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問。

  佛法世界信三清。

  道法世界拜佛陀。

  巫師世界玩術士。

  我該怎麽辦？

  德古拉看著雷林遍布蛇鱗的臉，隻想一爪子搗爛了。

  “不要這個表情，術士和巫師是可以兼修的，隻要你不暴露自己的血脈天賦。”

  雷林似乎猜透了德古拉的想法，嘴裏吐出幾個拗口的字符，一顆紫色的火球轟向牆壁。

  黑石壘成的牆壁，泛起幽暗冰冷的光芒，將火球逐漸湮滅。

  德古拉說道：“導師，其實我對巫師更向往。”

  “膚淺的認知，術士絲毫不弱於巫師，擁有血脈進化能力的術士，最終能蛻變為神明！”

  雷林循循善誘道：“比如我的冥蛇血脈，追根溯源，最終會成為永恒之蛇——萬蛇之母！”

  “萬蛇之母？難道不是萬蛇之父？”

  德古拉話音剛落，一道陰影長鞭抽在了他的臉上。

  術士強大的肉身，讓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然而陰影之觸直接攻擊靈魂。

  這種疼痛比死亡更甚，尤其是體味過死亡的德古拉，完全有發言權。

  “導師，什麽巫師不巫師的，關鍵我這人就喜歡成為術士！”

  “聰明的選擇！”

  雷林座下的輪椅，隨著他的念頭自動轉動方向，來到工作台前麵。

  “現在你已經是術士學徒了，可以幫助我做一些事情。斯蒂爾公爵馬上就要死了，他請求我將她轉化為術士，就可以繼續剝削斯蒂爾公國的平民。可惜我手上唯一的血脈藥劑是殘缺的，需要一些實驗體用來修複。”

  雷林看了德古拉一眼說道：“斯蒂爾的體質太差了，也沒有你的運氣。”

  德古拉問道：“導師，術士的壽命很長嗎？”

  “當然，術士擁有和魔獸同樣悠長的生命，這就是我鄙夷巫師最根本的原因。”

  雷林得意道：“當年我在黑塔當中，屬於最低的三等資質，結果兩百年過去，超等資質的拉格倫大巫師的骨灰都沒了，我至少還有兩百年的壽命！”

  “那為什麽巫師成為世界主流？”

  德古拉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果然在下一秒應驗了，再次體會了陰影之鞭的痛苦。

  雷林這次沒有反駁德古拉，反而語氣極為深沉。

  “術士的力量、壽命來源於血脈，最終也會受困於血脈！”

  “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體味不到這句話的意思，等你到了三階，觸摸到血蝠魔獸的頂峰，就知道了。”

  冥蛇同樣是三階魔獸，雷林認為自己最有發言權。

  “受困於血脈，是不是血脈進化很難？”

  德古拉說道：“按照進化論來說，所有生物，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來自於單細胞生物。最終因為各種原因，不斷地進化，物種發生了改變。”

  “如果以此推測，所有生物本源上相同，是不是意味著血蝠也能進化為萬蛇之母，不，之父？”

  “進化論，單細胞……”

  雷林放下手中的實驗器材，慢慢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雷林盯著德古拉說道：“這些知識，你是從哪裏看到的？”

  現在雷林更加懷疑，德古拉是某個血脈術士的後裔，而且血脈術士的實力極為恐怖，所以才能留下這種直指進化本源的知識。

  知識，巫師世界最昂貴的東西。

  曾經術士們不注重知識，一心研究血脈蛻變，然後術士們沒落了。

  巫師注重知識的記載和傳承，重視知識的價值，不斷追求真理，最終取代了術士的地位。

  當然，術士沒落的原因很多，比如黑他中死去的幾百個實驗體，就是原因之一，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賭一賭幾百分之一的概率。

  “額，這些是一個名叫達爾文的科學家，通過觀察生物……”

  德古拉將自己記憶中，早已經扔了**十年的中學生物，講給雷林聽。

  “這麽偉大的發現，竟然隻是一個凡人？太可惜，如果他擁有術士血脈，甚至能成為永恒。”

  雷林擁有兩百年的見識，三階冥蛇術士的強大力量，普通人在他眼中和豬狗牛羊沒有區別。

  今天聽到生物進化論，仿佛打開了一扇大門。

  “這種進化論，現在已經有些落伍了，聽說一些瘋子將各種生物縫合在自己身上，用來獲取力量。”

  德古拉是夢網的死忠用戶，每天二十四小時，十二小時祈禱，十二小時水論壇。

  靈魂狀態的德古拉，吃飯睡覺都省了。

  “不同的生物？嫁接在同一個人身上？”

  雷林聲調陡然升高：“德古拉，你這種說法很不術士，從來沒有哪個術士，擁有兩種血脈！”

  “不是血脈，而是……怎麽說呢……”

  德古拉想到夢境論壇的播放功能，然後找到了【縫合人】vs【高僧】的視頻。

  這段視頻是安全局從許多角度共同拍攝，然後經過專業級剪輯，全程熱血高燃，而且立場公正，沒有故意吐出高僧，也沒有貶低縫合人。

  叮！

  夢境世界播放視頻需要購買留影石/圓光術/播放器……功能，1神幣/月。

  “這麽貴！”

  德古拉最終還是乖乖買了，他有種感覺，以後雷林會看很多視頻。

  扣除神幣之後，德古拉正要關上神幣商城，忽然注意到右下角極其小的一行字。

  德古拉發誓，如果不是血蝠術士的視覺，已經超凡脫俗，他一定看不清這行字的內容。

  ——留影石/圓光術/播放器……功能自動續費服務:1神幣/月。

  “該死的奸商……”

  “哦，偉大的夢境之主，虔誠的德古拉並不是說您。”

  德古拉經過一番操作，將自動續費功能關閉了，他可不會當冤大頭。

  “導師，這就是當初我看到的那個人，身上至少拚接了十種生物。”

  德古拉選擇播放，手中出現一顆半透明的石頭。

  巫師、魔法類世界，播放功能會變成留影石，仙道世界會顯示為圓光術、玉簡等等

  雷林當然認識留影石，他也有很多，極為廉價和低端的記錄影像物品。

  他沒有去質疑，留影石的來曆，而是看向播放的內容。

  畫麵當中，縫合人沈從格的麵貌和身軀，幾乎完全由不同的生物拚接而成。

  雷林確定不是簡單的移植，因為不同的部位，發揮出了原本生物的威力，比如龍爪。

  “這個發現，將改變所有術士，連永恒術士都會震驚！”

  雷林反複看了幾遍，然後用留影石將影像拓印了一份，鄭重的對德古拉說道：“現在，大術士雷林，願意收你為弟子，你願意嗎？”

  德古拉疑惑道：“導師，我已經是您的弟子了。”

  “不一樣，學徒可以有很多，弟子隻有很少數。”

  雷林說道：“成為我的弟子，會繼承傳承、財富和地位，當然還有仇恨。”

  德古拉立刻明白了，學徒是學校裏的學生，弟子是繼承人。

  “雷林導師，我願意成為您的弟子，這是我的榮幸。”

  “太好了，哦，有件事忘了。”

  雷林一揮手，一條蛇魂從德古拉嘴裏吐出來，手指一掐消散不見。

  德古拉問道：“導師，魂蛇如果不取出來，會怎麽樣？”

  “蛇魂會不斷吞噬你的鮮血成長，直到某天，將你的腦子都吃掉。”

  雷林聳聳肩說道：“我腿上的傷就來自某個學徒，所以後來收的學徒，沒有人能活過三年。”

  嘶——

  德古拉看雷林的眼神都變了，這才是真正的狠人，他莫名其妙就在地獄門口路過了。

  “現在，將那些太過高深的知識放下，我們師徒一起修複血脈藥劑。”

  雷林說道：“一切的力量從根基開始。比如剛剛的那些知識，如果一名六階術士知道了，或許會探尋到永恒的路，放在你我身上，隻會大呼小叫……不可能，太厲害了，震驚了。”

  “奈何本人實力差，一句臥槽行天下！”

  “噗呲。”

  德古拉忍不住笑出聲，導師雷林竟然有搞笑的一麵。

  雷林拿起桌子上的針管、試劑，取出一份血蝠血脈，打算重新調配血蝠藥劑，比上一次進行了細微的改動。

  “血脈藥劑已經比以前溫和多了，前一百個實驗體，直接燒成了灰灰，連一秒鍾也沒堅持過去。這次我準備添加天藍花的根莖，它能延緩血脈藥劑的發作時間……”

  “不能改變血脈藥劑的缺陷，通過延緩發作，然後不斷補充血液……”

  雷林是個好導師，不但教導德古拉做實驗，還將自己寶貴的心得傳授。

  雷林原本是個黑巫師，天賦太差才轉為血脈術士，然而巫師生涯的習慣早已銘刻入雷林的血脈深處，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知識等價交換。

  德古拉講述的進化論、生物拚接，或許對德古拉來說沒什麽用，甚至對雷林也沒什麽用。

  然而，等價交換就是等價交換，不能因為用不上而降低知識的價值。

  德古拉感受到了雷林的變化，一百零五歲的老人，早已經能洞察人心，他能領悟雷林的堅持，即使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

  “導師，我能最後問一個問題嗎？”

  “說。”

  “為什麽要幫斯蒂爾完善血脈藥劑？”

  “斯蒂爾的爺爺，曾經救過我的命，即使兩百年過去，我也不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雷林回憶起遙遠的記憶，手忍不住一抖。

  滋啦——

  玻璃瓶詭異的燃燒起來，然後化作一團黑灰，顯然藥劑配置失敗了。

  德古拉臉色一緊，本以為會迎接陰影之鞭，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生。

  “繼續。”

  雷林重新取出一份藥劑材料，重新配置。

  “好的，導師。”

  不知道什麽原因，德古拉麵對不發火的雷林，反而生出一絲懼怕。

  血脈藥劑的配置極為繁瑣，一百多種材料必須按照嚴格的劑量、時間、手法完成，不能有絲毫錯誤。

  認真起來的雷林，手勢極穩，教導德古拉的同時，沒有絲毫錯誤。

  天亮之前，又配置了一份改良版血脈藥劑。

  “這份藥劑會緩慢焚燒血液，下一步，我們是要想辦法，為服用血脈的人補充血液。”

  雷林沒有一絲疲態，三階冥蛇術士，除非生死廝殺，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勞累。

  德古拉自然而然地說道：“補充血液？這個很好解決啊，隻要找到同樣的血型，通過輸血就能保持體內血液數量。”

  “血型？輸血？”

  雷林表示自己滿臉問號，以他兩百年的知識，絕對沒有這兩個名詞。

  從字麵上也能勉強理解，然而知識的力量，是不允許有絲毫偏差。

  “血型就是……輸血就是……”

  德古拉不得不再次開始解釋，幸好夢網能鏈接搜索引擎，他隻需要將專業的名詞，換成雷林能理解的意思。

  雷林是研究血脈一百多年的大術士，許多東西對他來說，隻是一層窗戶紙，很快明白了血型和輸血的含義。

  “這也是凡人的知識？”

  德古拉肯定道：“是的，他們絕對是凡人。”

  藍星在偉大的夢境之主降臨之前，有各種各樣的傳說，甚至還有水怪、外星人等等神秘事件，可惜超凡降臨之後，證明除了外星人之外的絕對是假的。

  至於外星人，現在許多領域的科學家，表示一定存在。

  神明就是外星人！

  “凡人的智慧，竟然如此深奧，看來我對知識的敬畏還不夠。”

  雷林慚愧說道：“我曾經也是凡人，如果不是當年斯蒂爾公爵的麵包，或許早成了垃圾堆裏的餓死鬼。可惜成為巫師之後，我再也沒有觀察過凡人的世界，現在證明我錯了。”

  “導師，一個凡人的智慧，比起你的智慧來說，確實是螻蟻。”

  德古拉說道：“然而世界上有多少凡人，兩百年時間又有多少代人，他們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知識，就很恐怖了。”

  “對，你說的很對。”

  雷林手中忽然出現一本黑色的書籍，又取出巫術鵝毛筆，在上麵不斷的記錄書寫。

  德古拉疑惑道：“導師，這是什麽書？”

  “雷林語錄！我死後，一定要將這本書流傳下去。”

  雷林得意道：“上麵記錄了我對人生的感悟，包括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會被許多人抄錄，成為指導他們道路的明燈！”

  “可惜的是，羊皮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極為昂貴的奢侈品，即使是貴族也很少使用。”

  德古拉明白了雷林留名青史的願望，或許很多年後，雷林會成為巫師世界的魯先生。

  “導師，我還知道兩種技術，名叫造紙和活字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