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案子，沈臨風有點愁眉苦臉：“表嫂不提還好，我這裏愁得寢食不安的。第一次接皇差，誰知道竟然毫無頭緒。

  被毒殺的乃是兵部侍郎馮大人，就在五天以前，被人發現的時候，身處書房之中，門窗緊閉，端坐書案之後，麵前擱著茶盞，裏麵茶水有毒。

  他的屍體經由仵作檢驗，證實就是喝了這有毒的茶水，幾乎是見血封喉，立即暴斃而亡。”

  “自殺？”

  “最初的時候，就是這樣定案的。因為他喜歡晚飯之後喝茶，所以，下人給他沏了一壺熱茶送進書房。不過壺中茶水並無不妥，隻有這茶盞裏麵的茶水有毒。

  而且，他書房裏因為較多軍事機密，門口都有侍衛看守。幾個侍衛證實，當天並沒有其他人出入他的書房。所以，那個下人有最大的嫌疑，被捉拿起來審訊之後，卻並無任何可疑之處。”

  “那又是怎麽被推翻的？”

  “馮大人有一枚十分精致的玉蟾蜍扇墜，十分喜歡，幾乎是愛不釋手。他去世之後，家人裝殮的時候想將那扇墜作為陪葬的。誰知道卻不見了蹤影。書房侍衛回憶說，當天他進入書房的時候，那扇墜還好生生地係在他手中的折扇上。

  也就是說，他死之後，東西跟隨著一並消失了。當天書房裏肯定有人出入。家人前思後想，又覺得馮大人並沒有一點想要輕生的征兆，委實想不通他為何會自殺，所以就又告上了大理寺，請求翻案。

  案子最終落在我的頭上，我盤問了馮府所有下人，又重新查看了現場，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假如馮大人是他殺的話，凶手又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門口侍衛，進入書房投毒的呢？”

  慕容麒微蹙了眉頭：“頭頂呢？有沒有可能是從房頂上掀開瓦片，將毒藥趁他不備，投進茶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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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可能我也想過，勘察過屋頂，毫無痕跡，排除這個可能。表嫂可有什麽高見？”

  “毒藥也完全可以被人提前藏匿在壺嘴之中，倒茶時就被衝刷幹淨了，所以毫無痕跡。”

  “可按照茶壺中所剩水量來看，那杯有毒的茶水並非是第一杯。”

  冷清歡也有點犯難：“我沒有查看過現場環境，一時間也不好說。”

  沈臨風歎口氣：“假如最終還是毫無頭緒，也就隻能仍舊按照自殺結案了。”

  三人在屋子裏談天說地，院子裏惠妃心急如焚。

  錦虞還在一旁自責而又懊惱地做檢討。

  “都怪我，怎麽就這麽傻，沒有看清靈婆的真麵目呢？如今害得表哥受連累，倒是還不如，就讓我被她捉走得了。”

  惠妃心煩意亂，聽她哭哭啼啼，心裏更加煩亂。

  這事兒，明擺著，錦虞就是禍根，自己想賴也賴不到冷清歡的頭上。

  若非是錦虞嘰嘰歪歪的一個勁兒護著靈婆，還不讓大家傷害她，何至於這樣大費周章，那靈婆早就被亂箭射死了。

  自己也以為，自家兒子無所不能，一個小小的靈婆怎麽能放在眼裏？

  冷清歡說，自己除了慕容麒，還有錦虞。可錦虞漫說隻是個外人，即便她是自己親生女兒又怎樣？自己一生成敗得失榮辱，那都是係在慕容麒身上的，他才是自己將來的依靠。

  假如，慕容麒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錦虞的眼睛又算得了什麽？她怎麽就那麽糊塗，看不明白呢？

  翻來覆去地想，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真切地明白了，這些年裏，自己適應了錦虞的陪伴，對於這個一直在刀光劍影之中磨煉的兒子，疏忽了太多。

  一著急，嗬斥錦虞道：“哭什麽？有用嗎？你哭得再熱鬧，對麒兒也毫無幫助！下次行事考慮一下別人，不要太自私！”

  錦虞頓時就愣住了，沒想到惠妃竟然這樣斥責自己。

  “我，我隻是後悔，擔心。”

  “後悔有什麽用？識人不清也就罷了，怎麽別人好言相勸，你也執意不聽?”

  錦虞的心頓時就沉了下。是非之前，自己終究隻是一個外人。

  而屋子裏的冷清歡等人也聽了一個真切，惠妃終於開竅了。

  沈臨風上前打開房門，長舒一口氣：“姑母放心吧，表哥的毒已經清理幹淨，無礙了。”

  一句話令惠妃頓時喜極而泣，推開房門哭著就跑了進來。一把握住慕容麒的手：“可嚇死母妃了！”

  慕容麒抿抿薄唇：“不是說了嘛，有清歡在，兒臣不會有事的。”

  惠妃瞅了一旁的冷清歡一眼，沒吭聲。

  冷清歡想，也許應當給母子二人一會兒說話的時間，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沈臨風公務較忙，也不能繼續耽擱，便告辭走了。

  母子二人絮絮叨叨，一直說到夜幕降臨，宮裏宮門快要關了，惠妃方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假如，你實在不喜歡讓錦虞留在府裏，便讓她隨我一同回宮去吧。宮裏那麽多禦醫，可能更方便治療她的眼睛。”

  慕容麒搖搖頭：“清歡說了，隻要錦虞願意接受治療，她還是很願意盡一份心力的。不讚同讓錦虞回宮。”

  惠妃將信將疑：“她當真是這樣說的？”

  “清歡說也願意將錦虞當做自己家人看待。”慕容麒違心地道。

  惠妃輕哼了一聲：“她若是果真這樣大度，就不應當攔著你將錦虞娶進麒王府，還將她趕出朝天闕，丟在一邊不聞不問的，才會給那個靈婆可乘之機。隻會耍嘴皮子算什麽？”

  慕容麒又有點頭大，自家母妃腦回路清奇，真是委屈了清歡，還處處為她著想。

  “錦虞是兒臣不想娶，與清歡無關。”

  一提起冷清歡，母子二人又要起爭執。

  這次惠妃主動退讓了一步：“罷了，此事不提。看她如今身子越發笨拙了，平日裏也注意些，不要太過於操勞。母妃回宮會挑選兩個好點的接生嬤嬤過來，熟悉府裏環境，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慕容麒沒有拒絕：“還是母妃考慮得周到，孩兒替清歡謝過母妃。”

  惠妃又仔細叮囑了他幾句，不外乎是好好養傷之類的話，也未搭理錦虞與冷清歡，起身回宮去了。

  慕容麒沉聲喊：“於副將。”

  於副將應聲入內，站在內室門外。

  “派遣幾個侍衛，密切注意錦虞郡主的一舉一動。告訴她，本王會盡快搜捕到靈婆的下落，為她診治眼睛。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自今日起，沒有本王的命令，她安心待在棲霞苑，不得擅自外出。”

  這就是變相軟禁了。

  “這命令讓末將轉達？還是王爺您親自告訴她比較好吧？”

  這種捅馬蜂窩的差事，於副將有點怵頭。

  慕容麒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本王傷得這麽厲害，需要養傷。這種小事你也要麻煩本王？”

  傷得厲害？

  好吧，就算是吧，你是老大，你說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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