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七年真與假
作者:金銀花露      更新:2020-11-03 20:17      字數:3691
  第20章

  夜嘯雪小時候經常都會在蓮池摘蓮藕,製作藕粉,不去市區就在村口賣。

  夏天荔枝和桂圓芒果成熟時,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養父張平成會讓她用扁擔籮筐挑著荔枝桂圓,在連接市區和鄉下的城鄉大道上販賣。

  賺到的錢都是她的,她可以把錢用在學習,用在鞋子和衣裙上。繼父張平成從不管花在哪裏。

  因為魔法的存在,今年秋天荔枝仍舊掛滿山,在明媚的陽光下宛如火把。

  愛倫穿上了許久不穿的“張家荔枝園工作服”,一件露小胳肢窩的白色工字背心。

  即使成為了享譽全球的星空學者,愛倫還是這個果園的勤勞“小蜜蜂”,一點都不怕髒不怕累。

  輕盈的小身體在荔枝樹上爬上爬下,精準采摘荔枝。

  隻要生長著火紅的荔枝,就算是七八米高的荔枝樹枝梢,愛倫照樣敢行走攀爬,如同鋼絲上的舞者。

  陽光從葉的間隙落下,灑在愛倫的臉蛋上,渾身大汗的愛倫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抬頭透過綠葉的縫隙望向天空高掛的太陽。

  她熱愛這種平平無奇的生活。

  不管是歐洲哪個富麗堂皇的百年大劇場,舞台上的大師級人物又有多少,她始終覺得都不如坐在天井和哥哥父親在一起好。

  父親最疼愛她了,每年甜膩的野生蜂蜜都是屬於她的,不管賣到多少錢都是她的學費。

  不是一罐罐蜂蜜和一筐又一筐的荔枝桂圓和芒果,也就沒有什麽“上帝傑作”和星空學者張愛倫。

  未來她一定是會回到果園的,不會留在歐洲。那麽多的蜂蜜,漫山遍野的荔枝父親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

  張禾的心愛麵包車已經裝滿了荔枝,嚴重超載。

  麵包車它今天壞掉了,雖然跑不起來,但張禾仍然沒有放棄它,用一條繩子拉著它前進。

  自己當牛做馬,把愛車當成了“板車”使用。

  張禾對他的小麵包車愛得深沉,就算小麵包解體,張禾也不會輕易放過它的。

  他不允許它怠惰,畢竟勤勞的孩子最討人喜愛了。

  藍天白雲下,牽著心愛麵包車的張禾想起了自己在田裏放牛,在大草原上漫步的過往畫麵。

  “放一首藍藍的天空。”張禾回頭喊到,看麵包車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朋友。

  被長時間壓榨折磨,處在崩潰邊緣的麵包車內,傳出了沙啞的中年男人的歌聲,音質感人。

  但張禾就好這口兒。

  如果那天音響不沙啞了,音質完美,他就一拳打過去,讓寶貝小麵包恢複他深愛的全損音質。

  他不允許有人破壞他心愛小麵包滄桑,沙啞的“歌喉”。

  小麵包心裏是苦的,怎麽攤上這麽一個變態的主人,反反複複折磨它,仿佛永無休止之日。

  就算有一天它引擎報廢,四個輪子全部爆掉。

  以這個主人的性格,估計仍舊不會放過它,仍舊會讓它裝滿貨物,把它當做貨箱用。

  “阿包,我們是好朋友,對吧。”張禾拍了拍麵包車的鐵皮殼。

  麵包車心裏苦,敢怒不敢言。

  “不說話,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啊?”張禾又拍了拍。

  張禾知道麵包車是不會回答他的,也無法回答,對著不會說話的動植物自言自語是他的習慣,因為以前總是孤獨一人。

  藍天白雲下,麵包車的四個輪子緩慢的轉動著,拂過田野,壓低稻穀的秋風吹到了張禾身上。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他童年找到了好朋友米染春,米染春出現後,愛倫來到了他身邊,小楓來到了他身邊。

  那一年她們三個點亮了他的人生。

  在身材,在五官,在性格上她們都有著迷人的獨特之美。

  米大少爺在他麵前是狡黠,喜歡惡作劇的小狐狸精,可是在外人麵前他是文靜,知書達理,穩重識大體的少爺。

  米大少爺在和他獨處的時候喜歡坐在他肩膀上,幫他當做機器人駕駛的“騎士”。不給騎肩膀就鬧脾氣,不吃飯不喝水,得他抱著哄至少五六分鍾。

  小楓文靜,知書達理,他從未見過她臉上露出怒色,從未見過她與別人發生爭執。

  她隻有在他和父親麵前時才會有幾絲笑容。

  溫婉如水,似江南絲絲縷縷,斜落入屋簷下的細雨。

  愛倫什麽都好,是最聰明最勤勞的小蜜蜂,就是不喜歡吃胖。

  他很幸運遇到了她們,讓她們在他的童年留下了風格不一,但都極其溫馨幸福的時光畫卷。

  ……

  漫長的城鄉大道兩邊是一望無邊的田野。

  在幹燥的秋風吹來時,無邊田野上齊腰深的稻穗會如同金色海浪一般隨風而動,左搖右擺,一浪接一浪,極為壯觀。

  金光從雲的邊緣灑落,就灑在張禾身邊的田野上。

  光束和地麵的雲影隨白雲變幻而變幻不停,有著令人心靜的曼妙韻味。

  天地浩大,張禾想扛著心愛的小麵包飛上雲層。

  和小麵包在雲層恩愛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後把小麵包嚇壞了,本來好好的引擎落地後竟然點不著火。

  深愛著小麵包的張禾很是痛心,然後帶小麵包飛到了更高的萬米高空,落地後如他所願,小麵包好了。

  這讓張禾堅信,不能溫柔,必須讓小麵包直麵恐懼。

  ……

  在城鄉大道的盡頭,張禾遇到了一直在等待他的小克裏斯汀。

  小克裏斯汀站在陽光下,來往駛過的汽車帶起一陣陣風掀動她玫瑰金色的長發和裙擺。

  張禾給了小克裏斯汀錢,讓小克裏斯汀逛街買想要喜歡的東西,他希望克裏斯汀像寧城的十四歲少女們一樣,享受青春,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張禾給的錢很多,可是小克裏斯汀隻買了一個杯子。

  不知為何來到寧城的廖罌站在小克裏斯汀身邊。

  她背靠越野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和田園風寬簷帽,穿著和平時穿衣風格截然相反的文藝碎花連衣裙。

  不像平日那麽勾人騷氣,和深秋雲淡天高,無盡的金色田野風景很是搭配。

  從平日裏的性感妖精,切換成了一個知性,文藝的小禦姐。

  “又壞了?要不要拖車。”

  “不用,此時此刻,風景正好。”張禾拖著心愛的小麵包繼續前進,克裏斯汀連忙跟上。

  有第三個人在場,克裏斯汀很容易害羞。

  克裏斯汀把半張臉都埋在了紅色圍巾裏。

  玫金色長發披掛在後背,垂落到臀上,可是蓋不住被牛仔褲緊緊包裹著的,有著最成熟水潤蜜桃輪廓的美i臀。

  她眼角狹長,嫵媚又流轉著清澈水光的眸子半眯,默默走在張禾身邊不說話。

  風吹亂她優美如絲綢,在陽光下反光發亮的玫金色微卷長發。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踩著濕濕的沙粒~~~”

  小克裏斯汀用馬蒂拉的方言哼起了有關美人魚的歌曲。

  她盡情的展示著歌喉,麥浪隨風搖曳。

  克裏斯汀的笑容很開朗,無憂無慮。

  她笑,張禾就也笑了。

  他為小克裏斯汀沒有因為童年經曆而變成一個內心黑暗,仇恨世界的少女而欣慰。

  “~~”小克裏斯汀快步走到張禾身前,在幹燥的秋風中抬起雙臂,腳尖踮起,滾圓的臀因此顯得更加挺翹。

  她輕盈轉了一圈,玫金色長發在風中淩亂,掃過張禾鼻尖。

  似乎能和張禾走在這藍天白雲下。

  走在被金黃田野簇擁的大道上,並肩吹一吹異國他鄉涼爽的秋風。

  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了。

  此時此刻,他們與世無爭啊。

  這片天地的美景,一切一切都獨屬於他們。

  秋高氣爽,天高雲淡,克裏斯汀深呼吸,鼓鼓囊囊沉甸甸的胸脯抬起。

  拂過麥浪的清新秋風吹在身上,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純淨。

  “啵。”張禾快速在小克裏斯汀臉蛋上親了一口。

  小克裏斯汀後退一步,委屈的看著張禾,變紅的小臉埋的更深了,眸子裏晶瑩的水光仿佛快要化作淚水溢出來一般。

  她感覺清晨被男人親吻過的部位都在發燙,酥酥麻麻的感覺源源不斷,匯聚在某處,撩動心弦,令她雙腿感到輕微乏力。

  她不敢摘下圍巾的,因為她的脖子有男人留下的曖昧吻痕。

  她知道自己不該總是隨便滿足他,應該吊著他,欲擒故縱最好不過。

  可是一想到,在他記憶畫卷中看到的某一幅畫麵,她便瞬間心軟。

  男人深愛著他的母親,每天都會看他母親留給他的筆記本。

  讓她心軟的話,便是男人在童年時,在語錄上看到的。

  那個晚上,又沒有交到朋友的小男孩做完作業後,在燈光昏黃的瓦斯燈下,翻開了母親的筆記本。

  “吾兒,喜歡,真心愛著你的女孩兒,總是會忍不住對你溫柔的。”

  ……

  克裏斯汀太知道如何能夠讓男人愛上自己,哪怕她失去了現在的容顏,現在的身材,現在的法力。

  男人一直遵照母親筆記上的話長大,按照筆記上寫的話做事做人。

  包括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是。

  他很害怕自己不聽話,筆記本消失不見,母親知道他不聽話後不願意再回家,不要他這個兒子。

  “……”

  那天她知道了男人其實很脆弱,並不如她想的那般堅毅。

  在一望無邊,倒映星海的七星子措。

  她見到了男人跪在七星子措的中心小島上脊梁彎曲,淚流滿臉,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和那在一刹那間崩塌粉碎的信仰精神支柱。

  那晚他脆弱的根本不像一個師,隻像一個被觸碰到痛處,心靈不堪一擊,在母親身前哭訴自己有多委屈的愛哭鬼。

  抱著筆記本淚流滿臉,啜泣。

  滿腔熱血涼透,在淚水滴在母親的筆記本上時慌忙拭去,生怕模糊了上麵的一個字。

  男人不恨,自始至終都不曾恨過他的母親。

  他仍舊願意遵照母親的話去成長,去愛身邊每一個值得愛的人。

  他其實一早就知道了的吧,不管自己再聽話,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母親都不會在他結婚的那一天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