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樂山，香山別墅。

  “去老林醫館那兒取點兒東西，我電話裏說好了，下午三點之前來接我。”羅耀提著一個食盒從車上下來，吩咐開車的楊帆一聲。

  “好的。”

  羅耀提著食盒進了香山別墅。

  曹恩早就知道羅耀要來，自然過來迎接了，雖然地處偏僻，卻對外界情況還是了解的。

  羅耀又破獲了一個潛伏山城的日諜組織，抓獲日諜以及被其收買做事兒的漢奸數十人。

  曹恩是相當佩服，對羅耀自然是更加恭敬了，這種人，未來前途肯定是光明的。

  這以後說不定一句話就能幫上自己大忙，他豈敢怠慢。

  當然，曹恩也有自己的底氣，畢竟是戴雨農身邊出來的人，那隻要戴老板沒倒台，他就能繼續這麽安享富貴下去。

  “羅副主任，這次來又是為了何事？”

  “還是為了那個老慕。”

  “明白。”曹恩點了點頭，“我還讓阿良陪你，你看怎麽樣？”

  “如此甚好。。”

  徐阿良過來了，領著羅耀去見雨宮慕。

  上次羅耀走後，曹恩給雨宮慕換了一間牢房，比之前他住的要好不少，起碼通風和幹燥多了。

  還給他理了頭發，剪了胡須。

  蒼白的臉上幹淨了，似乎還多了一絲血氣，看上去不那麽蓬頭垢麵，像是一個正常的犯人了。

  雨宮慕見到羅耀，短暫驚訝之後，迅速恢複了平靜，似乎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徐股長，麻煩你給我們找兩套餐具還有就酒杯過來！”羅耀吩咐徐阿良一聲。

  “好的，羅副主任，請稍等。”

  “你找到內山美智子了？”雨宮慕一張嘴，就開口問道。

  “沒有。”羅耀搖了搖頭，“一個存心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人，想要找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對，她的隱藏手段很多，相信這麽多年過去了，比我當初了解的更厲害了。”

  “以後我會不定期的來看你，畢竟，你是我親手抓的第一個日本間諜。”羅耀說道。

  “我應該感到榮幸嗎，成為你成就‘軍統之狐’之名上的踏腳石嗎？”雨宮慕嗬嗬一笑。

  “你居然知道‘軍統之狐’？”

  “那個叫阿良的小夥子不錯。”雨宮慕嘴角翹起一絲弧度。

  “看來，我走後，你在這裏的日子過得不錯。”羅耀自然聽的出來，雨宮慕所知道這一切，都是徐阿良說的，當然，他也許不是主動說出來的。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年輕人向往，很正常。”雨宮慕道，“他很崇拜你。”

  徐阿良返回來，帶了兩套餐具過來。

  “外麵侯著，不叫不要進來。”羅耀吩咐一聲。

  “是。”

  “在山城很難吃到正宗的日本料理，這是我親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羅耀打開食盒，從裏麵取出一碟菜肴出來，擺放在雨宮慕的麵前。

  “我隻是個階下囚，似乎當不得這樣的禮遇吧？”雨宮慕有些驚訝道。

  “因為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謝謝。”

  “這瓶清酒是我在戰場上繳獲的，為了把它帶回來，可是廢了不少勁兒呢。”羅耀取出一瓶清酒出來。

  “這是專供帝國陸軍高級軍官的菊正宗，這種清酒在帝國屬於烈酒，十分受帝國軍人的喜愛。”

  “是嗎，但在我看來，他的酒精度還不如我們自釀的米酒！”

  “歸國的米酒我也很喜歡，容易讓人上頭。”雨宮慕道，“但是這款酒會讓人越喝越清醒。”

  “從來沒聽說喝酒會讓人越喝越清醒的。”

  “可惜沒有一套合適的酒具，否則，咱們還能夠效仿古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雨宮慕頗為遺憾的說道。

  “別講究了，湊合著喝吧。”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雨宮慕望著麵前倒滿酒水的酒杯，目光灼灼的看著羅耀道，“你今天來，是有事兒來求我的吧？”

  “沒事兒，我就不能來嗎？”

  “我一個階下囚，有什麽好看的，咱們何必這麽虛偽呢？”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羅耀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放在雨宮慕的麵前。

  雨宮慕微微一絲訝然，目光隨後移到了照片上，那是一個女人，很端莊，也很有味道。

  “不是她。”雨宮慕端詳了一小會兒，然後抬頭道。

  “見過嗎？”

  “沒有，我不認識。”雨宮慕搖了搖頭。

  “那這個呢？”羅耀又掏出一張照片來，雨宮慕眼神微微一縮，看了一眼，又搖頭道：“不是。”

  “謝謝。”羅耀收回兩張照片，放進了裏麵的口袋。

  “沒有了？”

  “沒了，你以為有多少，我能找到兩個懷疑對象就不錯了。”羅耀嗬嗬一笑，“今天這頓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吧。”

  雨宮慕狐疑的看了羅耀一眼，發現對方眼神裏並沒有他想要的破綻，隻能作罷。

  雖然跟正宗的日料相比差距太大了，可對雨宮慕來說，他太長時間沒有吃到了。

  羅耀陪著他吃，他隻喝酒，不吃菜，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話題不限，人文，地理，甚至戀愛和結婚等等。

  “我剛破獲的一個潛伏山城的日諜組織，他潛伏的時間跟你差不多，長達五年之久，發現他很偶然，他居然把對外聯絡的秘密電台放到我的眼鼻子底下，真不知道他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還是燈下黑，以為不會被發現呢？”羅耀忽然挑了一個話題。

  “有這樣的事兒？”雨宮慕聽了也是一愣，一個潛伏五年以上都沒有被發現的間諜，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這聽起來是那麽的不可信呢？

  “可能是我運氣好吧，你們潛伏在山城的日諜栽在我手裏的還真不少。”羅耀道。

  “你請我喝酒，又是吃飯的，就是來炫耀的嗎？”

  “成功的喜悅不應該是跟朋友的分享嗎？”羅耀笑道，“畢竟咱們也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

  “對，我們曾經是朋友。”雨宮慕點了點頭，在江城，他們確實有一段時間關係很融洽。

  “我這個人運氣很好，你不否認吧？”

  “是，你是我見到的人當中，運氣最好的一個，我若是有你這樣的運氣，也許就用待在這裏了。”雨宮慕點了點頭，他就差一點兒就逃離了，結果，還是讓羅耀給抓了回來。

  而且，他那一刀本來是衝著要害去的，可羅耀偏偏就避開了，這不是運氣又是什麽？

  之後，羅耀的人生就跟開了掛差不多，一路飆升，當然，外人看不到他付出了多少，可年紀輕輕的，已經身居高位，這也都說明他的運氣有多好了。

  “老慕，有沒有想過從這裏走出去？”

  “你們會讓我活著嗎？”

  “戰爭一旦結束，你也就沒有價值了，殺了你，意義不大。”羅耀說道。

  “可戰爭還沒有結束，你們也未必能贏這一場戰爭。”雨宮慕道。

  “我認為我們能贏，而且你們還會輸的很慘。”羅耀十分肯定，且重重的說道。

  “這個問題等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再說吧。”雨宮慕仰脖子將一杯酒都喝下了肚子。

  “如果找到美智子，你希望我怎麽做？”羅耀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上一次你來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嗎？”雨宮慕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希望她活著，我說這取決於她自己，但是，你知道的，我是可以保住她一條命。”

  “條件呢？”雨宮慕眼圈兒微微泛紅，很明顯，任何得到都要有相應的付出。

  “我要你幫我對付一個人？”羅耀說道。

  “誰？”

  “青木夫人。”羅耀緩緩說道，毛齊五告訴他，韓芸來了，他內心就警惕起來。

  韓芸也許肩負了韓良澤給她的秘密任務，但她跟青木夫人的關係已經被證實了。

  不然的話，韓芸怎麽出現在羅翰在香港的家中，這一切可不是韓良澤能夠安排。

  必然是青木夫人。

  青木夫人是衝著徐貞來的。

  “她也來山城了？”雨宮慕吃驚不小。

  “這個我還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手裏有一個她想要的目標。”羅耀道。

  “什麽目標？”

  “她女兒。”

  “我知道她嫁入青木家之前跟一個中國男人結過婚，生了一個女兒，沒想到她居然在你的手上。”雨宮慕驚訝道。

  “是的。”

  “青木夫人號稱‘百變魔女’，她可是比內山美智子更難對付，她最擅長的就是以你想不到身份潛入到你的身邊，然後完成她想要的任務，最後無聲無息的離開，甚至你都沒察覺到她來過。”雨宮慕說道，“其實我們算起來應該是同門，羅先生，青木宣純，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吧？”

  “當然，這個人可是你們日本間諜鼻祖級人物，他的學生是阪西利八郎，這個阪西利八郎有個學生叫土肥原賢二，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如果按照這個輩分算的話，我跟青木夫人都算是土肥原賢二的師弟和師妹，土肥原師兄主要在軍界，而我和青木夫人主要在政界和經濟界，我主要是負責中國的華中地區，而青木的主要活動範圍在香港和南亞一旦，互不隸屬，也互不相幹，雖然我們兩個見不上麵，但國內的相關通報還是能獲得一些消息的，她在香港做的非常出色，能量很大，甚至能影響到港英當局的某些決定，當然，我也隻是聽說，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是不清楚的，你也可以當做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