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欺君之罪
作者:慕容麒冷清歡      更新:2021-03-22 14:39      字數:2160
  冷清歡還沒有回答,外麵司獄便開始催促:“王妃娘娘,時辰不早,這鴆酒是否給您送進去。”

  清歡使用打濕的帕子給那紮一諾清理了臉上血漬,扭臉吩咐:“命人再送一套幹淨衣服進來。毒酒就暫時擱在外麵吧。”

  外麵腳步聲猶豫了片刻,然後轉身出去了。

  兩人已經忘了適才的話題。

  清歡瞧著那紮一諾身上的傷,都不由感到觸目驚心。

  “這人怎麽能對你下這麽重的手?就算是你違背了她的意願,沒有嫁入皇宮,她也不至於對你這樣恨之入骨,三翻四次地下黑手吧?”

  那紮一諾慘淡一笑:“當一個人有了野心,你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惻隱之心去衡量她。野心,足以令一個人瘋狂,我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想當初,為了南詔,人命在我的手裏就是草芥。”

  這話是真的,還包括魯大人,為了製造槍械,死在這炸藥下麵的人不同樣是不計其數?還有喜歡靠殺伐與侵略稱霸天下的君王,無一例外。

  野心,是個好東西,但也足夠殘忍。

  “可這樣對你,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那紮一諾眨眨眼睛:“你真的猜不出來麽?她所針對的,不是我,而是南詔。”

  清歡正在幫她清理傷口的手不由就是一頓,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語:“南詔?”

  那紮一諾並沒有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她相信,憑借冷清歡的機智,自己就可以明白過來其中的含義。

  她與人無冤無仇,卻遭此殺身之禍,顯而易見,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對方也隻是利用她,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能,也包括她的死。

  司獄送來衣服,清歡已經幫那紮一諾將臉上的血汙清理幹淨,幫她換上幹淨的衣裙。

  這才轉身,取過一旁的鴆酒。

  “一諾公主,請上路吧?”

  那紮一諾虛弱地靠在牆上,抬眸安靜地望著清歡,一直任她擺布:“我是冤枉的。”

  清歡點頭:“我信,可是別人不信。皇命不可違,這酒,你是自己喝,還是我命人給你灌下去?”

  那紮一諾抬起手:“無論如何,你能讓我這樣體麵地上路,我很感激,也很敬佩你麒王妃。棋逢對手,士遇良將,不容易,隻可惜,這輩子,不巧,注定我們隻能做敵人。”

  司獄上前,將鴆酒遞到那紮一諾的手中。

  那紮一諾舉起杯子,顫抖著手,一飲而盡。

  方才將酒杯遠遠地丟了,然後望著清歡,一字一頓:“幫我告訴皇上,軒王的確是冤枉的,所有的事情全都與他無關,他也是受害之人。還有,幫我跟軒王道歉,告訴他,我對不住他。”

  清歡平靜地望著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那紮一諾若是一開始就存了良善之心,就不會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

  那紮一諾聲聲苦笑,笑得淒然,眼淚都流了下來。笑著笑著,唇角處淌下一抹刺目的血,身子歪了歪,笑聲逐漸小了。

  司獄上前,探過她的鼻息與脈象,方才恭聲回稟:“啟稟王妃娘娘,罪犯已經氣絕身亡。”

  清歡輕歎一口氣,帶著惋惜:“命人將她裝殮,棺木暫時擱在南詔驛站,等著南詔前來認領屍首,再議後事。”

  司獄領命,叫兩個獄卒抬著一扇門板進來。清歡也不逗留,直接出了天牢。

  冷清驕還在天牢外麵沒有離開,應當是等著最後的消息,也好回稟邢尚書知道。

  “那紮一諾已經正法,叫輛馬車,一會兒將她棺木送去驛站安置吧。”

  然後從袖子裏摸出兩張銀票,遞給冷清驕:“我與她好歹算是有點淵源,這後事你幫著打點打點,給找個好點的棺木,多燒點衣裳紙錢。”

  冷清驕低著頭,抬手推拒:“不用大姐破費,我這裏有銀子。”

  清歡將銀票又往他的跟前推了推:“這種事情,銀子必須要分得清楚。讓你拿著就拿著。”

  清驕接過銀票,揣進袖子裏:“王妃娘娘盡管放心,此事就交給清驕。”

  清歡點頭:“那我就去宮中向著皇上複命去了。”

  轉身上了馬車,與慕容麒徑直入宮,頭也不回。

  冷清驕等送走冷清歡,身邊沒人了,方才打開銀票匆忙地看了一眼。

  銀票中間夾了一張字條,上麵極潦草地寫了一行小字。當他看完之後,整個人都呆若木雞,嚇得說不出話來。

  天呐,大姐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他甚至因此而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怎麽辦?自己要不要幫?

  “二公子?”

  新來的魏司獄在他身後叫他:“你在這裏做什麽?”

  冷清驕緊皺著眉頭:“正想事情呢。”

  “喔?想什麽?”

  “適才麒王妃臨走的時候給了我兩張銀票,讓我幫著那個南詔女人買一口好點的棺材,把她身後事置辦好了。”

  新來的司獄笑得有點意味深長:“王妃娘娘還真是重情重義呢,這個女人可沒少跟她作對。”

  清驕輕哼一聲:“這叫老虎掛念珠,假慈悲,裝模作樣給人瞧,讓別人看看,她是多麽仁義的一個人。”

  新來的魏司獄緊張地左右張望:“隔牆有耳。你這話大逆不道,可小心被人聽了去。你要知道,這天牢裏的人跟咱未必就是一條心。可有那種喜歡背後捅刀子胡說八道的人。”

  清驕笑笑:“我知道你說的是誰,這些日子沒少跟著在裏麵攪和,這不正想著,怎麽將他支開麽?”

  “支開?支哪?人家在這天牢裏做頭兒做得時日久,喜歡溜須拍馬的人多,咱初來乍到,不一定支得動。”

  “這眼下,不正是個好機會麽?南詔公主的棺木停放在驛站裏,總要有個人守著吧?否則萬一有點什麽差池,將來人家南詔過來人,怎麽交代?”

  新來的司獄恍然大悟:“別人都說兄弟你鬼點子多,以前我還不信,今兒是真的領教了。”

  清驕“嗬嗬”一笑:“你若是覺得可行的話,我去找他說,免得破壞了你們之間的和氣。”

  魏司獄正是求之不得:“那怎麽好意思呢?讓二公子當這個惡人。”

  清驕拍著胸脯:“你事情多,比較忙,這善後之事就盡管交給我好了。將他打發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清淨,他想說什麽,去跟棺材裏的人嘮叨去吧。”

  魏司獄再三道過謝,眼瞅著清驕去張羅那紮一諾的後事去了。自己腳下一轉,先去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