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多久，太陽已經下山，離前麵的樹林還有一段路程。

  月黑殺人，風高放火。時值下半月，月亮還沒有出來，星光璀璨，但天地間仍然一片漆黑。

  肖丁讓車夫把速度放慢，自己一邊仔細觀察兩側地形，尋找合適的迎戰地點。反正趕不到了，還不如以逸待勞，等著強盜們過來。不但可以避免魯莽地走進強盜的圈套，還可以擾亂他們的計劃，讓他們始料不及。

  臨近樹林，地形開始變得複雜，不像之前那樣平坦，有些小山頭和丘陵。眾人來到一處僅能夠供一輛馬車通過的狹窄山路時，肖丁讓車隊停下。

  這段山路兩側有齊人高的亂石堆，再往外，兩邊是矮山，山上有稀疏的樹木。

  獵戶告訴苟旦，咱們尋寶隊人少，強盜既然踩過點，人數肯定會隻多不少。以少敵多的情況下，平坦的地勢會讓咱們被包圍起來，到時四麵受敵，成為活靶子。肖丁挑的這段地形很不錯，咱們就可以憑借這些稍微險要的地形躲避、迂回，找機會突破過去。

  肖丁讓眾人下車，隨便吃點幹糧飽肚，他自己去兩側山坡上察看，確保沒有強盜的埋伏後，與眾人一起在馬車邊嚴陣以待。他的師父一直待在車廂裏，沒有出來。

  不一會兒，前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鐵器的碰撞聲和吆喝聲。在夜裏看起來，隻見人影幢幢，兩個獵戶也露出擔憂的神情。雙方距二十來米站定，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也看不清楚對方拿的是什麽武器，不敢大意。

  “喂，前麵的聽好了，不要動！”一個粗嗓門的強盜喊，“想要保命就乖乖地投降，大爺我隻要錢財不要命！”

  肖丁正準備回話，前麵另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說：“老大，咱們不是從不留活口的麽……”話還沒說完，就隻見“啪”的一聲脆響，看樣子是挨了個嘴巴子，不再作聲了。

  那個粗嗓門又說：“大爺說話算話，不傷人命。”

  “各位好漢，”肖丁說，“我們身上也沒什麽錢財，車上也就是一些平常物資。”

  “沒錢？騙鬼吧？”粗嗓門的強盜老大說。

  “就是就是，在客棧時我都看到你們的金幣了……”尖嗓門叫道，又是話沒說完，一聲悶響，

  像是肚子上被打了一拳，徹底不再說話了。

  苟旦一下子想起來他是誰了。當時在鬆間客棧準備出發，肖丁派發訂金時，有個賊眉鼠眼的瘦個兒在一個簾子後偷看，隻露出一張臉。沒想到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竟然幹的是強盜營生。

  “廢話少說，給還是不給？”粗嗓門說。

  “好漢！俗話說愛財如命，這年頭賺錢都不容易，”肖丁說，“讓我們白白把錢財留下，實在是有點舍不得。再說了，我們這裏也有幾個人，這種事也不是頭一次遇到了，說不好我們還是想拚一下呢，我得問問他們的意見才行啊。”

  “拚？”粗嗓門說，語氣中帶著不屑，“就憑你們那連老帶小的七個人？就算我們三個打一個，都能把你們撕碎……”他突然把話止住，覺得不妥，又說道：“我們這裏四五十號人，你們怎麽拚？要是把我們惹毛了，就沒有留活口這回事了！”話剛說完，那邊又傳來一聲悶哼，估計是擔心尖嗓門壞事，提前揍了他一下。

  肖丁費這麽多話和他周旋，就是想搞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開始聽腳步聲，估計應該二三十來人左右，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才探探他們口風。聽粗嗓門說三個打一個，人數應該和自己估計的差不多。

  粗嗓門說他們有四五十號人，絕對是吹牛。這麽大的強盜團夥，靠這種小打小鬧的攔路打劫，隻怕早就餓死了。

  肖丁知道對方人數後，心裏就有譜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用手肘輕輕頂了下旁邊的獵戶，他早就拉好弓在等著了，朝著粗嗓門的方向就是一箭，帶著風聲，一支長箭“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強盜那邊傳來一聲慘叫，聽聲音不是那個領頭的，沒有射中。對方沒想到肖丁他們敢先動手，一陣騷亂後，像一群被激怒的野狗，夾雜著叫罵聲衝了過來。

  早就埋伏在兩側山上的兩個車夫和另一個獵戶，得到信號後，一起拉弓搭箭，往人群裏射。對方連忙找掩護反擊，有的躲在石頭堆裏，有的躲在樹後，從各個方向射來一陣箭雨。還好肖丁他們早有防備，讓馬車車廂擋在前麵掩護，把馬從馬車上卸下，係在後麵五十來米的樹上。

  雙方僵持不下，強盜畢竟人多勢眾，

  一點點往前挪動，想把尋寶隊包抄起來，一網打盡。

  終於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肖丁一把拉著苟旦，往旁邊的石頭堆裏縱身一跳，讓他和兩個車夫待在一起，然後與兩個獵戶衝進對方的人群裏廝殺。

  肖丁早就發覺這些人不像是專業的強盜，果然，不過是一群流民組織起來的鬆散隊伍。看樣子有農民也有獵戶，有拿弓箭獵叉的，有拿鋤頭菜刀的，竟然還有的拿木棍和石頭。

  不過，由於極度的貧困與饑餓，激發出來的求生欲和獸性，讓這群流民的凶狠程度遠超出了肖丁的預料。一旦被他們纏住，如附骨之疽，不把你榨幹絕不罷休。開始他還心存一絲善心，在頻頻遇險後也就不再留情。

  肖丁在人群中左衝右撞，微弱星光的映射之下，一道內斂的白芒隨著他的右手手掌上翻下轉，所到之處必有慘叫，陣陣血腥之味傳開來。

  血不但能刺激野獸，也能激發出人類的獸性。躺在地上的強盜越來越多，剩下的幾個不但沒有被嚇倒，反而越殺越紅眼，不顧一切全部撲向肖丁和兩個獵戶。片刻後，肖丁料理完了最後一個強盜，去查看兩個獵戶的傷勢。好在都是輕傷，影響不大。

  苟旦和兩個車夫一直躲在石頭堆後麵，完全沒有受傷。

  看著滿地的強盜屍體，苟旦不自覺地感到一陣膽寒。由於他有夜視眼，地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血流成溪。地上二三十個強盜，一大半都是脖子上有一道傷口，深可見骨，白森森的，特別恐怖。有幾次他都差點吐了出來，但怕被兩個車夫取笑，一直強忍著。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好像還有些強盜沒有死，正準備掙紮起來。苟旦正想著要不要提醒肖丁。

  “小心！”車廂裏的白發老頭傳來一聲警告。

  肖丁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黑影像鬼魅一樣突然站在他背後，“砰”的一聲，擊在他後心，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好在他沉著鎮定，順勢往前打了個滾，才把力道缷了不少。

  就這一會兒功夫，原本躺在地上的強盜中，忽然又站起來一個，表情猙獰，眼睛放光，嘴中發出不像人類的低吼聲。

  “不好！這裏怎麽會有狐魂？難道黑炎宗也來人了？”肖丁驚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