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風聲

  “我不是日本人，我在日本留過幾年學。”張瑩雪回答道，“會說日本話。”

  張瑩雪並沒有說，她是營救千葉裏惠的特使。她是有意隱瞞，還是她真的把陳飛揚和二杆子當成了她的仆人，主子的事情是沒有必要向仆人請示匯報的吧。

  “你才多大呀，就已經在日本留過幾年學？”陳飛揚馬上就提出了他的疑問。

  “你沒有看到嗎？無論我走到哪裏，我媽都跟著我，照顧我，一直陪著我在日本讀書。要是隻有我一個人，也不可能讓我去日本留學的呀。”張瑩雪說。

  聽起來她說的話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父母陪讀，早就解放前就開始了嗎？

  “那是為什麽來到山西？現在為啥又要離開山西呢？”陳飛揚問。他有一肚子的疑問，這些疑問不解開，將嚴重影響到他以後的行動，當然主要是影響到他和張瑩雪的這個所謂的主仆關係。

  “唉，我也是受人之托，為了一個朋友，才來到山西的，可是，事情進行的很不順利，結果很悲觀，我媽就不想讓我再管這樁閑事了，於是，我們就準備離開，去香港繼續讀我的書。”張瑩雪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神情比較黯然，看樣子，她真的很為這件沒有辦成的事情很傷心在意的樣子。

  她雖然沒有明說，可是，陳飛揚也知道她說的這件事情就是關於千葉家族想解救千葉裏惠的這件事情。

  陳飛揚點了點頭，他她的所說所話裏麵，還真是有些合乎邏輯，也沒有對陳飛揚隱瞞什麽，該說的都說了，隻是沒有說的更細的細節，比如千葉家族了，千葉裏惠了，什麽的。

  他們一直逛到下午六七點，才回到了宏升旅店，車老板牛二早就等在旅店門口衝著外麵東張西望的，很著急的樣子。

  “小姐，你可回來了？扯幾身衣服用得了這麽長時間嗎？太太都急壞了，他讓我出去找你，可是，我一出去，就太太一個人在店裏，我就更不放心了。快去吧，太太在屋裏等你呢。”牛二一看見張瑩雪就急急地說，並且，狠狠地瞪了陳飛揚和二杆子幾眼。

  “牛二，我知道了。是我拉著他們出去的，和他們沒有關係，你不要怪他們。”張瑩雪從牛二的眼神裏看出了牛二對陳飛揚二人的不滿就說。

  “小陳小二，你們倆就呆在門口等王裁縫給你們送衣服吧。我先上樓去了。”張瑩雪說道，轉身身就進了旅店，上樓去了。

  “哼！”牛二又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這才趕緊地跟在張瑩雪的後麵，也上了樓。

  直到二人的身影都消失了，二杆子才小聲地罵道：“一個狗奴才，比主子還橫。”

  陳飛揚和二杆子就呆在宏升旅店的門口晃來晃去，人來人往的，都在他們的身上多看兩眼，好奇，厭惡，各種表情都有，他們也毫不在意。

  兩個小要飯的，穿著一身破爛衣服，一直在門口晃悠，陳飛揚二人不在意，卻有人在意。

  “二位，二位，你們是剛才那位小姐的什麽人？”這時，旅店掌櫃的，一個戴著大黑圓眼鏡的，戴著個瓜皮帽的家夥走了過來，衝著陳飛揚二人說。

  “張小姐是我們的主子。”陳飛揚說，“怎麽了？有問題嗎？”

  “哦，不是，沒有什麽問題。剛才有幾個日本軍官來了，好像就是找你們這位張小姐的，上樓之後就一直沒有下來。不知道是什麽事情？”

  “你上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陳飛揚一聽，就知道這個老家夥沒有安好心，這是主子的事情，他們倆是仆人的身份，能去問嗎？這不是找抽的節奏嗎？

  “我可不敢。”掌櫃的老臉一抽，笑著說。

  “去你娘的，連你都不敢去，你讓我去，你不是害我嗎？”陳飛揚火了，罵道。

  “你，你怎麽罵人？”掌櫃的一聽，陳飛揚這個小要飯的竟然敢罵他，也有些急眼了。

  “隻許你暗地裏陰我，我就不能罵你了？你這他娘的是什麽規矩呀？”陳飛揚說著，一把抓住了掌櫃的脖領子，直接就把他的身體提到了半空中，雙腳離地有一尺多高，“你是不是看著我們兩個小叫化子不順眼兒呀？呆在這裏，礙你的事兒了？”

  掌櫃的被嚇的說不出話來，臉都憋成了紫紅色。

  “這位爺兒，我們掌櫃的不是這個意思。”正在這時夥計宏利趕緊著走了過來，一邊作揖一邊替掌櫃的說好話。

  “狗眼看人低，小心老子打瞎你的狗眼。”陳飛揚冷哼了一聲，手一鬆，掌櫃的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宏利趕緊著把他扶了起來。

  掌櫃的這才灰溜溜地走開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個小叫化子，不但火氣大，力氣也大的驚人，他一個老江湖了，今天還真是看走了眼。

  正在這時，張瑩雪陪著三個日本軍官從樓上下來，一路都說著日語，他們自顧自說著，根本就沒有看別的不相幹的人一眼，就一直走出了宏升旅店的大門，和張瑩雪告辭離開了。

  別的人都聽不懂，可是，陳飛揚能聽懂呀，這三個日本軍官說了，他們想請張瑩雪就住在陽高，不要離開，等他們的好消息。

  等他們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張瑩雪是營救千葉裏惠的特使，最好的消息就是找到千葉裏惠了。

  鬼子找到千葉裏惠了？還是千葉裏惠自己從大山洞跑了出來，重新想回到日本人那裏嗎？

  這才出來兩天呀，根據地就出事了？陳飛揚的心裏這個著急勁兒就別提了。通訊設備的落後，還真不是一般的煩人呀。

  張瑩雪重新回到了旅店，直接就上了樓，並沒有和陳飛揚二人說什麽，隻是衝著他笑了笑。

  陳飛揚心裏有事，也不好直接去問張瑩雪，心裏一直在舉棋不定。

  “哎，這位爺兒，您的衣服我給您送來了。”這時，王裁縫帶著一個小夥計來到了宏升旅店，一眼就看見了陳飛揚，出聲叫道。

  “哦，是王裁縫呀。衣服做好了？”陳飛揚一見是王裁縫，笑著說。

  “好了，好了，我們分秒必爭地做，你們不是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陽高嗎。這已經是我們最快的速度了。”王裁縫一臉的討好說。

  “那就走吧，跟我們到房間裏試試衣服。”陳飛揚說。

  “走走走。這位爺，也不是我吹，在這陽高城裏，還沒有哪個裁縫敢說他的活比我的好的。”王裁縫一邊吹著牛一邊跟著陳飛揚和二杆子就走進了宏升旅店，直接上二樓，進了他們和牛二的那間上房。

  你還別說，王裁縫的手藝還真是不賴，布料嗎就是一般的老百姓的布料，他裁剪的民族尺寸穿在身上，那叫一個合適，陳飛揚還從來沒有穿過老裁縫做的衣服，乍一穿起來，那個舒服勁兒就別提了，就一個字：真爽。

  二杆子對自己的衣服也一套一套地試了試，還真是不錯。

  “王裁縫，真是辛苦你了。給，這是你應得的。”陳飛揚說著，就從他原來的那一身小要飯的衣服兜子裏掏出了一塊大洋，遞給了王裁縫。

  王裁縫接錢在手，放在嘴邊，噗，吹了一口氣，大洋發出了嗯嗯的響音兒，王裁縫笑了。

  “這位爺，還有什麽吩咐的？”王裁縫一臉的職業的笑。

  “現在還不知道，以後嗎，有的是活兒，我一定找你。”陳飛揚笑著說，他已經想到了以後山神廟獨立團的軍裝裁剪製作那方麵去了。

  “得，這位爺，您可否把您的名字賞給在下，以後也好有個二次見麵的機緣。再做活兒話，也好說話不是。”

  “我叫陳飛揚。我還有一事，想問問你。”

  “陳爺，隻要是做衣服方麵的事兒，您盡管問就是了。”

  “你敢接大活兒嗎？”

  “嗯？”王裁縫聽了，就是一愣，趕緊著前後左右看了看，轉身把房間的門關上，關門之前，還特意伸出頭去，看了看走廊裏是否有人。

  王裁縫以他職業的敏銳探到了一絲風聲。

  “陳爺。”王裁縫一下子把聲音壓到了最低，說，“您說的可是這方麵的活兒？”

  王裁縫說著，竟然用手比劃出來一個“八”字。

  陳飛揚心中一動，這個王裁縫還真是不簡單呀，連這都能夠猜出來。

  “你敢接嗎？”陳飛揚並不否認，那就是肯定了。

  “我可以上門製作，在我的店裏那是萬萬不敢的。這是殺頭的大罪。”王裁縫說出了他的底線。

  “沒問題，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人過去。我們的信譽天下第一。”陳飛揚微微一笑說。

  “是了，陳爺。我等著您。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王裁縫說著，就起身告辭。

  “不送。”陳飛揚說。

  王裁縫走了，屋裏麵隻有陳飛揚和二杆子也，牛二還沒有回房，想必是和張瑩雪還呆在太太的房間裏說事兒。

  陳飛揚的心裏也是一陣的沉重，現在，事情起了變故，卻又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怎麽樣的變故，真是有些讓人頭大。

  “二杆子，事情有了變化，原計劃可能要發生改變。”陳飛揚一把把還在欣賞自己的新衣服的二杆子給抓了過來，在他的耳朵小聲地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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