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去，夜冥就在站在我的對麵，渾身裹著耀紅色火焰，對我說：“你就是他們的統帥麽？”

  “夜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看著這樣的夜冥，我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需要認識你麽？我隻需要執行我的任務，殺掉對方統帥就行了。”夜冥說，身上的氣勢非常陌生。

  “原來是這樣，冥王洛柔給你設定的任務就是殺了對方的統帥，是嗎？”

  夜冥不答，但人已經衝向了我。

  麵對沒有意識的夜冥我不敢大意輕敵，直接開啟了狂暴形態，雙眼變成紅色，頭發變成紅色，與手握骨頭戰戟的紅紅同時迎接上了他。

  可是此時夜冥的實力，強大的恐怖，我和他才接觸碰撞了一招，我就倒了回來，砸進地上。

  根本打不過！

  “大帥！”士兵大叫。

  “就這點本事，也能當統帥。”夜冥一邊說一邊朝我走過來，雙拳凝聚出火焰龍的樣子。

  我用斬屍劍撐著自己勉強爬起來，夜冥已經朝我舉起了雙拳，雙拳火焰龍對準了我。

  “夜冥，你真的要殺我嗎？”我望著他。

  我的突然平靜讓夜冥身體頓了一下，灰白無光的眸子似乎一刹那閃過了一道什麽。

  對峙幾秒。

  “你，和我，到底……什麽關係？”夜冥似是艱難的張張口。

  “我和你的關係嗎？”我神情軟下來，原諒我實在沒辦法對著昔日生死與共嬉笑打鬧的同伴出手，斬屍劍也收了回來，定定看他：“我和你，是很好很好的同伴，一起經曆過生死，一起吃過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隻要我有難的時候你都會來幫我，過去那些點點滴滴你真的忘記了嗎？我不相信你忘記了，隻是你的記憶被封印了起來，你仔細想想，仔細想想過去的那些事，隻要內心足夠堅定，信念足夠堅強，就一定能夠打破你身體中的封印，你一定能回到從前那個夜冥的！”

  夜冥皺起眉，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可是很快，他突然捂住腦袋，麵色痛苦起來：“不，不對，你是騙我的！這全都是你的把戲！你隻是為了讓我鬆懈下來所以才說了這些話！我們是敵人！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夜冥！你想起來吧！”我朝著他過去。

  “大帥當心啊！”後麵的士兵叫道。

  然後我就看到一支箭矢從我耳邊劃過，朝著夜冥心髒過去。

  “不行！夜冥快閃開！”我大叫。

  火焰瞬間燃燒了箭矢。

  夜冥人平靜下來了，抬起頭，眼睛中燃燒起了火焰，這種樣子，讓人害怕：“果然，你果然是要故意讓我掉以輕心才說這些的話！我要殺了你們！去死吧！”

  這次的火焰才是夜冥真正的實力，什麽防護盾，統統沒用，一瞬間就粉碎了，無數士兵隻是在這麽刹那，就葬身火海，當然，其中也包括血瞳部隊的士兵。

  慘叫聲不絕於耳，全是我身後的士兵。

  “夜冥，住手吧！”我再看不下去，回頭過來，對夜冥說道。

  “你也給我去死！”夜冥大吼一聲，整個人變成了巨大的火球，朝我衝上來。

  這是一場沒法勝利的對決，先不說我壓根打不過夜冥，就算能打過夜冥了，我也不能打他，不能傷他，不能……

  眼看著火焰已經在我頭頂，我收起了斬屍劍，閉上眼：“夜冥，我隻希望當你有一天醒過來的時候，不要傷心。”

  對不起冷陌，我實在沒法戰鬥了。

  想象中炙熱燒身的感覺久久沒有出現，我睜開眼。

  眼前並非火焰的海洋，而是一片寒冰世界。

  冷陌屹立在我身前。

  “王！”身後士兵激動的歡呼。

  “有救了，我們終於有救了！”

  可我一丁點也高興不起來。

  終究有那麽一天，冷陌和夜冥，還是站在了戰場的對立麵。

  昔日的他們就算經常打架決鬥，說到底也不過是比試，鬧不出人命。

  而如今……

  “冷陌……你該怎麽辦？”我望著冷陌問道。

  冷陌並未回身，沉默片刻時候，說：“身後百萬大軍和對麵一人，隻能選擇保全一方，你會如何選擇，小東西？”

  身後百萬大軍，和對麵……一人。

  一方是百萬士兵的性命，而另外一方，是最好最好的至交好友，如果讓我選擇，我會選擇哪一方？

  如果是我，我肯定沒法選擇，因為不論選擇哪邊，都將痛不欲生。

  可是冷陌已經做出了選擇。

  “夜冥，現在醒過來我可以饒你一命，否則，死。”冷陌對著夜冥，說。

  初遇的時候，夜冥看著我說：“我就是來看看，所謂冷陌的契約者，到底長個什麽樣子。”

  我和冷陌在美食街吃東西，冷陌指著糯米糍粑對我說：“以前與夜冥來這裏吃過，他最愛吃這個。”

  冷陌與夜冥在家裏釣魚比賽，兩個人如同孩子般專注又較真。

  冷陌說：“夜冥這個人很煩，像條尾巴，從小就要跟我打，從來沒贏過我。”

  夜冥說：“冷陌這個麵癱怪，成天冷著麵癱臉，遲早有一天我會比他更強！”

  遇到貓怪的時候，夜冥飛身擋在冷陌身前，被打成重傷差點死亡，那次是我看到冷陌第一次流淚，他問夜冥為何要這麽做，夜冥說：“如果你死了，那我的世界豈不是黯淡無光？”

  在第十九層地獄的時候，冷陌不顧眾人反對和勸阻，毅然要搭上自己性命和天下蒼生的希望也要去救夜冥，原因隻有一個，冷陌說：“夜冥，我必須去救。”

  ……

  要多大的決心，多痛的割舍，才能對著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兄弟好友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我死死注視著冷陌的後背，此時冷陌的表情，大抵是哀傷到了讓人心碎的地步吧。

  “至尊王，殺了你，我的任務就結束了！”夜冥說，身體周圍冒出慘白的火，是白火。

  “殺了你，我才能繼續往前走。”冷陌說，身體周圍冒出盛耀的冰，是赤冰。

  終究有一天，咫尺天涯，最好的兄弟，必須一人去死，由另一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