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旦仔細搜索了從苟家村出門後，進入江湖中的所有記憶，完全想不起任何與提浪兒相關的人和事。難道這一切都隻是巧合，對方並不是針對自己？可牛二一個尋常人，除了之前有過賭博的惡習外，從未與人結怨，為什麽偏偏挑了他？而且，這一陣子，牛二每天都是起早貪黑的在魚頭粉店幫忙，也沒機會與人結仇呀！

  想半天沒有結果，又困又累，倒頭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從床上爬起來一看，天色大亮，樓下已經開張接客了。剛好碰到小荷上樓，就讓她把牛二叫上樓，說自己有事問他。

  牛二休息了一晚，已經精神抖擻了，聽到苟旦叫自己，心裏一陣忐忑，神情不安地走進苟旦的房間。

  “公子，昨天的事……”牛二支支吾吾，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公子不敬啊！”

  昨天，雄啟給牛二喝了碗熱魚湯後，讓他早點回去。在家裏睡了一覺後醒來，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嚇出一身涼汗。又想去魚頭粉店幫忙，又不敢去。在家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管公子怎麽處罰，接受就是了，至少要像個男人。這一猶豫，早上都遲到了。不過，雄啟和小荷以為他還沒有完全恢複，沒有和他計較。

  苟旦笑了笑，說：“那都是小事，沒關係的，進來吧，我有事問你。”

  牛二一聽苟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就放心地進去了，說：“公子要問什麽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苟旦讓牛二坐下，問：“牛二，我記得你是從來沒有練過武的，對吧？”

  牛二說：“是啊。公子，你別看我瘦小，但我靈活得很，從小就是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別人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哪裏用得著修行呢？”

  苟旦讓他伸出雙手，仔細檢查了一下，十根手指頭，根根白嫩。他心想，這種手，出老千是很適合，難怪他染上了賭癮，也算是天賦使然吧，可惜不是正道。但怎麽看，這雙手都沒有任何練武的痕跡。

  又讓牛二把袖子擼起來，檢查了下他的肘部和臂膀，都是鬆垮垮的，同樣沒有練武的痕跡。當苟旦捏住牛二的臂膀時，牛二“哎喲”輕叫了一聲。

  “怎麽，是不是痛？”苟旦輕輕按壓著牛二右臂上一塊發紫的肌肉問。

  “這是怎麽回事？”牛二一臉疑問，“我這幾天沒有撞到哪裏呀！”

  苟旦知道這不是撞的，是昨天他攻擊自己時，使出的那一招殺招時，拉傷了肌肉，但他沒有解釋，免得牛二要追根究底。現在至少可以肯定了自己的一半猜測，牛二不是有意要殺自己。那會是誰呢？

  “牛二，昨晚在醉香樓，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沒有什麽特別的呀，看完表演後，許多人覺得不過癮，又在醉香樓喝酒聽曲了。因為今天還要起早床，我就早早地回來了。”牛二回憶了一會兒說，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不過……”

  苟旦一聽，問：“不過什麽？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前晚，牛二從醉香樓出來後，剛走出來，被一個低頭的小姑娘撞了一下，那小姑娘也沒有道歉，匆匆地擦肩而過了，但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卻很吸引人，牛二當時還深深地吸了一口，除了香，沒有任何其他不妥。

  “那小姑娘你認識嗎？”

  牛二想了想說：“我當時覺得有點眼熟，回來後才想起來，好像是一直伺候提浪兒的一個丫環。以前聽曲時，她都會出現。”

  果然是這樣，苟旦想，幕後黑手肯定是提浪兒了！

  “公子，有什麽不妥嗎？我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牛二看著苟旦，有點著急。

  “沒事了，那種地方不幹淨，你可能碰到一些怪東西了，昨天我已經幫你趕走了。以後啊，那種地方就少去吧，費錢不說，還傷身體。”苟旦說。

  牛二一聽苟旦這樣說，也就放心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對眼前這位李公子有一種無條件的信任和尊敬，雖然年齡比自己小，但各方麵都很不一樣。

  牛二說：“我哪裏還敢去哦，見了提浪兒一次，感覺身體都被掏空，我還想攢錢娶老婆呢。”

  牛二見苟旦沒有其他事情了，就要下樓去忙。苟旦讓他等下，然後從櫃子裏拿出提浪兒那幅畫軸。

  “公子，這是……”牛二一見那畫軸，還未打開，就已經嚇得後退了一步。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苟旦笑了笑，說：“沒事。你相信我的話，就再看看它，對你有好處！”

  牛二隻好提心吊膽地看著苟旦把畫鋪開，等到全部鋪開時，上麵的提浪兒依然是那麽嬌媚，漂亮得讓自己有些心動，但再怎麽看，也就是個漂亮女人而已，完全沒有昨天看到時，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怎麽樣？”苟旦問，“並不可怕吧？”

  “是的呢，不過就是個比一般女人要漂亮許多倍的女人而已，沒有什麽特別的。”牛二的神情從進門後到現在，第一次真正地恢複了自然，又是那個開朗的牛二了。

  這可真奇怪，牛二問苟旦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苟旦輕描淡寫地說，並沒有點出來是那個丫環在他身上動了手腳。

  “為什麽那麽多人，偏偏找到我了呢？”牛二不解。

  “因為你倒黴唄！”苟旦說，“不過，也有你自己的原因。”

  苟旦解釋說，老話說得好，蒼蠅不叮沒有縫的雞蛋，所有的魑魅魍魎和其他鬼怪一類的東西，都是找意誌力最薄弱的人，或者有心理缺陷的人下手。牛二之前染過賭癮，心裏已經種下了禍根，這才讓不幹淨的東西趁虛而入了。如果他一直以來都坦坦蕩蕩，沒有不良嗜好，那不幹淨的東西也沒那麽容易侵入他的身體。

  苟旦這番話，讓牛二猛然驚醒，問：“公子是怕我心裏又種下一個禍根，這才讓我又看了一下這幅畫吧？”

  苟旦笑道：“哎喲，你真聰明！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不給你看，我怕你心裏多了一個陰影，以後都不敢看漂亮女人啦！那以後還怎麽娶老婆？”

  牛二哈哈大笑，謝過苟旦後，就下樓了。

  現在，苟旦幾乎可以肯定，那提浪兒是針對他，才在他身邊人身上動手腳。雖然搞不清楚提浪兒與自己有什麽仇怨，但他摸清楚了她的把戲。先通過色相迷惑牛二，再通過接觸在他身體上動了手腳。牛二聞到的那股香氣，應該就是那丫環故意種下的。難怪昨天一道黑煙從牛二的鼻孔裏跑出來，逃了出去。

  提浪兒之所以選了牛二而不是雄啟，因為雄啟心誌堅定，她沒有下手的機會。而且，雄啟並沒有去醉香樓，她更是無法下手。

  雖然搞清楚了牛二的事，但苟旦的心情很不好。原本還想周流雲去勾引這個傳奇花魁，借她的美貌去對付段金彪。可沒想到的是，不但周流雲現在不見了人影，連提浪兒也莫名其妙的要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