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被改變了。

  他傾聽著頭盔裏傳來的那個淡漠的聲音，經過頭盔裏複雜的秘鑰比對與解鎖後，他能夠都確定這是來自他的主人的命令。他並沒有在意為什麽會改變任務目標這種小事，對他來說這無關緊要。他深吸了口氣，小心地鬆開套在手掌上的電磁吸附手套的開關。趁著昆式戰機掠過任務目標上空時他輕盈地躍下，降落到丹吉爾舊城區低矮的房屋之間，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是一位身經百戰的戰士，血紅目鏡下方，他的眼瞼上那小小的鷹翼與利劍的黑色標誌、以及圍繞在眼眶周圍的星點紋身證明了他的成績。

  刺客在低矮的樓房間跳躍。

  即便天空亮如白晝，他仍能從所有人的視線死角裏一閃而過，如同一道烈日下的幽魂。他迅速找到合適的位置，從背上的磁吸扣帶上解下他的狙擊槍，然後徹徹底底地靜止了下來。此時披在身上的隱形披風在他完全進入靜止狀態後開始發揮作用，不僅徹底模糊刺客的身影，更是將表麵溫度調至到與接觸麵一致，避免有人通過紅外熱成像儀器發現槍械開火時釋放的熱量。

  黛西·約翰遜跨過一個被掀翻的攤位繼續往前跑。

  不出意外，她又一次搞砸了。這種情況對於一位外勤特工來說極為常見，每位外勤特工都要做好大致的計劃，考慮情況突變時該如何完成任務。隻有有能力完成任務，達成某些必須達成的硬性條件，哪怕每次外勤都出意外也能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外勤特工。黛西·約翰遜正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她必須自己解決問題。

  丹吉爾舊城區低矮的房屋、過於狹窄的街巷以及林立的遮陽傘都成為了梅琳達·梅提供支援的阻礙，梅琳達·梅根本沒法使用昆式戰機強大的火力支援，因為在這裏啟動機炮百分之百會誤傷無辜平民，這是科爾森特工絕對不允許的事。目標約瑟夫·哈達德對於地形的熟悉更是讓梅琳達·梅這位技巧嫻熟的飛行員大為頭疼。

  黛西·約翰遜必須自己解決問題，哪怕她在不久之前剛剛解決掉近十個持槍的黑幫分子，她也必須解決最後一個。

  “站住！”她知道聽到有人從背後這麽喊的人肯定不會停下，但她還是例行公事般地喊了。如果是幾年前她還是個普通的高中肄業的女黑客的話，剛才的那番追逐就會讓她累得出吐舌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我沒有武器！”

  聽到這話，約瑟夫·哈達德跑得更快了。十分鍾前這個女人闖進來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他原本還打算用槍指著她來完成交易，結果他就看到了結果。

  “逼迫他左轉。”梅琳達·梅俯視著目標在街巷裏逃竄，為黛西·約翰遜提供指揮。“左轉就是自由港的裝卸碼頭，我會在那裏堵住他。”

  “收到！”黛西追著約瑟夫·哈達德來到一處三岔路口。她伸出手掌釋放自己的能力，震碎了約瑟夫·哈達德右邊的砂土路。果不其然，約瑟夫·哈達德迅速左轉跑向了自由港的裝卸碼頭，黛西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她隻需要從後方堵住目標就能活捉約瑟夫·哈達德，然後從他手裏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跳上了房頂，想要進入了隔壁的小巷！”梅琳達·梅喊道，“快追！絕對不能追丟他！”

  黛西·約翰遜踩著約瑟夫·哈達德剛剛踩過了木條箱，跳上了房頂。她感覺自己有些追不動了。作為當地人的約瑟夫·哈達德總能找到小路，而她隻能窮追不舍。絕對不能讓約瑟夫·哈達德進入小巷，要不然她永遠也追不上目標。

  她感覺溫暖的水滴濺到了她的臉上。

  神經極度緊張的黛西原本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事，但隨著溫暖的水滴一起飛來的還有一截殘破的小腿。她吃驚到連呼吸都紊亂了，不得不放緩腳步看著前方的目標——約瑟夫·哈達德的一截小腿消失了，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甚至都沒能發現這件事。直到他不由自主地倒下，痛覺才如潮水般淹沒了他的神經。約瑟夫·哈達德哀嚎著趴在地上，大量的鮮血潑灑到黛西腳下。

  “梅……”黛西發出呻吟般的詢問。

  “趴下，有狙擊手！”梅琳達·梅駕駛著昆式戰機迅速俯衝，用機身擋在黛西和目標麵前。熱風刮起的沙塵幾乎讓黛西睜不開眼睛。“給目標止血！”

  “誰？”黛西一邊詢問，一邊熟練地從腰間取出止血帶給哀嚎不止的約瑟夫·哈達德包紮。約瑟夫·哈達德已經被恐慌徹底籠罩，黛西花了好大功夫才製服他。

  “不知道。”梅琳達·梅知道自己的舉動相當冒險，她對狙擊手使用的槍械與狙擊手所在的位置一無所知。通過目標的血液方向進行初步判斷後，梅琳達·梅明白這是保護黛西和目標唯一選擇，她隻能期望昆式戰機的防彈玻璃能夠阻擋對方的子彈。她按下控製台上的按鈕，打開了側舷的艙門。她的意圖相當明顯，就是要黛西把約瑟夫·哈達德帶上飛機，他們稍作休整之後再做打算。

  “我們必須中止任務，這場行動裏不止有我們！”

  “我們不能中止任務！”黛西拖著剛剛止血的約瑟夫·哈達德，在房頂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她一登上飛機就把目標扔在了合金地板上。她急忙衝進駕駛室，“如果要拯救菲茲和西蒙斯，我們隻能通過菲茲提供的線索！我們必須現在就審問他密碼箱的密碼。等會你為我掩護，快進快出完成任務。”

  梅琳達·梅看了她一眼。

  “對目標進行應急處理，他已經失血性休克了。”她冷冷地說道，“給目標注射腎上腺素，大劑量，胸腔。”

  “任務完成。”刺客通過耳機傳達信息，合金骷髏麵具上的血紅色目鏡裏劃過一道道數據。風速、彈道速度、光照與濕度等等可能會影響射擊的因素都通過內置計算機進行計算和規劃，刺客所需的就是控製自己的身體來完成這一計算結果。他必須完美地控製自己的每一塊肌肉，調整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讓自己在射擊時就如同一位亡者，將自身可能影響射擊結果的因素降到最低。他能做到，他經過強化的骨骼與肌肉支持著他將這種超人般的行為常態化，他離開實驗室培養艙後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他的能力，以及他要用這能力服務的人。

  “任務完成。”斯蒂芬妮匯報道。

  坐在突擊運輸艇裏的薩洛蒙點點頭。他已經安排了一支小隊駐紮在神盾局附近，那艘突擊運輸艇上裝載了兩枚鑽地炸彈。如果他在那顆星球上的清理工作進行得不完美，那麽這兩個核彈頭能夠幫助他完成最後的任務。

  至於那位名為威爾的宇航員目前還處在隔離當中，隻不過斯蒂芬妮已經將他轉移到了不朽之城建設的隔離設施中進行監視。薩洛蒙打算找這位宇航員談談，他打算補償威爾被NASA流放到那顆星球之後的生活，補償他失去的時間。事實上，那個時候的NASA挑選宇航員還沒有如此政治正確，宇航員必須經過學習和訓練，而不是隨便一個跨性別黑人肥胖同性戀MSL就行。更別說他還在外星球獨自存活了那麽長時間，隻要他沒有被感染，那麽薩洛蒙就願意招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