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陰沉著臉，雙手抱懷，黑色皮風衣下輕薄的防彈裝甲和外骨骼支撐著她的脊椎，讓她直視越來越不耐煩的斯蒂芬妮。那頂華美的銀色藤蔓紅寶石頭冠在台燈的光線下顯得璀璨奪目，再加上不朽之城特製的內政人員服裝，更是讓斯蒂芬妮看起來像是一頭陰影中擇人而噬的華美巨龍。

  “我忠於君主，因為我的父親忠於他。”過了一會，索菲亞才再次開口，打破辦公室裏的沉寂。“我會堅持父親給予我們族人的命運。”她說，“但我的父親為了保守那個秘密已經付出了太多，就算是君主也不能再苛求更多了。”

  索菲亞哼了一聲，像是弓弦的悶響。“他們已經把你的君主當成神了，你應該看看我那些族人的表現。”

  “你知道這是不允許發生的事，索菲亞。君主厭惡迷信，他同意你的族人保留信仰不是為了讓你們把他當成神來崇拜，而是因為先知的請求。”

  斯蒂芬妮煩躁地摘下手腕上的手環，免得讓不斷顯示的血壓和心率擾亂她記憶裏的各項數據。這項來源於瓦坎達的民用技術可以監控她的身體狀況，用來保證她的健康以支撐不朽之城以及其龐大產業的有效運轉。這幾天是她的排卵期，她無可抑製地產生了煩躁的情緒，然而斯蒂芬妮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以冰冷且專業的態度麵對索菲亞。

  有時候她想起薩洛蒙每個月都會送的小禮物，然後如同小女孩般期待著這個月的禮物。

  “還有，是我們的君主，注意你的用詞。你不是你父親，你的族人更不是，你和你的族人應該記住，你們的存活是建立在你父親一千年的付出上。”她說，“你們應該感謝君主的寬容，在知曉這麽大的秘密之後居然沒有清洗你們。我不知道君主為什麽這麽信任你的父親，但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錯，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奮鬥的人，所有人都在為了同一場戰爭做準備。”

  “他希望你能延續你父親的使命，不要讓君主和你父親失望，索菲亞。在殘酷黑暗的未來裏容不得半點人情。君主不希望你們成為犧牲品，我也是。”

  索菲亞離開之後，辦公室裏重新回歸了寂靜，隻有紙張之間悅耳的摩擦聲還在繼續。

  “你覺得這一切怎麽樣，懷特霍爾先生。”斯蒂芬妮轉過頭，看著電腦顯示器上那張模擬出來的臉。懷特霍爾博士的表情依舊溫文爾雅。即便懷特霍爾沒有了身體，他的大腦仍舊在運轉。他不僅是生物實驗室顧問，也是斯蒂芬妮所在的內政部門的顧問。除了特定的幾個人，懷特霍爾誰也接觸不到，隻有在特定的時間才能將他喚醒——使用腦機接口灌輸知識的想法來來源於他。那是九頭蛇和神盾局常用的洗腦手段，隻不過如今同樣的原理被運用到了其他地方而已。

  作為存活至今的九頭蛇蛇頭，懷特霍爾的手段極為反人類，但他的智慧卻是實實在在的。斯蒂芬妮也嚐試通過懷特霍爾的大腦來學習過去九頭蛇的運營管理手段。這件事得到了薩洛蒙的批準，隻不過他反複告誡斯蒂芬妮不要太過信任那個大腦，不要答應他的任何條件。比起地獄裏的魔鬼，懷特霍爾作為人類卻還要狡詐一些。

  “你為什麽這麽盡心盡力地幫助那個人，斯蒂芬妮？”懷特霍爾博士語氣溫和地用德國口音的英語說道，“我在監獄裏聽說過了吉迪恩女兒的誕生，我也見過你的照片。但我不知道的是你居然也產生了女人會有的情感，你是否覺得自己應該調整一些激素分泌水平？”

  “我做這一切並不是因為愛，懷特霍爾。君主給予我的是理想。”

  “原諒我的偏見和刻板印象，女士。人死了之後就很難學習新的東西，我對這件事深有體會，尤其是在我的靈魂已經消失的情況下。我隻是意識的集合體，不是嗎？這可真是個有趣的經曆。”九頭蛇的大腦說道，“你的激素水平告訴我，你對於他有著很深的感情，而他又賦予了你所有的信任和權力。身體是不會撒謊的。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拉攏你父親的，但我在培養缸裏學習到的知識告訴我，你的君主是一位有著極為遠大目標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有情感的，斯蒂芬妮，他是不是以死亡作為威脅？”

  “你想說什麽？”斯蒂芬妮停下了手中的筆，看著電腦屏幕。她心中的戒備突然拉高。精致的頭冠提升的智力讓斯蒂芬妮發現了一些端倪，她準備聽聽懷特霍爾會說些什麽。

  懷特霍爾笑了笑。或者說，他的大腦發送出微笑的信號，再用特定的程序表達出來。

  “你是一位九頭蛇的女兒，不是嗎？”他笑著說道，“標準的九頭蛇。”

  “過去是。”

  “現在也是。你想為他生育，不是嗎？”懷特霍爾眨了眨眼睛，“他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紳士，你有這樣的想法也非常正常。”

  “這又有什麽關係？”

  “但你是九頭蛇，斯蒂芬妮，你的權力欲與情欲是分不開的。你是九頭蛇，雖然是保守派那些迷信古老傳說的九頭蛇，但你仍然是九頭蛇。每當你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你的心理就會得到滿足。”

  斯蒂芬妮沉默不語。懷特霍爾說的是實話，在她所有的幻想中，隻有這間辦公室，這把軟椅和薩洛蒙不會改變。這是她最隱秘、最見不得人的隱秘情欲，如同潮濕悶熱的夏季午夜那般悄悄占據了她的心靈。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出我的建議。別擔心，你的忠誠不會改變，你也是這樣認為的，不是嗎？”懷特霍爾輕聲說道，“當然，你隻需要聽聽就行。選擇權永遠在你手裏。你永遠都有選擇的權力。”

  “你就這麽放心把自己的權力交給那個九頭蛇女孩嗎，Boya？”戴著大大墨鏡的貝優妮塔吸引了許多目光，極致的身材更是讓人目不暇接。隻不過坐在觀眾席的魔女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下方狂野的公牛與穿著華麗的鬥牛士身上，而是那個坐在她身邊和她同樣高大男孩的臉上。麵對貝優妮塔的詢問，薩洛蒙隻是笑了笑。

  這是西班牙納瓦拉自治區首府潘普洛納市的傳統節日奔牛節，薩洛蒙特意找來了馬德裏鬥牛場的門票，帶著魔女來感受一下鬥牛的熱情。隻不過現在的鬥牛沒有過去有意思了，由於愚蠢的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幹涉，真正的祭祀部分流血活動被取消了。

  為了這次節日，貝優妮塔特意穿上了一身帶有蕾絲邊的紅色連衣魚尾裙。隻不過當她這身彰顯身材的服裝後，看起來比鬥牛活動還要吸引人。

  “多給斯蒂芬妮一些信任。”他說，“九頭蛇家族是真正的OldMoney，斯蒂芬妮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她還有商學院的學位呢。我的下屬不是科研人才就是戰鬥人才，真正能夠負責行政管理的人並不多。”

  “真的隻是這樣嗎？”沒等薩洛蒙回答，貝優妮塔就瞥了眼鬥牛場上衝向揮舞披風的鬥牛士的狂躁公牛。正當穿著紅色緊身衣的鬥牛士疑惑公牛為什麽調轉方向之時，那頭公牛就帶著凶悍無比的騎士衝著她所處的這一排衝了過來。

  秘法師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抓住了猛衝過來的公牛的雙角，將暴怒的公牛死死地按倒在沙地上。

  “幹得不錯，Boya~”貝優妮塔哈哈大笑。她裙子底下修長美妙的雙腿翹了起來，然後衝著薩洛蒙拋了飛吻，“你今天晚上也能這麽有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