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弊
作者:慕容麒冷清歡      更新:2020-10-09 21:49      字數:2502
  相府墓園。已經是正午時分。

  冷清鶴斜靠在木板床上,手裏捧著書,看得全神貫注。

  床頭擺放著一疊已經變色的青菜,一碗稠稠的米粥,已經沒有了熱氣。

  明月彎腰從低矮的柴門裏進來,一會兒才好不容易適應了屋子裏暗沉的光線,瞅一眼冷清鶴:“公子,王妃娘娘可叮囑過,您身子不好,需要靜養,不讓您碰這些書。若是被她發現了,奴才要被責罰的。”

  冷清鶴頭也不抬:“無妨,我們全都不說,她怎麽會知道?她如今已經是麒王妃,想要出門一趟並不容易,不可能見天往這裏跑。”

  說了兩句就是一陣急咳:“我生平也沒有什麽愛好,也就是喜歡看書,若是丟了它們,倒是還不如就這樣去了。”

  明月歎一口氣:“公子又說喪氣話,您好好養著,總會好起來的。”

  冷清鶴抬眼:“再囉嗦,將你趕回相府去,不是叮囑了你,看好門口,若是大小姐來了,就趕緊通知一聲嗎?別在這裏聒噪了。”

  明月不再吭聲,退了出去。

  清風今兒端了衣服去河邊洗了,墓園裏再也沒有別人,靜悄悄的。林外有布穀鳥歡快的叫聲。

  明月左右瞅了一眼,沿著一條小道往一旁林子裏走去,有人隱身在大樹後麵,見到他就閃身出來。一身青衣,是相府家丁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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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姨娘讓我過來問問情況。”

  明月湊到近前,壓低了聲音:“還是老樣子,半死不活的,成日咳個沒完沒了。”

  “你上次說,大小姐曾經過來探望過他,並且不許他再碰那些筆墨紙硯,金姨娘問,可是起了什麽疑心?”

  “沒有。”明月篤定地搖頭:“大小姐是嫌他沒日沒夜地看書,熬壞了身體,將我們臭罵了一頓。可是公子背地兒裏,又指揮我偷著拿書給他看,我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們不可能知道。”

  “事情有點邪門,你在這墓地裏不知道,大小姐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一身醫術,聽說還相當了得。金姨娘不放心,唯恐夜長夢多,再被那冷清歡識破,那就糟糕了。

  反正他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大羅神仙怕是也救不了了,那些下了毒的筆墨紙硯,你一定要藏緊實了,瞅著不對就趕緊銷毀。”

  明月絲毫不以為意:“大小姐竟然會醫術?以前怎麽從未聽聞?她若是真的懂,公子已經病了這麽久,她能看不出來?”

  “要不說這件事情挺邪門,這醫術又不是別的本事,一學就會的。沒有個十幾年的功夫,沒有那金剛鑽。”

  一陣涼風吹過,林子裏的樹葉颯颯作響。明月四周掃望一眼,有些膽怯。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這心裏發毛。你是不知道,住在這墓地裏,守著大夫人的墳,做這種傷天害理的虧心事,我每天夜裏聽著外麵的風嗚嗚咽咽的,還有大少爺的咳嗽,心驚膽顫的。”

  兩人嘀咕兩句,聽到外間的大道上隱約有車馬轆轆的聲音,大吃一驚,那家丁慌忙閃身躲避在樹後。明月迎著聲音走上去。

  來人從馬車上下來,明月認識,乃是當朝禮部侍郎府上的公子,自家大少爺在正陽書院的同窗嚴寬文,不過他不學無術,也沒有什麽學問,與自家公子並不交好。他來這裏做什麽?

  明月迎上去,躬身行禮。

  嚴寬文打量這四周環境一眼,傲慢地問:“你家公子呢?”

  “公子正在屋子裏歇著,不知嚴公子要來,不能遠迎。”

  嚴寬文不再搭理他,自顧往裏走。明月慌忙先行一步,入內回稟。

  冷清鶴聽說嚴寬文來訪,也是有些吃驚,擱下手裏的書,掙紮著坐起身,明月慌忙給他墊好靠背。

  嚴寬文嫌棄地望了麵前的草廬一眼,用帕子掩住鼻子,彎身進門,明月忙從一旁搬過一個瘸腿板凳給他擱在正中空地之上。

  “清鶴兄弟放著相府的榮華富貴不享,怎麽非要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何苦呢?”

  冷清鶴對於麵前這位紈絝子弟並沒有什麽好感,雖然他曾經很用心地巴結過自己,多是敬而遠之。

  正色道:“這裏乃是家母的墓地,靈秀之地。”

  嚴寬文陪著笑,看一眼他手邊擱著的飯菜:“好好好,是我一時失言了。我隻是看著清鶴兄弟你生活如此寒酸,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想必嚴兄此來,定是有什麽指教,請直言。”冷清鶴對他沒有什麽耐心,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

  “既然兄弟你這麽直白,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他瞅一眼身後的明月,吩咐自己帶來的小廝:“帶著他去車上吃茶果。”

  冷清鶴揮揮手,明月跟著那小廝出去了,屋裏隻剩二人。

  “今年皇上要開恩科,此事不知道你可否聽說?”

  冷清鶴點頭。

  “清鶴兄博學多才,難道就不打算一展身手?”

  冷清鶴輕笑,掩唇咳了兩聲:“你看我如今這幅病體,像是能參加科考的樣子嗎?”

  嚴寬文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假如,我說我這裏有題目呢?”

  冷清鶴一怔,想想他父親乃是禮部任職,莫非是考題又再次泄露出來?

  “你此言何意?”

  “清鶴兄的文章字字璣珠,通篇錦繡,我願以題目換取你一片文章,你我一同高中,互惠互利,如何?”

  果真如此,冷清鶴一聲冷笑,義正言辭道:“求學為官靠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若是弄虛作假,勉強混了功名又怎樣?沒有真才實學,如何為國家效力?將是害群之馬!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屑於作弊,你另請高明吧!”

  嚴寬文並不罷休,坐在凳子上沒有動:“清鶴兄如今的境遇我早就打探清楚,相府這是已經放棄了你,將你丟在這墓園裏自生自滅,怕是,你現在手頭拮據,就連日常用度的花銷都沒有了吧?

  假如你如今已經是力不從心,不能參加科考,我還有第二種合作方式。”

  他探手入懷,摸出一遝銀票,在冷清鶴眼前晃了晃:“這是兩千兩銀票,買你一篇文章,如何?”

  冷清鶴冷冷地望著他,唇角浮上一抹譏諷:“你真是給天下讀書人丟臉!帶著你的銀票,滾!”

  嚴寬文站起身來,冷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當自己是相府的公子哥呢?假如我說,我今日是勢在必得呢?做不成朋友那就是敵人。今日你若是不屑於與我為伍,那麽,這件事情這樣重大,我是不會留下活口,將來檢舉我,斷我前程的!”

  冷清鶴的手緩緩移動,不易覺察地探向自己被褥下麵,那裏有一把錐子,勉強可以防身:“你想殺人滅口?嚴寬文,你好大的膽子。”

  嚴寬文獰笑:“是又如何?你以為自己病成這樣,能是我的對手嗎?你就說一句,這文章,你寫還是不寫?”

  冷清鶴不假思索:“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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