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作者:慕容麒冷清歡      更新:2020-10-09 21:50      字數:2444
  “就是皇後!”燕嬪斬釘截鐵。

  “應當不是吧?皇上已經調查得清楚,是有人一石二鳥,蓄意栽贓給皇後娘娘。”

  燕嬪輕巧地“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也以為我恃寵而驕,就連皇後也不放在眼裏,給她請安竟然也敢遲到?”

  冷清歡沒吭聲,因為她的確就是這樣想的。當初都敢當眾懟自己,她還不夠囂張嗎?

  “你被禁足在蒹葭殿裏那幾日,皇後那裏可沒有閑著,見天在她小廚房裏燉魚湯!”

  冷清歡一時間還沒有明白燕嬪話裏的意思。

  燕嬪自顧道:“我那兩日孕吐正是厲害,最聞不得魚腥味兒。在別處好好的,隻要一去她的昆玉宮,就衝腦門子,一個勁兒地冒酸水。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有喜,使勁兒忍著,害怕失態。可是我是實在發怵去她殿裏。”

  冷清歡隱約咂摸出味道來:“你的意思是說,皇後娘娘利用魚腥引野貓?”

  “否則呢?蒹葭殿四周那麽多的野貓哪來的?這魚湯往牆根一潑,誰瞧得出來?皇後娘娘又不喜歡吃魚,宮裏人幾乎都知道。”

  “可那位談公公是被人冒充的,而且此事皇上也派人在繼續追查,相信定能水落石出。”

  “是被冒充的又如何?誰也不能肯定,冒充談公公的人就不是皇後派去的,賊喊捉賊而已。你想,放眼整個後宮,這樣手眼通天的主子能有幾個?有害你之心的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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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歡愣了愣。

  燕嬪的話做不得準,也隻是懷疑而已,更何況她們二人之間有過節。

  但是,她的話也很有道理。

  自己不招誰惹誰,想要除掉自己的,不外乎就是因為這身孕,一隻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而眾所周知,自己與睿王府上交好,謙王又出身卑微。最為惹人矚目的,不外乎就是皇後,與皓王母妃淑妃。

  細想之下,若是果真如此,這皇後心思可夠縝密。在動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發現的萬全準備,當皇帝審問時,她的回答可以說是滴水不漏,誰都以為,這是有人在背後陷害她,推得一幹二淨。

  至於陷害她之人,很輕易地就令人聯想到了淑妃。假如此案沒有線索與進展,淑妃難免遭人背後議論與詬病,而又百口莫辯。

  包括那隻丟在昆玉宮花壇子裏的狸貓,聽說如意被嚇得幾乎驚厥,誰會相信,皇後會利用自己如珠似寶一般的女兒呢?

  人前笑嘻嘻,人後不是好東西。這演技都練到爐火純青了。

  燕嬪察言觀色,唇角微微一勾:“是不是有點難以置信?我知道,我沒有確鑿的證據,誰也不會相信我的話,皇上也以為我是在多疑。我跟你說,就是要提醒你,讓你小心皇後這個人。否則,不一定哪一天,就被她害了。”

  冷清歡瞅著一臉熱情的燕嬪,心裏明白,其實,這也是她的一招借刀殺人罷了。

  如今皇後恰好就正在因為她流產一事受牽連,她想給皇後再多增加一點罪名,好讓她無法翻身。燕嬪知道,自己經常在皇帝跟前走動,所以就將腦筋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過,她終究還是太年輕了。漫說隻是猜測,即便是有罪證,那又如何,未必就能扳倒皇後。也就是給自己多樹立兩個敵人罷了。

  她站起身,也隻淡淡地道了一句:“多謝。”

  坐得久了,因為身子沉,腰有點酸。她下意識地捶捶腰眼,緩解不適。

  燕嬪熱情地問:“是不是腰疼?我前幾日在床上坐得久了,腰也有點酸疼,每次春邵給我按按尾巴骨,便舒服多了。”

  春邵應當是一個宮女的名字,適才自己一進來,燕嬪叫人奉茶,好像就是叫的這個宮人。

  冷清歡“喔”了一聲,突然又頓了頓,問道:“按哪個穴位?真的管用嗎?”

  燕嬪笑笑:“我這可就是班門弄斧了,你是大夫,肯定比我懂得多。我也叫不出名堂,她就是給我揉揉這裏,還有這兒,還讓我自己沒事兒揉揉虎口手背的位置,說都可以止痛的。”

  冷清歡呆呆地望著她:“經常按?”

  “還不是那幾天剛有了身子,皇上說讓我一定多臥床休息,天天半躺在床上,腰就隱隱作痛。”

  “你身邊還有這樣能幹的婢女。”冷清歡裝作漫不經心:“你從府上帶進宮裏來的吧?”

  “哪裏,是皇上派來伺候我的,說我跟前一堆小丫頭,什麽都不懂,這個春邵有經驗。”燕嬪的臉上洋溢著一抹幸福的笑意

  冷清歡的心涼了涼,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違心應了兩句:“好,挺好。”

  便與燕嬪道別離開了。

  走出燕嬪的偏殿,她疾走了幾步就像身後有人追趕似的。一直到離得這裏遠遠的,方才舒了一口氣。

  仰臉望著紅色的宮牆,四四方方的藍天,突然就覺得挺悶,十分不喜歡這裏的琉璃瓦,紅磚牆,四處金碧輝煌。

  在心裏仔細地梳理一遍,皇上應當是早就從燕嬪口中得知皇後在背後使小動作,心有懷疑,隻不過,皇後的借口很完美,令人無法懷疑她。所以,他不動聲色地就將這一頁翻了過去,沒有繼續追究。

  另一方麵,皇帝不想讓燕嬪生下皇嗣,給二皇叔孳生野心的機會,但是他非但沒有表現出來,反而還表現得很高興,於是大張旗鼓地表示慶賀,恨不能讓滿世界的人都知道此事。

  與此同時,他派遣了婢女春邵來到燕嬪身邊,利用按摩手法,按壓幾個孕婦禁忌穴位,導致燕嬪氣血紊亂,胎像不穩。

  而皇帝,則對燕嬪疼寵有加,夜夜歡愉,如此雙管齊下,燕嬪的胎兒能保住才怪。

  最妙的算計,皇帝將燕嬪驕縱得尾巴翹上天,故意讓燕嬪請安屢次遲到,令人覺得她是恃寵而驕,遲早會令皇後不滿而訓斥她。直到好巧不巧,燕嬪就在皇後的昆玉宮裏流產了。

  皇帝於是就有了趁機懲戒皇後的借口,剝奪她執掌後宮的權利,皇後也隻能啞巴吃黃連,分辯不得。

  誰能想得到,這件事情,其實是皇上一手布置的?

  這件事情,說不上誰對誰錯,皇上作為江山的坐擁者,這樣做,無可厚非。

  隻是,虎毒不食子啊,兩個女人,又都是他的枕邊人,不動聲色,便玩弄於股掌。男人算計起來,真的就沒有女人什麽事情了。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難道真的如此嗎?

  她輕歎一口氣,抬起臉來,然後,就看到,在紅色的甬道那一頭,佇立著一個風姿俊朗,英武不凡的身影。

  逆著陽光,寬肩細腰,器宇軒昂,帶著一身風塵仆仆,使得自己剛剛生厭的琉璃瓦,紅磚牆都添了幾分生動,足以安慰自己這些時日裏的朝思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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