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陽謀
作者:野筆記      更新:2021-01-05 16:13      字數:3254
  宋承一有些意外,整了整臉色,說:“李兄弟,你也這樣認為,那就太好了。可李將軍卻認為鏌一件是個人才,而且為黃沙城做了很大的貢獻,不應該處死。他覺得應該先軟禁一段時間後,再觀後效。”

  “哦?”苟旦看了李岩一眼,“按大將軍的意思,隻要是做了貢獻的將領,都可以以下犯上、信口雌黃嘍?這豈不是居功自傲,目中無主麽?按貢獻,大將軍的付出可不比鏌一件少,難道大將軍會像鏌一件這樣目中無人麽?我看不見得吧!”

  李岩連忙放下茶杯,連連搖頭說:“李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件事,雖然錯在鏌一件,但我們都了解他的脾氣性格,他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麽辦法呢?再說了,如果就因為這樣把他砍了頭,隻怕會讓許多人寒心吧。”

  “恕我不能同意啊,大將軍。”苟旦說,“治城如治國,賞罰分明最重要了。他鏌一件就是恃才傲物,這種人,留著也是個麻煩。剛才大將軍說怕人寒心,我覺得倒沒有必要擔心,了解城主的人,自然不會有這種擔心。再說了,我說句心裏話,鏌一件現在對黃沙城的用處不大了,他完成他的使命了。這種能人留著,萬一起了背叛之心,會不會回過頭來對付我們呢?所以,我的意見是,馬上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你!”李岩眼睛一瞪,“鏌大師絕非這種人,我們黃沙城也沒有這種人!城主,你說呢?”

  宋承一沒想到苟旦會說得這麽直接,心裏也是一咯噔,說:“我相信大將軍說的,鏌大師絕對不會背叛黃沙城。”隻是這話在其他三人耳中聽起來,沒那麽有底氣。宋承一不禁有些尷尬,不再說話。

  苟旦冷冷一笑,看著李岩,眼神莫測,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呐,大將軍。”

  李岩一怔,騰地站起,大怒道:“李子洲,你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苟旦也不示弱,道:“喲,大將軍莫非要動武了?”

  宋承一見局勢快鬧僵了,隻好站起來勸架,說:“兩位,不要激動,咱們這不是正在商討嘛,還沒有最終的結論。這倒好,事情還沒討論完,你們二位倒先幹起來了!”

  苟旦看了眼李岩,緩緩坐下,說:“就是嘛,我又沒有說大將軍怎麽樣。”他又陰陽怪氣地說了句:“莫非有人做了虧心事?”

  “你!”李岩再也忍無可忍,脹得滿臉通紅,突然,在桌子對麵直接一拳向苟旦打了過去,勁風淩厲。

  苟旦動也不動,隻是冷冷地看著,既不防備,也不出招。李岩的拳頭在空中忽然滯住,被吳度擋下了這一招。他一看吳度,隻好悻悻地收了招。再一看苟旦,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心中是又氣又急又惱,自己久經沙場,今日卻這麽衝動,還不如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年輕人,真是丟臉丟大了。

  苟時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救鏌一件。見李岩又坐下,他冷哼一聲說:“剛才還在說大將軍不會像鏌一件一樣目中無人,可沒想到,我錯了,竟然敢在城主麵前動武。我看,大將軍的底氣也很足哦。當然嘍,和鏌一件比起來,大將軍的貢獻那可是大多了,不愧為黃沙城的軍神嘛。”

  李岩一臉慘白,呼吸粗重,渾身顫抖,像一頭受了傷了獅子,眼睛裏都要冒出火光了。若不是他被苟旦先將了一軍,現在早就爆了。

  “我的李兄弟誒,你就少說兩句吧!”宋承一連連息事寧人,看了看李岩,“大將軍絕對沒有這種想法,是不是?”

  李岩在苟旦身上受的氣沒處撒,正在自行消化,這時見城主這樣問自己,一股無名火更盛,緩緩吐了口氣,說:“我說有什麽用呢,城主這麽英明,應該心裏有數。至於鏌一件,他也是活該。正如李統領所說,沒有什麽價值了,殺了也不可惜。”

  李岩說完,一絲擔憂從宋承一的眼睛裏閃過,他一愣,說:“大將軍不要誤會,那是李兄弟想多了,他來北極宮不久,不太了解我們。對吧?”宋承一看了看苟旦。

  苟旦見差不多了,說:“是啊,我隻是以常理來揣測而已。我本來就是來參考參考的,說到底,這事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隻不過是個局外人。如果我說話太直接,傷了大將軍的心,我現在道歉!”說完,苟旦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李岩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岩一見這樣,不得不站起來,想要扶住。可當他的手接住苟旦往下拜的雙手時,如同托著一座小山,根本止不住往下墜的勢頭,隻好讓苟旦拜完。苟旦回座位後,李岩心中明知他是向自己示威,卻也不得不佩服。明知道剛才他是在激怒自己,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計。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不是什麽時候自己得罪過這位李統領。

  宋承一見苟旦這樣,總算舒了口氣,臉色一正說:“倆人說的都在理。那這樣吧,鏌一件的性命就暫時留著。”

  李岩神情一鬆,感激地看了看宋承一。苟旦卻說:“既然城主決定了,我也不便多說了。隻不過,怎麽個留法?”

  宋承一一愣,問:“李兄弟是什麽意思?”

  李岩瞪了一眼苟旦,怪他多事。苟旦卻裝作沒看見,說:“城主,鏌一件畢竟是黃沙城的兵器總監,他的事情可不能處理得太模糊了,坊間遲早要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暫時要留他的性命,那麽,關在哪裏?留多久?”

  苟旦心裏清楚,宋承一對鏌一件的厭惡絕不可能消失。剛才,宋承一隻不過是怕起內訌,這才答應暫時留鏌一件的性命,一旦他清醒後,隻怕還是會生出殺鏌一件的心。與其這樣,倒不如提前定一個期限,至少在這個期限內,鏌一件沒有性命之憂。

  宋承一聽苟旦這樣一問,正好問好他的心裏去了,可是,片刻間他也沒什麽好主意,就問:“李兄弟有什麽好建議沒?”

  苟旦裝模作樣沉思了片刻後說:“我覺得,不能關在軍牢裏。”說完,他看了李岩一眼,又看了看宋承一。

  宋承一知道苟旦是擔心李岩會私自放了鏌一件,從他剛才的話裏都能聽出來,他對李岩也不放心。但宋承一極聰明,也不想惹事,裝作不明白問:“為什麽呢?”

  “因為鏌一件的事還沒有一個定論。對坊間來說,既然城主饒他不死,就說明他可能沒有錯。既然可能沒有錯,這麽重要的一位功臣,再關在軍牢裏,確實有些不妥。”

  宋承一點點頭,問李岩:“我覺得李兄弟考慮得對。大將軍,你覺得呢?”

  李岩有些糊塗了,不知道這李子洲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管他呢,不關軍牢更好,我還懶得操心呢。“我覺得李統領說得對。”

  “那你兄弟你覺得關在哪裏比較好呢?”宋承一問。

  “其實,這點我倒和大將軍的看法一致。”苟旦說,“最好是把他軟禁在總監府,不過,看守的兵力要換成咱們金甲的人才行!”

  李岩一聽,知道這很明顯是信不過他的軍隊。但他也懶得說了,免得又若上苟旦。這小子的牙尖嘴利,而且修為不低,實在不好惹。

  宋承一聽後,自然開心。對金甲,他沒有任何疑慮,畢竟是自己的親衛。“那關多久呢?”

  “按我的建議啊,”苟旦看了幾位一眼,“鎮獸塔陣建成,除掉地蛟之後!”

  宋承一說:“好,就這麽定了!如果屆時,真的證明鏌一件是無理取鬧,再斬不遲!”

  苟旦和李岩都是心中一驚,這句話很明顯,如果鎮獸塔陣不出問題,鏌一件是定當難逃一死了。

  “那好!”宋承一心情大好,“既然兩位沒有異議,就執行吧。關於鏌一件的交接,還要兩位多費心了。”

  苟旦和李岩對望了一眼,同時答道:“請城主放心!”

  “終於把這件事處理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去閉關了!”宋承一說。

  “啊?”苟旦一愣,“現在才八月,城主就開始閉關?”

  “嗯,不錯。不瞞你們,我想年關前處理完地蛟的事情,到時會有一場惡戰。”宋承一說,又看著苟旦,“到時候,我總不能拖李兄弟的後腿不是?”

  李岩也沒想到宋承一會這麽早就閉關,忙問:“城主,那這次要多久?”

  “估計到年底了,屆時,鎮獸塔陣也建造好了。你們放心,塔陣的事情我全權交給大巫師了,大將軍還是照舊輔助。金甲的事嘛,有吳將軍和李兄弟,我不擔心。”宋承一輕描淡寫地說,“不過,閉關前,我還要和李兄弟去蛟山看看,免得到了年底,時間來不及。”

  苟旦點點頭,說:“還有一件事。”

  “哦?什麽事?”

  “城主你忘了?”苟旦笑著說,“我們那日去包子鋪吃包子時,你說大將軍夫人的廚藝不錯,一定要找時間去嚐嚐,不是麽?這次要閉關這麽久,先吃點好的吧!”

  宋承一哈哈大笑,一拍桌子,說:“對對對,李兄弟說得太對了。大將軍,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