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紮一諾幹笑兩聲：“蠱術隻是一樣防身的手段，我隻知道錦虞與麒王妃有些過節，其他的可一概不知，哪裏知道，她會這樣心狠手辣，對著惠妃娘娘下手呢？一諾已經提醒過麒王妃，此人有危險，需要小心提防。現如今我寄人籬下，可以說是夾著尾巴做人，哪裏還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行凶呢？”

  皇帝怒聲道：“朕的後宮一向禁巫蠱之術，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是非，上次是朕，這一次是朕的愛妃，你難辭其咎，竟然還敢在朕的麵前振振有詞地推脫？朕很懷疑，南詔王將你留在長安的動機。交換質子一事有待商榷。”

  那紮一諾不慌不忙地就跪下了，老老實實認罪：“一諾若是知道錦虞這樣可怕，說什麽也不會將她交還給皇上，闖下禍來還要牽累我南詔。此事還請皇上明查，還一諾清白。”

  皇帝對著那紮一諾興師問罪可以，借此機會下馬威也行，但若是真的不讓她留在長安，倒是如了她的心願。

  正說話間，惠妃悠悠醒轉過來。目光四處掃望，一臉擔憂：“雲澈呢？雲澈呢？”

  清歡心裏感動，慌忙安撫：“雲澈安然無恙，多虧您護他周全。”

  惠妃這才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錦虞也太歹毒了些，我真是錯看了她！”

  皇帝輕哼：“今日若非是你湊巧救了雲澈，朕非要將你一並關進冷宮裏去。簡直就是咎由自取，錦虞為了得到麒兒不擇手段，害得清歡與麒兒這樣慘，你竟然還可憐她？”

  惠妃怯怯地瞅一眼皇帝臉色，慚愧地低下頭：“妾身知錯了。原本，妾身不應當這樣糊塗的，就是聽宮人議論，說錦虞重病，怕是快要不行了。一時間心裏擔憂，就想遠遠地瞧一眼。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與她之間的情分是徹底地斷了。”

  皇帝眸光閃了閃：“錦虞好端端的，哪裏像是重病？你是聽誰胡說八道？”

  惠妃隨口道：“就是皇後娘娘跟前負責膳食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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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抿抿唇，隱約有怒氣：“來人，將那胡說八道的奴才傳來。”

  立即有太監領命，一路飛奔著去了。

  冷清歡與慕容麒對視一眼，也隱約明白過來，這其中怕不就是個圈套？就是為了引誘惠妃前去冷宮？

  可為什麽啊？今日若非惠妃在，這陰謀不就成了嗎？

  一會兒的功夫，太監回來，向著皇帝回稟：“啟稟皇上，惠妃娘娘所說的那位宮人，自縊身亡了。”

  “自縊？”皇帝猛然轉身，難以置信。

  太監又小心翼翼道：“懸在房梁之上，剛剛氣絕，身體還是熱乎的。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她頸間繩子勒痕有些蹊蹺。至於究竟是自縊身亡，還是被人謀殺之後，偽造自盡現場，還是要等仔細驗過之後，才能下結論。”

  “好啊，好啊！”皇帝怒道：“皇後呢？”

  “皇後正在處理此事。”

  皇帝想發作，但是又忍住了，扭臉吩咐祿公公：“此事你去過問一聲，處置妥當，讓皇後立即到朕這裏來一趟。”

  祿公公立即領命去了。

  皇帝終究是給皇後麵子，命那紮一諾與一應閑雜人等全都退了下去。

  過不多時，皇後過來。

  “適才聽宮人稟報，說是惠妃這裏出了事情，剛要過來探望，誰知道就絆住了腳，真是不省心。”

  皇帝麵色淡淡的，撩起眼皮瞅了皇後一眼：“那你可知道那個宮人為何自盡？”

  皇後搖頭：“妾身這裏也納悶呢。妾身待下麵人一向寬厚，從不苛待，她好端端的，如何就想不開了？怕是有什麽為難之事？”

  皇帝一聲冷哼：“那是因為，今日惠妃跑去冷宮，就是她故意胡說八道，引誘惠妃去的。”

  皇後大吃一驚：“怎麽可能？她這樣做有什麽目的？”

  “她自然是沒有什麽意圖，不過，朕記得，好像跟皇後你說過，假如惠妃跑去冷宮裏探望錦虞，那麽，就將她一並打入冷宮跟錦虞作伴。皇後不會是當了真吧？”

  皇帝這話分明一語雙關。

  皇後嚇得“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皇上您莫非是在懷疑妾身指使她謀害惠妃嗎？”

  皇帝眯起一雙淩厲的眸子：“難道不是嗎？”

  “妾身冤枉！”皇後麵色大變：“這手段如此拙劣，而且害死這個宮女，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妾身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了。皇上明查，此事絕非是妾身所為。”

  “啪！”

  皇帝猛然將手邊的茶盞摔落到地上，水花四濺，濺了皇後一身。皇後跪著，一動也不敢動，就連落到臉上的茶葉末也不敢抬手去撣，嚇得眼皮子直哆嗦。

  “人是你的，除了你還能有誰？一方麵差人宣講錦虞重病的消息，另一方麵又用墨猴引誘雲澈。今日若非惠妃死死地護住雲澈，若非清歡與麒兒及時趕到，這個時候，雲澈與惠妃隻怕全都要遭殃了！”

  “皇上竟然如此看待妾身？”皇後急得身子直顫，幹張了半天嘴，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妾身的確有私心，我承認，但是還不至於這樣心狠手辣，鋌而走險。”

  “那是因為雲澈與惠妃安然無恙，否則，你的陰謀怎麽可能敗露？他們如何會去冷宮誰知道？”

  皇後一把拔下頭上金簪，抵在咽喉之上：“妾身願意以死明誌！向皇上您以證清白！”

  慕容麒與冷清歡一瞧，頓時大驚，在一旁也跪下了。

  “母後千萬不要衝動，此事父皇隻是在按例詢問，還未查證。兒臣相信，母後斷然不會加害澈兒。”

  冷清歡也冷靜分析道：“假如母後真有此心，隻需將雲澈哄去冷宮即可，何必多此一舉，引誘惠妃娘娘前往？清歡與王爺適才商議，覺得此事更像是一箭雙雕離間之計。

  此人最初目標可能就是雲澈，想要借刀殺人，借著錦虞之手傷害雲澈。不過，她利用墨猴引誘雲澈前往冷宮，考慮到雲澈身邊可能會有宮人保護，無法百分百得手。

  所以，她索性雙管齊下，又設計借著母後身邊宮人的手，引誘惠妃娘娘前往。如此一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要麽雲澈出事，要麽母後受到牽連，也可能就如現在這般，一舉兩得，幕後之人都是最後贏家。所以還請父皇三思。”

  皇帝垂眸望著跪在地上的三人，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欣慰與讚賞一閃而逝。

  冷清歡與慕容麒能想得到的，他何嚐糊塗？不過是有自己的用意罷了。

  這兩個孩子都宅心仁厚啊，懂得以德報怨，非但沒有落井下石，竟然還為皇後開脫罪行。

  尤其是清歡這個孩子，睿智聰慧，善於抽絲剝繭，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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