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相當不喜歡現在的情況。

  飛揚的沙礫無孔不入，伺服電機故障頻出，軸承轉動甚至能夠感受到卡頓。她更不喜歡那包圍而來的火焰風暴，哪怕溫控係統全力運作，每個穿著盔甲的人仍然汗流浹背。但如果沒有這些火焰風暴，她們要麵對的寄生蟲密度將會翻上數倍，突破力場牆的集成腕足也會更多。凱瑟琳一邊大聲命令著重武器小組彌補突擊小隊的爆彈步槍和鏈鋸劍無法彌補的火力空缺，一邊率領著突擊小隊奮力砍殺。

  “你什麽時候能弄好那該死的玩意！”凱瑟琳大喊。她將剛剛纏上一位突擊隊員臂甲的腕足砍斷，同時補上一槍，讓特殊的爆炸彈藥解決問題，“你就不能快一點嗎？”

  “我又沒有君主的魔法學識，我需要一點時間！”禁衛軍零號趴在地上，用自己的戰鬥匕首在地上寫寫畫畫。這是來自君主的命令，禁衛軍零號需要依靠自己的記憶力來複製一道法術。這並非強人所難，禁衛軍零號的課程中就有魔法，薩洛蒙所安排的任務絕對處於零號的課程難度範圍之內。又過了一會，零號興奮地把匕首插在地上，嘴裏開始念叨薩洛蒙曾經在神盾局基地裏念過的咒語。隻不過在他口中，這段咒語遠沒有薩洛蒙親自念出那麽流暢。

  “我成功了！”

  “姐妹們！”凱瑟琳揮舞鏈鋸劍，對著力場牆內剛剛被傳送過來的一支戰鬥小隊大喊，“開槍、揮劍，我們現在需要每一份力量！我們的生命不是我們的所有物，我們是君主的戰士，我們將會為他犧牲！這是他對我們的磨礪，遵循他的旨意，戰鬥！”

  這支戰鬥小隊一言不發，立刻加入了戰鬥。為了君主奮戰至死，這是姐妹會一直以來的信條。禁衛軍零號繼續自己的工作，他越來越熟練，接連傳送來了兩支戰鬥小隊，但當輪到第三支小隊的時候，傳送法術卻突然不起效果。他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凱瑟琳。“γ小隊，我明白了，沙塵暴散去後再聯係她們。”她的語氣平靜，“跳過γ小隊傳送其他隊伍。姐妹們，縮緊隊形，不要讓敵人打擾零號！”

  狂暴的火焰風暴逐漸削去沙丘周圍的沙礫，橙紅色的巨大灼熱火焰柱在指揮小隊四周徘徊，以驚人的速度熔融玻璃化她們所處的沙丘外圍的沙礫。姐妹會正站在外星文明留下的巨大石頭雕塑上方，火焰逐漸剝離覆蓋了這件偉大的藝術品千百年的沙塵，然而沒有人有興致去記錄這個文明遺留的痕跡，來自地球的生物正在這個文明的屍體上拚死搏殺。

  薩洛蒙用灼熱的長劍斬斷襲來的腕足，電流與火焰直直竄上伸出腕足的沙塵暴，殺死了一整片寄生蟲，像是清掃垃圾那幫輕鬆。僅僅是兩個戲法級別的魔法，在薩洛蒙手中就足以發揮出極為可怕的力量。蜂巢不斷引誘著薩洛蒙深入風暴，秘法師也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姐妹會負責擊殺蜂巢的延伸意識，而他則負責擊殺蜂巢的主體意識。

  當他終於深入沙塵暴中心時，身著黑色破爛披風的人形早已等在了那裏。

  薩洛蒙很確定自己距離所有姐妹會作戰小隊足夠遙遠，差不多有五十公裏。隻有在這裏，他才能進行他的作戰計劃。“你不是一般的異人族，孩子。”那個身披黑袍的聲音擁有無窮惡意，哪怕它不開口，秘法師也能聽清它的靈魂中蘊含的饑餓與貪婪。“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送你過來，但你肯定不一般。如果你死在這裏就太可惜了，有興趣聽聽我的計劃嗎？”

  哪怕在它說話的時候，來自四周的惡心腕足依舊源源不斷地湧過來。秘法師一言不發地衝了過去，帶著火焰與光芒，用長劍與爆彈粉碎任何靠近他的蜂巢分身。每當蜂巢想要用密密麻麻的寄生蟲集群淹沒他的時候，環繞四周的火焰護盾就會突然出現，將靠近的細小寄生蟲燒死。

  “沒時間。”薩洛蒙冷冷地說道。他需要吸引蜂巢的注意力，迫使這隻怪物集中力量來圍攻他——凱瑟琳發現周圍的火焰風暴漸漸平息，沙塵暴似乎改換了方向，向著君主所在的位置湧了過去。她隱約能夠看見漆黑的風暴中來自君主長劍的閃光。他轉動手腕，橙紅色的火光在戴著懸戒的手掌上空閃爍。哪怕尚未梳理完這顆星球的坐標，但他仍能做到一些事。

  “遵命，吾主！”蒂塔點點頭，向著指揮台下方的火力小組發布命令。與此同時，遠在地球的懲戒號天空航母四周出現了數道閃爍著橙紅色火花的傳送門，傳送門的那端位於一顆星球的大氣層上方，巨量的空氣從傳送門湧了進去。蒂塔命令炮手向著傳送門全力開火，同時將一枚戰略武器投放進了傳送門。

  “我真的很喜歡你能力，孩子。”蜂巢抬起頭，黑色兜帽下畸形的眼睛頗感興趣地看著閃爍的火花，“你的能力很強大。這是火焰嗎？簡單但卻是最有力量的能力，你絕對是除了我以外最強大的異人。”

  “但我不需要你。”

  蜂巢笑了起來，從陰影遮擋的兜帽地下深處幾條細小的觸須，“很多人都這麽說。”

  秘法師攥緊拳頭，一層金色的護盾將他包裹了起來。

  沒等蜂巢對這個超出它知識範圍的東西發表意見，大量光點帶著密集的呼嘯聲從天而降，有著不朽之城標記的導彈從外層空間一路向下飛行，然後爆炸，擊碎濃稠的沙塵暴與寄生蟲組成的濃湯。緊接著，這顆星球突然安靜了下來，沙塵暴帶來的呼嘯聲消失了，其中一枚最為明亮的導彈眨眼之間就膨脹成了一團刺眼的光球。數億攝氏度的高溫在大氣層中爆發，如同一隻大手碾碎了所有陰霾，將光明重新帶回這個世界。

  這是末世的景象，蜂巢在自己最近吃掉的人的記憶中找出這種現象的名稱。

  “這是氫彈，腕足原始人。”薩洛蒙輕聲說道，“為了殺死你，我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頭盔裏的偵測係統滿負荷運轉，避免過強的光亮灼瞎穿戴者的眼睛。但是就和動力裝甲的溫控係統一樣，電子眼掙紮幾下之後直接罷工，伺服電機與能源背包因為無法散熱而冒出煙霧。但這令人作嘔的電子元件燒焦的氣味很快就被撲麵而來的熱風吹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暫停鍵，足以汽化鋼鐵的高溫與能夠粉碎鋼筋混凝土的聲波如海浪般湧來，奶油一樣的雲層翻湧著直至同溫層。

  秘法師艱難地向上舉起護盾，動力裝甲的空氣循環係統帶著呼呼地吹出滿是焦味的熱風。不知什麽時候，他的手中就多了一麵鑲嵌著蛇發女妖的銅盾。他什麽也看不見，他隻感覺到動力裝甲被加熱到發紅，幾近熔化。他聞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氣味，動力裝甲的縫隙滲出幹涸的血與機油，然後這些東西就在殘破的盔甲表麵碳化，最後連同他的盔甲塗層一起被熱風吹成灰燼。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