這個地步。

  畢竟，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所以，看到三巨頭失心瘋一樣的操作，他一把抓住了對方，怒斥道：“你瘋了嗎！！”

  “放開我！！”阿卡娜鬼火燃起十米高，已經趨於瘋狂，她看到了……看到死神大門在自己眼前打開，但是，現在正在緩緩合攏。

  從希望到絕望，再從絕望到希望，最終陷入絕望，這種感覺，簡直比殺了她更痛苦！

  布蘭度沒有理他們，隻是死死拉住三巨頭。這三人不能死，以後……可能還有合作的機會。

  隻是……他的目光同樣絕望地看向天穹，這一次……簡直是刻骨銘心！

  轟——！！眨眼之間，一道流光射入克拉肯頭部，整片海麵都被光芒淹沒。無量光，光之神國，在無盡的光芒之中，隻聽到克拉肯一聲“滋滋滋！！！”連續不斷響起的尖叫。

  “啊啊啊！！”李奧瑞克雙手抓住腦袋，拚命地抓著，聲音幾乎是在泣血：“不……不！！住手！住手！！”

  他們已經瘋了。

  過度的刺激，讓他們心神都失守。上百年的謀劃，現在不知道被誰篡位，教徒現場被蒙在鼓裏，自己的主力死傷大半，付出了各種代價，如今……生生為別人做了嫁妝！

  明知不可逆。

  朗基努斯之槍已經從教堂射出，一切都沒有了回旋餘地。

  然而，諷刺的，是在場的信徒，每一位都雙手合十，神色無比虔誠，輕聲禱告著：“掌管死亡的神明……您的神跡如同大海一般磅礴，如同天空一樣遼闊……”

  “我信仰您……您是真神。曆史上唯一真正展示過神跡的死神。”“我信仰您……”“我信仰您，您的神諭精準而無缺。”“我信仰您，侍奉您……”

  隨著一聲聲念誦，每一位信徒身上，都升起了一點白茫茫的光華。十個，百個，千個萬個！最後……匯聚為一片數萬的光點，如同流星雨落。

  信仰之光！

  神諭的完全實現，讓他們徹底堅信岱西的存在。然而他們不知道，此岱西，並非彼岱西。

  真正的“岱西”，就在他們身後，顫抖地伸出手，無助地想抓住這些光雨，然而，蒼茫光雨卻沒有看他們一眼，凝聚為一條蒼白銀河，直衝費城而去。

  “

  不——！！”三巨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化作無邊陰氣，轟然跟著信仰之光衝了過去。

  “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殺了他！咬死他！

  現場的一切對他們已經失去了意義，克拉肯還沒有死，還在拚命抵禦著朗基努斯之槍，但是，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還呆在這裏……看自己的劇本怎麽徹底破滅的嗎？

  還呆在這裏……感受失敗的滋味嗎？

  自己輸了……然而，不讓這個無恥的東西灰飛煙滅！不……把他投進最痛苦的地獄！否則不足以發泄心中狂怒！

  帶著滔天恨意，四道陰氣直衝費城。

  極端狂怒下的速度之快，不過十幾分鍾，他們就趕到了費城。沒有任何耽誤，帶著滔天殺氣，直衝格羅裏亞教堂，很快，那個偽神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線中。

  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三巨頭什麽話都沒有說。李奧瑞克渾身燃起蒼白的魂火，抓住骸骨巨錘的手指哢哢作響。阿卡娜身後伸出六隻手臂，每一隻都抓著一尺長的匕首。澤爾因斯已經膨脹如同巨人，全身都泛著不正常的紅色。布蘭度牙齒咬的卡卡響，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各不相同的形體，相同的，是三雙眼睛全都死死盯著秦夜。

  是你……都是因為你！

  你不死……我們怎麽活下去？怎麽咽下這口氣！

  視線中，對方仍然穿著一身黑色鬥篷，悠閑地扛著鐮刀。周圍沒有一個人。費南戈，奧恩兩位樞機主教不見蹤影，亞羅特也看不到影子。

  “去死！！！”一位公爵，三位侯爵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布蘭度一馬當先，利爪直抓秦夜咽喉。

  雜碎！

  你就應該吊在絞刑架上，讓禿鷲吞噬你的屍體！

  然而，就在即將抓住對方的刹那，他忽然靜止在空中不動了。爪子如同進入一片湖水，周圍都是莫大的阻力。居然再也無法前進一寸！

  “好大的膽子。”幾乎就在同時，秦夜身後，一道手持長槍的身影走了出來。無人感覺到他，也無人看到他怎樣出現。然而就在出現的同時，一種突如其來的危機，讓他全身毛發都豎了起來。一聲尖叫後，急退百米開外！

  “你……您是……”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死死盯著那個偽神。緊接著，精神世界轟然一聲巨響，若泰山壓頂，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五體投地，一語不發。

  這是……公爵之上！

  世間無敵的存在！

  可惜，他的動作，已經怒火爆表的三大死神根本看不到。

  他們眼中，他們心中，他們視野中，全心全意，隻有這個偽神！

  眼睜睜地看著克拉肯被射殺。

  眼睜睜地看著信仰凝聚。

  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登上神位！

  不可饒恕！！

  就在靠近的刹那，秦夜身後的人影仿佛晃了一下，沒有任何術法，三位死神隻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座無可逾越的大山，轟然倒飛數百米，全身陰氣噴湧不已，差點靈魂都飛了出來。

  “布蘭度閣下！”李奧瑞克最先站了起來，牙關顫抖地怒吼道：“動手……動手啊！！”

  “你難道就看著

  ……額……”

  他們倒飛了數百米。

  布蘭度隻退了百米。

  所以，他們在布蘭度後方。

  也所以，看到了此刻布蘭度卑躬屈膝的模樣。

  三位死神呆住了。

  他們看了看布蘭度，再看看對麵。那是一位華國陰差，穿著閻羅服飾，看起來很年輕。但是，他們從沒見過……不！等等！

  踏……不就是在之前禁術不擴散條約大會上，跟在那位閻王身側的嗎？

  他好像……叫做趙鬼王？

  那麽……這位所謂偽神……是……

  華國閻王？！

  這個想法一旦生成，轉瞬間，就化為衝天怒火。李奧瑞克拄著殘缺的骨錘，拚命喘息著。剛才一巴掌，他隻感覺靈魂出竅。目光卻一直死死盯著那位偽神。

  “嗬……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張狂，越笑越放肆。

  秦夜嗤笑了一聲，走到了正在狂笑的李奧瑞克身邊。對方頓時握緊骨錘，然而還不等動手，轟的一聲，癱軟到了地麵。

  “你是不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然後讓我問問，你在笑什麽，方便你接下來的嘲諷？”

  “你……”李奧瑞克半邊身軀都埋在了地麵，隻有頭顱死死盯著秦夜：“你……”

  “你想多了。”秦夜微笑道：“是不是特別的不甘心？特別的生氣？”

  “你該……”

  秦夜掛著嘲諷的笑容退後一步：“我就喜歡你這種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小眼神兒。”

  “你這個……”

  “噓……”秦夜豎起手指，放在嘴邊：“聽。”

  聽什麽？

  聽你的哀嚎嗎！！

  李奧瑞克還沒有罵出口，秦夜就繼續說道：“海哭的聲音。”

  “滋——！！！”不等所有人開口，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劃破整個夜空！

  這是……克拉肯！

  所有人，身軀都動了動，拚命看向那邊。他們的心已經冰冷，然而這一轉頭，卻讓冰冷的心幾乎碎裂。

  信仰長河！

  此刻正從開普梅衝向費城！

  不……不止這些，還有全國境內，越來越多的光點閃耀夜空，隨後……如同流星逐月，瘋狂朝著費城衝來！

  “不……不……不！！”趙雲驚訝地看著李奧瑞克，他沒想到，在自己的鎮壓下，是什麽樣的執念讓它居然突破了自己的禁錮？居然還能站起來？

  李奧瑞克什麽都不知道了，黑夜之中，流星雨落，飛快衝向秦夜的身邊。他拄著殘破的骨錘，顫抖地走向那些光芒，隻感覺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我的……這是我的……都是我的！”他的聲音發抖，帶著一種淒厲的哀嚎：“這都是我的信仰！！百多年來……我們慢慢積累的信仰！幾代人的靈異事件堆積出來的信仰啊啊啊啊……”

  刷啦啦！起碼十萬信仰光雨迎麵衝來，他張開雙手擁抱。仿佛這樣就能讓他信仰加身一般。

  然而，換來的卻是信仰光雨透體而過，不做絲毫留戀。

  天堂與地獄，他從未感覺如此臨近。

  “還給我……還給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