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慕容麒的懺悔
作者:慕容麒冷清歡      更新:2020-10-25 22:49      字數:3286
  世間,有一個詞,叫做緣分。

  看不到,摸不著,卻是世上最奇妙的一種東西。

  隻要有緣分,可以跨越千山萬水,衝破重重阻礙,妙不可言。

  我與清歡,大抵就是如此。

  當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即便兜兜轉轉,我們仍舊還是走到了一起。

  從第一次見清歡,她能言善辯,言辭犀利,駁斥得南詔使臣啞口無言,我就說,這個野丫頭千萬不能招惹。誰知道,皇祖母卻將她賜給了我,做我的麒王妃。

  女人對於我而言,可有可無,甚至於是累贅,還抵不過我手裏三尺青鋒劍。提起都覺得頭疼。

  沈臨風幾人起哄,攛掇我帶他們見一見未來的麒王妃,那時候,我剛剛知道飛鷹衛這個組織,滿心滿眼打打殺殺,對於冷清歡,不感興趣。

  三月,紫藤花開,春雨靡靡,我假扮飛鷹衛,混入他們內部,追蹤金鷹教主,一路到了南山尼庵,就不見了他的蹤影。正在四處尋找的時候,夜宿尼庵祈福的清歡闖進大殿裏來。

  我一時情急,隻能隱藏在了女媧石像之後。

  誰知道她的檀香竟然被掉包,點燃之後,香氣繚繞,我與她一同中了此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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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庵之中,危險重重,我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飛鷹衛設下的圈套,暗自心驚。

  清歡聽到殿外傳來的猥瑣話語聲,倉惶向後躲避,我即將暴露,情急之下,滅了庵中燭火,帶著清歡遠離大殿,直奔後山。

  紫藤花下,鶯歌燕啼,榴花著雨,一夜歡愉。

  我問她是誰家的女兒,她細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冷清”,然後破碎。

  隻可惜,那日天色漆黑,我看不清清歡的眉眼,隻在驚雷一閃間記住了她心口的赤蓮印記。

  我也不知道,那奇特的赤蓮印記竟然是女兒家的守宮砂,隻當做是朱砂胎記,將它當做一滴心尖血,珍藏在心裏。

  後來清歡承受不住昏迷過去。我將她送回尼庵,原本是想等她醒來,問清身份,上門求娶,對她負責的。可事有湊巧,我就在那個時候再次見到了金鷹教主的蹤影。

  我追查了他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他的線索,所以當時也沒有顧得上昏迷不醒的清歡,將她安置在一處廂房之內,便倉促離開。一路尾隨齊景雲出了尼庵,並且與他交手。

  我們兩人從小一同長大,當時我就從他的武功路數裏看出了端倪,懷疑他的身份。但當時齊景雲是遠在西域,我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當時,南山尼庵是我掌握的關於飛鷹衛的唯一線索,又是他們與南詔人接頭的唯一聯絡地點。假如我去過南山尼庵一事走漏風聲,必將打草驚蛇。誰知道,那夜的合歡散來自何處,是不是金鷹教主的詭計呢?

  而南山尼庵裏又都是飛鷹衛的人,我無法大張旗鼓地跑去查問清歡的身份,派人扮做香客旁敲側擊地跟庵中女尼打聽,尼庵裏的人告訴我,留宿尼庵的香客乃是相府金姨娘與二小姐冷清琅。

  我壓根不知道,那夜清歡也在尼庵。所以我先入為主地以為,那夜與我紫藤花下共赴巫山的,應當就是冷清琅。

  我親自前往相府求證,結果就正好看到清歡將冷清琅推落水中。冷清琅衣衫不整,心口的赤蓮守宮,就印證了我的猜想,是她無疑了。

  我救起冷清琅,她嬌嬌怯怯,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我隻覺得,清歡憑借嫡女身份,未免有些過於囂張跋扈,再加上冷相這個父親都對她也明顯不喜,可見她平日人品肯定一言難盡。

  於是我執意要退了這樁婚事另娶,可惜又未能如願,心裏隻覺賭氣,叛逆之心更重。

  大婚之日,清歡自尋短見,府中郎中診斷出來了身孕。

  伶牙俐齒,囂張跋扈,輕浮放蕩,心腸歹毒,那是我對清歡最初所有的印象,我怎麽可能讓這樣的女人進門,玷汙了我麒王府的清譽?

  不過是礙於相府的顏麵,我沒有聲張罷了。這是欺君之罪,假如她並非完璧,未婚有孕一事暴露,這條性命,就算保住,一輩子也完了。

  相比較起一條命,我覺得,自己就算是受人指點,說我寵妾滅妻,這點犧牲也是值得。

  以無比厭憎的心態來看一個人,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即便她那日一手銀針豔驚四座,救回外祖母一條命,我也認為是別有居心。等她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便迫不及待地與她一同進宮和離。

  大街之上,她不能救回那個自尋短見的婦人悲愴落淚,憤世嫉俗地對著圍觀百姓泣淚質問,那時候,我的心裏就猶如遭受重錘一擊。

  我自小就生在這樣的世道,男尊女卑,女子名節大如天,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是一個如此良善,仗義直言的女子,不應當因為失貞一事就徹底地萬劫不複。所以,我在母妃麵前第一次撒了謊。

  如今想來,什麽日久生情,我更相信,人與人之間,就是一場緣分的吸引。有的時候,一眼可能就是一輩子

  大概,從那個時候起,我看清歡的目光就已經不同。隻是,不肯承認,一直在糾結,一直在尋找她的錯處,尋找不可能喜歡一個不懂自珍自愛的女人的理由。

  隻是最終,我仍舊是敗給她,敗給了自己的心。都記不清,心動源自於什麽時候。因為,與她相處的每一個點點滴滴,那都是怦然心動的感覺。

  她猶如一顆蒙塵明珠,當拭去灰塵,明媚的光彩足夠讓身邊所有的人全都黯然失色。

  一步一步,她走得艱難,卻活得精彩,倔強而又驕傲,明媚而不張揚,真實而不做作,用自己獨有的魅力悄悄征服著身邊所有的人,也包括我。

  我覺察到了,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是我的期待。當她指尖摩挲過我後背時,我的心都在戰栗,當她親口對著我說出第一聲和解時,心裏難以按捺的歡喜。

  我每次都裝得那麽淡定,但是隻有天知道,當她來到我的身邊,我滿眼灰撲撲的色彩就已經變得不一樣。

  喜歡就是一粒沙,慢慢地堆積,我對她的喜歡,隨著每一次心動,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匯集成為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什麽都不懂,甚至於我都不懂,這就是喜歡。不知道,自己喜歡她的理由,隻知道,她是我不喜歡別人的理由。

  霸道地想要占有,不許任何一個人多看她一眼,不願她多看別人一眼。所以當我知道,齊景雲竟然帶著她前往琳琅閣這種煙花之地時,我徹底地失控了。

  暴怒的情緒深深地傷害了清歡,她哭得放肆,委屈,我才知道,她的身孕並非你情我願,而是強迫。

  看著她受傷,我懊惱不已,發誓,以後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絕對不會再問起一個字,血粼粼地揭開這個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疤。那時候,我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知道,自己對於她已經不可救藥。

  我心疼她,可是又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兒,自相矛盾地想要找出這個男人,將他碎屍萬段。

  或許,就是我的嫉妒,我的不甘,我的心胸狹窄,疑神疑鬼,以至於令清歡感到敏感,不敢與我開誠布公。

  應當,還有我對冷清琅的態度,令她失望。

  我對冷清琅已經徹底失望,尤其是,當我逐漸見識到她對付清歡的那些手段之後,再也無法將她與那夜尼庵裏的女子聯係在一處。

  但我對她,始終還是有虧欠的,即便當初那一夜,並非是我所願,但我覺得,她已經是我的人,我有責任對她負責,給她後半生的安穩與幸福。

  我不能像對待錦虞那般絕情,即便她犯了錯,也隻是警告她,隻要她安分守己,不處處針對清歡,就願意將她留在麒王府。在別人的眼裏,對待冷清琅,我一定是舉棋不定,優柔寡斷,所以才會令清歡對我心生怨氣的吧?

  我從來不敢坦白,當初南山尼庵那一夜,其一是清歡一直厭惡冷清琅,中秋夜之事她反應那樣強烈,擔心她耿耿於懷。

  其二,就是飛鷹衛。清歡與景雲走動得親密,這些猜測與懷疑我不能告訴她知道。我了解景雲,他比我與臨風兩人都要聰明,而且家庭原因,令他很懂得察言觀色。一個細微的表情就能泄露風聲。

  最為重要的,是我與伯爵府之間的關係。

  飛鷹衛所犯的,那是株連九族的賣國通敵之罪,一旦查實,整個伯爵府,上下幾十口人命,包括無辜的孩子,都將難逃罪責。

  我承認,自己有私心,假如可以,我會默默地滅了飛鷹衛,不作聲張,不回稟父皇,給景雲身後也留一個清白名聲。

  所以,對於飛鷹衛的事情,對於南山尼庵一事,我一直諱莫如深,沒有跟清歡坦白。覺得這都無關緊要,誰知道,竟是重中之重。

  兩個人,分明近在咫尺,卻又在苦苦地尋覓對方。

  分明,早就已經情根深種,卻又從頭開始。

  陰差陽錯,我們經曆了多少誤會與波折。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日月。

  清歡,快點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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