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諾夫推開盤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十分不雅的飽嗝。她甩掉毛茸茸的拖鞋，眯起眼睛對坐在自己身邊的薩洛蒙說了句悄悄話。緊接著，她就十分自然地躺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後舒適地閉上了眼睛。她感覺新長出來的、富有彈性的青草調皮地紮進了她的頭發裏，她聞到了青草與泥土的芳香，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眼瞼上形成模糊的陰影，仿佛置身於午後寧靜的小溪邊的草地，枕著柔軟的青草，伴隨著吹拂眼睫毛的微微暖風入睡。

  她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在得到允許之後，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並不是隨意裝修的陰鬱公寓和配色單調的沙發，而是一條閃閃發光的小溪。她看見自己的自行車倒在一邊，深綠色的黑胡桃樹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她低下頭，就看見自己穿著短褲，膝蓋上還貼著創可貼。“這就是你的記憶嗎？”秘法師輕聲說道。羅曼諾夫從未覺得他的聲音如此悅耳，哪怕在他給她帶來歡愉的時候，將手掌放在他胸膛上所體會到的低沉怒吼也比不上此刻帶著陽光氣息的溫柔話語。她目光所及之處，薩洛蒙都能看到，因為她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了心智供他施展法術。

  然而令她感到氣惱的是，薩洛蒙依舊緊閉著自己的內心。用他的話說，這麽做隻會讓她發瘋，因為他的內心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這是魔法的代價。娜塔莎暫且相信了這個借口。

  “根據我對植物學和動物學的了解，這裏大概是俄亥俄……”

  “別這樣，薩洛蒙，別煞風景。”羅曼諾夫輕聲說道。她感覺自己的臉頰被曬得熱乎乎的，皮膚上滿是小小的汗珠，“你這樣很難讓女孩子喜歡上你。”

  “我想我不需要，畢竟你在我身邊，不是嗎？”

  “哇！你學得很快，小男孩。”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正在變得尖細、年輕。她嚐試動起來，把手臂舉到頭頂，全身放鬆地躺在草地上。他們之間沉默了下來。羅曼諾夫靜靜地欣賞著風景，雖然看不見薩洛蒙，但她知道他在自己身邊，伸出手指就能碰到。過了好一會，她才再次開口，“謝謝，不止是因為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肉丸意大利麵，還有這個魔法。謝謝，真的。我想加上一個條件。”

  “嗯？”薩洛蒙語調上揚，發出疑問。

  她唯恐秘法師回絕，趕忙說道，“相比起高級餐廳或者人來人往的食堂，我更喜歡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東西。所以我想再加上一個條件。薩洛蒙，你每次來都能為我做一次飯嗎？我的廚藝可沒有你的那麽好。”

  “我盡量會滿足你的願望，娜塔莎。”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弄得她耳朵發癢。她閉起眼睛，仰起上身摸索著再次吻了上去。溫暖的舌頭，糾纏在一起的手指，她盡可能地索取一切。她聞到了須後水、薄荷牙膏以及海軍香煙的味道，她能夠輕易分辨出須後水和薄荷牙膏的品牌，因為那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上次薩洛蒙離開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購買了許多生活用品，然後從裏麵挑選出最適合秘法師的，甚至連香煙都不放過。一夜之間，這間公寓就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她甚至不想讓薩洛蒙打掃水槽裏的平底鍋。

  “你的回答呢？”她揚起一隻眉毛，帶著強烈的自信。

  “是。”

  “我的好男孩。”她笑著說道，“讓我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娜塔莎·羅曼諾夫特工精神飽滿地回到了工作。

  她的臉上掛著微笑，就連希爾特工都有些驚訝。自從史蒂夫·羅傑斯和托尼·斯塔克回到複仇者聯盟的新基地之後，兩人關上房門大吵了一架。誰也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麽爭吵，隻知道爭吵十分激烈，羅傑斯隊長直接指責托尼·斯塔克隻是想滿足自己的英雄夢，斯塔克則不甘示弱地嘲諷羅傑斯是個懦弱的老家夥。兩人赤手空拳地打了一架，最後在獵鷹的幫助下使用威士忌暫時達成和解。知道部分內情的特工隻能推測這場爭吵與他們的失蹤有關，因為當初跟著他們一同出任務的精銳行動小隊中許多人再也沒有回來。許多人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麽事，幾乎基地裏的所有人都被他們的情緒所影響，除了娜塔莎·羅曼諾夫。

  “發生了什麽？”希爾特工走上前問道。

  白色的通道充滿了現代建築風格的簡潔，但同時也讓走在上通道的人覺得來自頭頂的燈光就像一把在自己眼前晃蕩的利劍，隨時可能刺瞎眼睛。希爾特工早就招呼裝修隊把吊燈移除，但這項預算審批卻被卡在了托尼·斯塔克的財務人員那裏，因為現在的斯塔克幾乎不進行工作，甚至沒有和佩珀·波茲進行溝通。

  這讓尼克·弗瑞很是發愁，他沒想到斯塔克被送回去之後居然讓情況更加糟糕了。

  “什麽？”

  “你知道我在問什麽，娜塔莎。”希爾特工跟著她到了更衣室。她抱著平板電腦，沒好氣地問道，“我在問薩洛蒙還透露了些什麽。我不是以特工的身份向你發問，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你難道想要看到複仇者聯盟分崩離析嗎？”

  “他們在經曆一場思想變革，瑪利亞。”羅曼諾夫特工穿上自己的製服，準備開始一天的訓練，“他們不會有事的。爭吵總有落幕的時候，他們現在隻是在對過往做出反思。你可別告訴我斯塔克集團與洛克菲勒家族、希爾頓家族、愛潑斯坦醜聞沒有關係，你們什麽都知道。”

  “是我們。”希爾特工點點頭，“那部分信息對你開放，但你卻從未看過。神盾局從不幹涉那些富豪與政客們的活動，哪怕是違法的也與我們無關，神盾局沒有精力去處理那些小事。”

  “我知道。”羅曼諾夫特工答道，“我不再是間諜了，瑪利亞，不再是了。”

  “他答應了你什麽？”希爾特眨著眼睛，緊接著她恍然大悟。羅曼諾夫特工鮮少看到希爾特工露出這幅表情，或許她不適合把嘴巴張得太大，因為這讓她看起來有些滑稽。“你不用說，我大概能猜出來。如果這是真的話，我隻能祝福你，娜塔莎。”

  “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瑪利亞，這件事在技術上很有難度。”雖然嘴上這麽說，羅曼諾夫特工依舊保持著微笑，“隻是有可能，但我覺得現在已經足夠好了。”

  “他打算來這裏嗎？”希爾特工換了個話題，“畢竟這是他惹出來的事。”

  “他還有事要做。據說他最近收到了一條十分可怕的預言，現在正帶著人去驗證。”

  “維多利亞·漢德？”希爾特工眯起眼睛。相比起其他特工，她清楚天空航母上發生的每件事，尼克·弗瑞不會對她隱瞞這些信息。“她對待那些特工的時候可沒有心慈手軟。我不知道薩洛蒙是怎麽招募到她的，她太適合執行那些冷酷的任務了，這簡直就像專門為她準備的職務。薩洛蒙有提到是關於什麽的預言嗎？”

  “沒有。”娜塔莎搖了搖頭，“隻知道涉及魔法。”

  “那我就要做好數千人犧牲的準備了，就和幾天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