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望著‘自己’的模樣，心中產生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情感，但卻不是心情。心情是不受控製的。

  情感卻可以。

  “原來如此。”江涵說。

  沙沙……鼠人少女的裙袍發出了聲音，她的左腿與左手都展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並似乎失去了機能。她就這樣凝視過來，眼神也充斥著一種探究與好奇。

  她問：“江涵？”

  別人如果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應該會毫不遲疑的回答。

  江涵一直這樣覺得。

  此時卻完全不同。

  回答就好像是小偷偷走了什麽東西，卻堂而皇之的在失主麵前炫耀。

  ‘這是不對的’，江涵心理這樣想。

  鼠人少女那冷冰冰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微笑，她用猶如要割舍過去的語氣說道：“現在，我叫徐方瀛。”

  “……”

  江涵意識到了什麽，眼圈有點紅：“難道這就可以了嗎？”

  徐方瀛的鼠尾巴支撐著她行走，她步伐蹣跚的走過來：

  “我們是魔女。”

  她像是在肯定什麽走過來，伸手觸摸著江涵的臉：

  “弱肉強食為野蠻；倫理道德為文明；外強內斂為魔女，你現在是否是一層薄薄的幻象？姐妹，我想家了，我想回家了，二百九十五年內，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家。”

  她沉默了一下：

  “我們的母親，是被叫做葉可淑，是吧？是被叫做…江萱，是吧？她們還好嗎？她們還……”

  過目不忘是魔女的特性。

  徐方瀛失去了這個特性。

  她也知道這一點，當時間過去了將近三百年，殘存下來的記憶也許不足以讓她回憶起江萱與葉可淑的事情，她停頓了一下，麵無表情的臉上淌下淚痕：

  “我們…我們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

  虛空中的時間是錯亂的，隻有確定了一個錨點才可以保證時空的正常。

  徐方瀛的時間與江涵的時間對比卻是無比混亂。

  “你的世界被虛空拽入其身體之內，在經曆那可怖的異變的時候我已經六十五歲了。”徐方瀛將她的故事娓娓道來，“…死亡已經靠近了我，但我人類之軀的脊髓中還殘存著一兩滴的魔女脊髓液。它讓我變化了，讓我和鼠輩融合在了一起，並通過這些研究，創造出來了這個鼠輩群體：鼠群意識派係。”

  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擁有超凡之力後，在鼠輩的幫助下麵不斷的在整個地區布置信號發送器，不斷地往虛空中發射信號求救器，期望有生物能夠將它們帶到魔女的世界之中，魔女的仆從世界之中。”

  江涵端著碗咕嚕咕嚕喝著湯，一邊聽著對方抱怨自己的壞運氣，心中倒是有種‘魔女真是可怕’的想法。也許是因為聽見了自己的父母，在地球那邊在那邊的…那邊的徐方瀛六十歲的時候，就年滿九十幾的安詳去世，反而有種慰藉感。

  不擔心二老過得如何，她知道‘自己’的能力。

  徐方瀛用了一種特殊的奶酪湯來招呼她，這似乎是變身為鼠娘後，對方的特殊愛好了。濃鬱的奶酪芝士湯，配合美味的肉幹，是完全想不到的在這個死魔法地帶中也拿的出手的上好招待品。

  “我的…姐妹。”

  江涵有點不習慣姐妹這個稱呼，徐方瀛的年紀比她大，比她成熟，雖然力量層次上麵天差地別，但總歸是有種詭異感。

  她搖了搖頭道：“我們現在要為自己的未來著想了。”

  “一貫如此。”

  徐方瀛攤了攤手，用著堅定的口吻說道：“我必須回家，你必須幫我，但同時你也必須解決‘兩個相同的魔女’的問題，據我所知，魔女的頂層中擁有著所謂的【化身係】的法術，你必須想辦法弄到一個……”

  江涵舔了舔嘴唇：

  “我知道。”

  她說道：“我能弄到。”

  徐方瀛則挑了挑眉，有點驚異問：“你聽上去信心十足，似乎這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而已。雖然不知道另一個江涵的人生履曆，但想必你應該不會為了麵子，而說出自己熟知魔女頂層隱秘的這種事情吧？”

  徐方瀛實在是太想要回家。

  以至於她用了激將的口吻詢問。

  江涵則肯定地說道：“那當然不會。”

  “我認識許多頂層的魔女，克拉肯、李莉絲、安潔莉特……”

  聽她報名。

  徐方瀛先是沉默了一下，再是單手托腮，皺著眉頭：

  “你真的不是我幻想出來的幻影？”

  江涵白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但我想你大概還不太了解，我現在的魔力值達到了二十四萬，才堪堪達到了一個瓶頸期。”

  這下即使是性格冷靜，外形冷豔的徐方瀛小姐，也難以控製住驚訝的表情，嘴巴張開了一個‘O’型，鼠耳朵如貓耳立起，尾巴也伸直，頗有點喜劇動畫裏麵的生物的效果。

  徐方瀛保持冷靜的說道：“那你一定已經拿到了A3證明？你這可是超越了無數大魔女的層級了。”

  江涵保持冷靜的回答道：“不，我一點點A3的考試準備都沒有做……老妹，你想想，我對於魔女來說才是個不足兩歲的孩子。”

  “……”

  徐方瀛用嚴肅認真的眼神看著江涵的身材，大概是因為兩人都曾經擁有這樣的肉體，倒是不覺得害羞。

  “姐妹，恐怕我相信你是二歲小孩也沒有用，太大了。”

  江涵不依不饒：“但以魔女的標準來說……”

  徐方瀛不耐煩道：“以魔女的身體發育標準來說，十歲就擁有著生產下一代魔女卵的功能了，你幹麽？你刑麽？”

  “……”

  徐方瀛的記憶回複速度很快，大概是因為江涵就在身邊的原因。

  江涵順便掙開了死魔法地帶的束縛，榨取了體內的魔力強行轉化為霧仙地脈能量，通過地脈滋補的效果為徐方瀛修複了左手左腳。

  “你這不是貓化？”徐方瀛問。

  “是巨貓化。”

  江涵回答後，徐方瀛就一副深究的表情。作為魔女，作為一個年紀不大的魔女並且忘記了許多事情，她對於魔女能夠貓燈化的震驚，僅次於聽到了【有二十四萬魔力】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