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冷陌喝醉酒跟我表白的時候，魑魅是說過這句話。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多麽決絕到毫無退路的誓言。

  我對魑魅真沒做過多少值得他感動的事，況且我之前和他一直是仇人，如何值得他這般許諾？

  “魑魅你別亂說好不好，什麽叫我死你死，你要跟我陪葬啊。”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他。

  他卻是完全認真的看我：“反正我已經活了千年之久了，早活夠了，難得遇上愛情，生死對於我來說，哪裏如你重要。”

  我很感動，卻還是對他搖搖頭：“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魑魅，老鬼讓我放你一命，是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不是讓你跟我陪葬的。”

  “不。”他垂眸看我，麵具背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清清楚楚映出我的模樣：“他讓我活著，是讓我把這條命交給你，由你處置。”

  我突然看到了他的執念。

  他很像過去的我。

  過去那個我，對冷陌，何嚐不是有著一意孤行，倔強執拗的念。

  世間情愛，執念二字，身在其中的人，誰又能踏的出來，誰又能聽的進人言呢？

  就如那時的我。

  “算了不說了。”我打斷這個沉重的話題，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當初冷陌並未被我的執念打動，可不代表未來，我不會被魑魅的執念打動，不是嗎？

  說話間我和魑魅上到了台階上麵，我兩的姿勢有些過於親密，不少鬼怪都不停往我們身上瞟，我掙紮了幾下：“魑魅，你先放開我，別引人注目。”

  魑魅一臉不爽，但礙於我們還有正事，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了我：“二貨，你身上有一大股汗臭夾雜著藥的味道，太難聞了，熏死我了。”

  我連忙去聞自己，哪裏有什麽汗臭味，我氣的瞪他一大眼，他笑起來，一副解氣的樣子。

  我遇到的男人怎麽個個都那麽小心眼！

  青石小道逶迤向前，已經有不少鬼怪聚集在空曠的草地上了，在鬼怪圍繞著的正中心是個祭壇，上麵放著一口大鍋爐，有幾個鬼怪正在周圍忙碌，我看到有鬼怪從後麵抓著人上來，我還以為是孫遠凡，卻並不是，是個女人，長相姣好，赤裸著身體，皮膚白皙細膩，披頭散發驚慌失措的樣子，被抓到大鍋爐麵前。

  魑魅說：“他們會先煮女人，說是這樣煮的女人，湯比較鮮。”

  我有點作嘔：“我們是不是應該救……”

  我‘她’字還沒說出口，女人已經被鬼怪噗通一聲扔進了鍋裏。

  女人連慘叫都沒發出來，就淹沒在了滾燙的油鍋中，鍋裝不下，鍋裏的湯濺了些出來，發出滋滋的聲音。

  下麵鬼怪個個連連叫好，我看旁邊有兩個男性口水都流出來了，我不禁捂住了嘴。

  很快，湯幹了，煎出了一鍋油，鬼怪又倒了些燙水進去，伸了個大勺子在裏麵攪拌了一會兒，把人頭撈了出來，女人的腦子已經空了，口腔裏被塞滿了她自己的腦漿……

  我實在沒忍住，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旁邊幾個鬼怪看過來，其中一個說：“小妹一看就是沒吃過人肉的吧？剛修煉成精的？”

  我說不出話來，魑魅替我含糊不清的回答：“啊對。”

  “那你今天可有得口服了，這女人隻是個開胃菜，不算什麽，待會兒還有處女呢，年齡又小，長得又漂亮，肉質鮮嫩，吃下去之後能功力大漲呢！”

  另外一個接話道：“這還不止，除了處女以外，聽說還有個處男，陽剛之氣啊，光是這樣我就恨不得衝上去大吃一頓了！”

  我實在受不了了，吐的更厲害了，隔夜飯都吐出來了，蹲在地上心髒都要吐出來的感覺。

  魑魅在後麵拍著我肩膀低聲說：“二貨你敢不敢有點出息？”

  我不想有出息！換任何一個人來看到這樣的場麵都會忍不住的好嗎！

  祭台上，鬼怪把血湯撈出來，裝進旁邊放著的五六個深口大碗裏，之後又把肉分成等同的分量放進去，招呼下麵的鬼怪：“準備下一個人。”

  我靠魑魅撐著才站起來，魑魅特嫌棄的遞給我紙巾擦嘴，我都不敢看祭台，很大一股人血的腥味飄在空中，光是這股味道就讓人忍不住嘔吐了，更別說祭台上那些慘不忍睹被煮熟的人肉人湯了。

  “為什麽地藏還不出來？”我悄聲問。

  魑魅搖頭：“不知道，應該快了，煮第一個人隻是開場白。”

  果然，不消一會兒，佝僂著身子的地藏出現在了我們視野裏，他上了高台，在他身邊蹲著兩隻惡鬼，他環視下麵，我和魑魅往鬼怪群後躲了躲，避開地藏的注視。

  地藏沒發現我們，大聲的說：“今天祭奠由我地藏主持，提供三個人，剛才那女人隻是開胃煮湯用，後麵的人個個極品，吃了這些人，大家今天的功力將會非常大的增加，今天我地藏不收大家一分費用，免費品嚐。”

  下麵鬼怪歡呼聲四起。

  “不過。”地藏話鋒一轉：“今天大家吃了我地藏的肉，隻希望他日我需要大家的時候，大家能伸手幫忙，我地藏少不了大家的好處。”

  地藏這是在籠絡人心？為何地藏要籠絡這些鬼怪？

  下麵的鬼怪紛紛答應，都說一定會為地藏赴湯蹈火，鬼怪要比人單純一些，所以更好籠絡。

  地藏又隨便說了兩句之後，便大袖一揮：“祭奠開始！”

  鬼怪跟瘋了似的大聲雀躍叫嚷著，台子後麵又抓了個人上來，正如之前我身旁那隻鬼怪說的，是個女孩，看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長得清秀漂亮，紮著兩個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透著恐懼，汪著眼淚，大概是知道今天必死無疑了，咬著嘴唇一句話沒說。

  鬼怪將她架到鍋爐前。

  地藏問她：“死之前還那麽倔，給你個機會，還有什麽話可說嗎？”

  女孩抬頭望向地藏，滿目猩紅：“地藏，你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哦？什麽代價？”

  女孩雙拳捏緊，一字一句的說：“我宋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