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會太惡毒了？”尊者皺起眉頭問道。

  這絕對不是因為哥特字體難以辨認，更不是因為光照不足的禪房裏點燃的熏香讓人難以睜開眼睛，單純是因為薩洛蒙給出的這份計劃實在是有些複雜和惡毒。

  “我可不想收獲一個嫉世憤俗的至尊法師候選者。如果斯特蘭奇認為自己學習魔法之後要報複回去怎麽辦？又或者他變成一個什麽超級英雄，放著外維度威脅不管整天跑到街頭行俠仗義。無論哪種都不是我想要的候選人，而是三位一體維山帝想要的傀儡。”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薩洛蒙接過尊者草草看過的那一份計劃書。在娜塔莎·羅曼諾夫離開之後，他又增添了一份附錄，上麵詳細寫明了如何對任務目標造成永遠無法恢複的傷害，並且還不危及生命的三百種手段。其中魔法詛咒占了一百零五種，都是薩洛蒙能夠施展的黑魔法。

  薩洛蒙說道，“如果斯蒂芬·斯特蘭奇沒有意識到一切問題源於自身的智慧，那說明這樣的人本就沒能力成為至尊法師。正巧我認識一個還不錯的家夥，雖說性格與斯特蘭奇並無太大差別，但我相當欣賞那位住在倫敦的偵探。如果斯蒂芬·斯特蘭奇無法成材，那我們不妨改變對象，我想維山帝應該不會介意這種事，畢竟這兩人個長得都差不多，性格也是一樣的討厭。”

  “看來無論如何你的幽默感都不會消失。”尊者用眼角看著坐在對麵的弟子。

  莫度作為卡瑪泰姬的觀察員拿到了準確的戰損報告，尊者深知這一次原本應該是卡瑪泰姬全體出動的任務在被交予不朽之城後，那些凡人依靠武器裝備與超凡的勇氣打出了怎樣的戰果。尊者同樣知道這一次不朽之城付出了怎麽樣慘痛代價，就連薩洛蒙親手製造的人造人都犧牲了，凡人更是犧牲了許多。據莫度所說，不朽之城的葬禮持續了整整一周時間，這其中還不包括因戰後排查工作中發現被腐蝕心智而遭遇處決的士兵。

  尊者知道薩洛蒙肯定記下了每一個名字，但薩洛蒙卻不肯表現出自己悲痛的情緒，因為他認為那些士兵都是因為他的命令而去麵對人類之敵。雖然這是必要的犧牲，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原諒自己，同樣不代表他一會不會繼續發布這樣的命令。哪怕未來他遇到可能讓姐妹會全部犧牲的戰況、但犧牲能換來更多生命，他也不會猶豫太多，哪怕那是自己的生命，這就是至尊法師教給薩洛蒙的行事原則。

  然而尊者並不希望薩洛蒙保持現在的狀態。準確來說，尊者不希望薩洛蒙的情緒變化太快，以至於在未來麵對犧牲麻木不仁，即便這是注定的未來，但現在尊者需要一個有感情的薩洛蒙。魔女是唯一可以讓薩洛蒙緩解壓抑情緒的人，至尊法師需要魔女來對薩洛蒙進行疏導。

  “你在不朽之城應該沒有工作要做了吧？”

  “接下來是發展階段，斯蒂芬妮能夠安排好所有事。”

  “那你在完成對斯蒂芬·斯特蘭奇的詛咒之後就可以放個假了，我相信你的魔法技藝。”

  薩洛蒙有些驚訝挑了挑眉毛。他很少有放假這個概念，身為秘法師是工作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隨時解決問題，畢竟外維度生物不遵循地球的時間。放假這種事隻在他未成年的時候遇到過，成年之後就完全不曾輕鬆過一天。

  “貝優妮塔說你想去過幾天田園生活。”尊者說道，“我想了想，發現你的確需要一個假期。要不然你結束了不朽之城的工作之後就在聖所待著難免會冷落了魔女，所以我決定讓你輕鬆一些。”

  “這不會讓秘法家族們多想嗎？”薩洛蒙問道，“您招募斯特蘭奇的事可沒有瞞著他們。雖然秘法師家族沒有能力反抗，但他們有能力做出一點小動作來壞事，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多了，白廳的公務員和那些老家夥相比都是紳士了。”

  “別擔心，我會留給你一個幹淨的卡瑪泰姬。”尊者笑著說道。和話語裏的殺氣不同，嘴角皺紋裏沒有半點血腥味。之前尊者已經向整個魔法世界發布了命令，每個懂一點預言魔法的施法者都知道一個嚴苛的時代即將到來，靈魂之海的黑色浪潮正在翻湧，就連卡瑪泰姬也不得不認真應對。除了黑巫師以及住在深山老林沒法及時趕到指定地點進行登記的施法者，大部分散漫的巫師都進行了登記，隻不過其中也不乏挑釁卡瑪泰姬權威的蠢貨。

  卡瑪泰姬暫時沒有太多動作，但任何熟知至尊法師行事方式的人都知道接下來必定有一場清洗。因此紐約下水道裏的魔法黑市開始加大交易量，每個人黑巫師都試圖趕在寒冬到來之前完成補給，然後徹底隱藏起來躲過這場由至尊法師的怒火掀起的暴風雪——這場暴風雪的範圍甚至連卡瑪泰姬也包含在內。尊者對別人狠，對自己人也狠，從此往後卡瑪泰姬的行事風格和教育方式將會有極大的改變。薩洛蒙看得很清楚，這是為了下一個時代做準備，任何反對者都必須被埋進六尺以下。薩洛蒙很確定自己將會參與到這個過程當中，鞏固自己在卡瑪泰姬的地位以此來接過尊者分離頭銜之後給予他的權力與責任。

  尊者給薩洛蒙看過那頂王冠，他注定要戴上的那頂王冠。

  那是尊者的私人收藏，並未保存在聖所或者是喜馬拉雅總部當中，而是被雅典娜拿在手裏。尊者還施展法術模糊掉了自己的未來，同時也禁止薩洛蒙去預言她的死亡方式。每當薩洛蒙提起尊者打算以什麽方式退休時，尊者總是含糊其辭，就好像這其中有什麽薩洛蒙無法接受的東西一樣。

  “我已經讓莫度傳遞了消息，那些沒法接受或者聽不懂暗示的秘法家族隻會在未來成為麻煩。”尊者緩緩站了起來。尊者的身高在凡人中已經算得上高大，高深的秘法修為讓尊者看起來平平無奇，而不是像薩洛蒙那樣能夠填滿所有存在感。

  這就是卡瑪泰姬博百家之長得來的修為，是所謂和光同塵的玄妙境界。

  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玄同即玄妙齊同的境界。要想達到這個境界，在修煉過程中，就要“挫銳”“解紛”。挫銳即吸取經驗但不盲從，解紛即負陰而抱陽，全麵地查看問題，假借修真，磨煉自己的性情，精修德，增補丹基，增益道行，最後達到大隱居塵的心境與境界，正如“上士得道於三軍”，並不局限於出世入世。無論是被稱作魔法還是道法，其最根本的核心思想都是一樣的，最厲害的修為就是尊者這種平平無奇的樣子。這是道法自然的頂級修為，是薩洛蒙目前無法達到的修養，他現在還處在鋒芒畢露的階段。

  “不過我認為他們應該會聽從命令，因為某些老家夥還記得我身為至尊法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