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金帳。

  蠻族精神和權力的象征。

  馬揚說過之處，所有的蠻族都跪地祈禱，仿佛參拜的不是狼王，而是在世神明。

  “二弟，從來沒有一個金帳狼王，能被蠻族崇拜到這種程度。”

  周秀看向馬揚的眼神，他不像是蠻族之王，更像是個神棍。

  “因為以前的狼王，隻會追逐於個人的夢想，而我，給了所有蠻族人夢想！”

  馬揚領著周秀來到金頂帳篷，由上百匹駿馬拉著的移動宮殿，裏麵裝飾並不奢華，卻處處透露著禪意。

  周秀掃了一眼書架上的書，大都是佛道兩派的經典，更加篤定馬揚是個神棍。

  “二弟，你真的不會入侵大周？”

  周秀再次確認，換做他是金帳狼王，一定會趁此機會劫掠大周，甚至直接占據幾個州的土地。

  開疆拓土，是所有男人的終極夢想之一。

  “大哥，我說了很多遍，有我和三弟輔佐，你一定是大周的皇帝。”

  馬揚語氣極為肯定：“換其他任何一個人，絕對不是天師道的對手，你願意太祖三百年基業拱手讓人嗎？”

  周秀搖搖頭，很快就想開了。

  舍棄二弟和三弟，他就是個西市賣草鞋的，又有什麽能讓人騙？

  “二弟，大哥我當了皇帝，願與你和三弟共天下！”

  “多謝大哥，等三弟金礦挖得差不多，采購足夠的糧草，就是我們發兵之時！”

  馬揚對所謂的共天下，一絲一毫都不相信，反正他對大周權力沒興趣。

  自從普渡慈航以一破軍的視頻傳遍夢網，隻要有誌於做出一番事業的超凡者，都明確的目標。

  偉力歸於自身！

  馬揚在藍星算得上頂尖大富豪，然而在聯邦議會麵前隻是個螻蟻，所以隻能借助大周朝廷的權力提升實力。

  兩者並不衝突，屬於互補關係。

  普渡慈航出手之前，超凡玩家對權力和力量的追求五五開，現在追求力量的已經到了九成。

  力量達到一定境界，權力隻是衍生品之一！

  ……

  長門縣。

  天師道攻破京都，擄了廣明帝的消息，已經傳遍江浙府。

  原本在朝廷和漢軍之間左右搖擺，吃完上家吃下家的江浙總兵，嚇得連夜拜見呂天師。

  兩人之間不知道聊了什麽，江浙總兵投誠，成為天師道麾下將軍，幾日時間整個江浙府就成了天師道領地。

  安全局對廣明帝的看法不一，即使隻當了一刻鍾，那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代表著皇族正統。

  一部分人認為將其除掉，徹底擊潰皇族。

  一部分人認為他還有用，日後許多事有了周皇的名義，麵子上好看許多。

  直到大周朝廷迅速定下的新皇，廣明帝周晗的作用基本沒有了，連除掉的意義都不大。

  周晗一邊慶幸楚王叔活著，一邊又恐懼囚禁到死的生涯。然後就被趕出了大漢都督府。

  大漢都督府是漢軍最高指揮部門，也是天師道臨時內閣，未來能一統天下則蛻變為議會，完全仿照藍星聯邦議會製度。

  “我就這麽被放了？”

  周晗高興了沒有半天，肚子餓得難受，才發現被囚禁似乎也不錯。

  身為天演貴胄，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讓他去街頭混口飯吃，很難。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很多臭毛病。

  幸好人最大的優勢就是適應性，周晗很快就學會了一樣技能，要飯。

  長門縣作為如今的江浙府核心，天師道數年經營下來，貨通南北，海連四方，繁華程度堪稱大周第一。

  人有錢了，也有有了同情心，看到要飯的乞丐就會施舍倆錢。

  周晗第一二天要飯，仗著以前拍馬屁的功夫，小詞整的一套套的讓人舒服，每天收獲不小。

  結果第三天來了一夥本地乞丐，將周晗洗劫一空後暴打一頓，自稱丐幫四袋長老，禁止他在長門地頭上乞討。

  乞丐做不成了，周晗不得不想辦法，實在餓得難受，於是去碼頭扛大包。

  長門縣通恒天下，碼頭上永遠缺裝卸工人，靠著不錯的底板，周晗每天能吃飽喝足。

  結果，晚上喝酒吹牛，惹到了碼頭上扛大包的把頭，又被打了一頓，碼頭是去不成了。

  之後短短一月時間，從乞丐到扛大包，之後街頭寫信、酒樓廚子、客棧小二、大戶馬夫……得虧長門縣繁華，人力極其匱乏，否則周晗都沒辦法尋到這麽多營生。

  可惜，最多的做不過三天，必然被暴打一頓。

  接二連三的打擊，周晗精氣神都沒了，形銷骨立，與一月前公子哥形同兩人。

  這天周晗蹲在街邊上，用稻草剔著牙，剛剛他從狗嘴裏搶了根肉骨頭，不過被狗咬了兩口。

  “早晚將你燉了！”

  周晗現在已經與街上青皮一模一樣，靠著東偷西摸，饑一頓飽一頓。

  倚著牆壁打盹，身子自然而然的順著陽光角度傾斜，溫暖舒適。

  朦朦朧朧之間，周晗瞥見了一抹亮光，憑借二十多年的經驗，一定是銀子反射太陽光。

  果然，眼前多了一錠銀子。

  刷！

  周晗出手如風，將銀子塞入了懷裏，街上其他人置若罔聞。

  掂了掂銀子重量，至少得有十兩，足夠幾個月吃香的喝辣的。

  周晗循著牆邊貓腰撅腚的溜走，唯恐丟了銀子的人看到他，等到了極速的土地廟，仔細看過四周無人，才取出銀錠仔細觀察。

  最熟悉不過的大周朝廷官銀，十兩一錠，成色足，分量準。

  “咦？怎麽還有字？”

  周晗看到四個字在銀子底部刻著：“折壽一年？”

  身上刷的流了一身冷汗，周晗可不是什麽見識都沒有的百姓，他到底是大周皇族，還做過一場皇帝夢。

  這銀子有問題！

  周晗再仔細回想，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十兩一錠的銀子其他人視若罔聞，隻有他自己看到了。

  “難道有人還害我？”

  “也不對，現在我光棍一條，還有什麽可害的！”

  “或許不是針對我，是單純的遇上了？”

  “以前聽高人講述，許多邪道妖人竟然以旁門法術害人，我這是遇上了。”

  周晗左思右想，感覺後一種可能最大，手中的銀子變得無比燙手，隨手就扔出了土地廟。

  夜間饑餓難耐，灌了幾口涼水壓下肚餓，抱著土地神像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

  周晗看到銀子就在草堆裏，沒人撿去，顯然隻有他能看到。

  “我就是餓死，晚上凍死，也不會中了你的妖法！”

  餓著肚子溜達了一天，撿了點殘羹剩飯，結果吃壞了獨自，吐得昏天黑地，差點沒暈死在大街上。

  勉強撐回到土地廟，看也不看銀錠。

  第三天。

  肚痛症狀還沒消失，晚上睡覺又感染了風寒。

  周晗饑餓難耐，病痛折磨。

  “如果再不去看病，我一定會病死了，不如一年壽命換十兩銀子去看病，反而能有更長的壽命。”

  略一思索，周晗便說服了自己，撿了窗外的銀子去抓藥。

  十兩銀子是一筆巨款，花了二兩治病抓藥，又置辦了一身新衣服，飄香樓吃了頓大餐，在客棧美美地睡了一覺。

  次日一早。

  周晗神清氣爽，窗外正是陽光明媚，愜意的長舒一口氣。

  “以前十幾個內侍宮女伺候，花不完的錢，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從來沒覺得如此舒服。”

  摸了摸懷裏的銀子，還剩下三兩，足夠吃一段時間。

  “趁這個機會，必須想辦法做個小買賣，尋個正經營生，否則以後得病了，說不準會死。”

  周晗去大街上溜溜達達，觀察所有做生意的過程。

  一個人不怕蠢，就怕不學，更何況周晗並不蠢，而且讀過書見多識廣，學起東西來很快。

  “我這最合適的，就是貨郎。成本低，入門簡單，壓的錢少，走街串巷每天都有回頭錢。”

  周晗觀察了兩日，決定去買副扁擔，兩個竹筐，從長門縣進貨去四周村莊中售賣。

  結果到了集市上一摸口袋，漏了個洞，仔細看是被刀片割了。

  “……”

  周晗臉色頓時垮了，看周圍誰都像賊，回到客棧又遇上掌櫃的催賬。

  原本身上有錢無所謂，現在欠了兩天房錢，一文錢也拿不出。

  “明日，明日結。”

  周晗跑回房間，琢磨著是不是從窗戶跳下去賴賬，發現客房正當中地麵上，銀晃晃一錠銀子。

  十兩。

  折壽一年。

  “這……”

  周晗臉色一白，爬到窗戶向下望，不到一丈高，應該摔不死人。

  眼睛一閉向往跳。

  周晗隻聽到骨頭噶嘣兒一聲，右腿劇痛，站也站不起來。

  碰巧客棧老板出來，和從窗戶掉下來的周晗，大眼瞪小眼。

  “掌櫃的，我不是想跑，我有錢，就在樓上。你能不能幫我叫個治跌打損傷的大夫？”

  掌櫃點點頭，不過還是叫兩個夥計看住周晗。

  他十分懷疑周晗想要賴賬！

  第二枚十兩銀子，周晗不得不花了大半治療腿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周晗不得不住在客棧裏，每日讓人送飯上來。

  幸好，銀子花光了，立刻又有銀子出現。

  ……

  江浙府多山多丘陵。

  長門縣外有一座獨龍山，拔地而起，高度冠絕周圍小山。

  獨龍山上有個無名道觀，住著個瞎眼瘸腿的道士，自號獨龍居士。

  獨龍居士在附近村鎮當中極有威望，婚喪嫁娶風水陰宅等事全部都是他來搞，收錢極其黑心。

  誰要是敢找外麵的道士來，立刻會家宅不寧，什麽噩夢小鬼血光之災，接連不斷，直到花錢請獨龍居士做法才能消解。

  平日裏囂張至極的獨龍居士，這時候乖的如同貓狗，僅剩的一隻眼中盡是畏懼和崇敬。

  原本獨龍居士的寶座上，端坐著一個光頭和尚，正在品茶讀書。

  和尚蒼老的臉上，有一道半尺長的傷痕，由左眼角直到右嘴角，差點將整個腦袋劈成兩半。

  手裏拿的也不是道經，而是叫什麽《物理》的古怪書籍，似乎是長門縣都督府學堂的課本。

  “唉——”

  和尚歎息一聲：“貧僧敗得不冤，這書中當真蘊含天地至理，尋得其一二，何愁大事不成。”

  獨龍居士心中恐懼，卻將和尚的每一句話記在心中，等日後仔細揣摩，一定能道行大進。

  比如這名為《物理》的書冊，在都督府學堂中每人一本，不經人點撥，誰又能想到蘊含天地至理？

  和尚合上書冊，思索片刻，將剛剛閱讀的內容理解消化。

  “獨龍，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回稟普渡禪師，那周晗已經落入了我的掌控，一定會源源不斷的折壽。”

  獨龍居士取出一卷黃紙書冊，上麵繪滿了鬼畫符，恭敬遞給普渡慈航。

  讀《物理》的和尚，正是在核爆劍氣下逃生的普渡慈航，一路逃遁到了長門縣。

  劍聖認為普渡慈航會以佛門香火療傷，在幾處佛門重地搜查，都沒有發現普渡慈航的身影，怎麽也想不到它竟敢來長門縣躲藏。

  經曆慘敗後的普渡慈航，很快發現了《物理》，研究了一段時間，終於理解了劍聖所說的“核裂變”“核爆”當量”是什麽意思。

  當然，明白歸明白，想要手搓核彈，短時間絕不可能。

  劍聖在昆侖山上悟道數年，才勉強施展出了核爆劍氣，普渡慈航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研究。

  核爆劍氣將普渡慈航的佛祖金身打碎，反而堅定了它破後而立的決心，原本對大周龍氣是緩緩圖之，因為有佛祖金身，一直不敢真正選擇蜈蚣化龍。

  現在普渡慈航為了療傷和複仇，沒有了其他選擇，反而道心堅定。

  普渡慈航接過鬼畫符，感應上麵濃鬱的因果之力，滿意點頭。

  “白蓮道傳承千年，是佛道之外最久遠的門派，這折壽銀之法確實有可取之處。隻等廣明帝壽元耗盡，神魂肉身一切都屬於貧僧了。”

  獨龍居士在獨龍山居住了數十年，竟然是白蓮道妖人，無論江浙府還是天師道都沒有發現。

  “普渡大師過譽了，小道的折壽銀，和您的吞龍之法比起來，就是個蠅頭小術。”

  獨龍居士實力不強，連二階都沒有達到，然而身為白蓮道的秘使，算的上見多識廣之輩。

  普渡慈航欲吞噬大周龍氣，蛻去妖軀，化作真龍，此事在白蓮道廣不算是秘密。

  或者說，這件事在佛道二教，以及一些傳承久遠的修行流派，都不算是秘密。

  佛道高人都知道普渡慈航是大妖，全部選擇袖手旁觀，隻等大周分崩離析天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