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清的拳打腳踢落在寒羽身上，我艱難的叫他：“宋子清，不要，寒羽說得對，狗蛋的死，我要負責……”

  “你交朋友有個屁的錯！又不是你害他們被抓的，又不是你說要殺他們的！要是你每交一個朋友都會被牽連的話，那冥王有本事把夜冥也一起殺了啊！”

  “夠了！”銀盔甲的女人斷喝一聲，運氣將寒羽拉到自己身邊，擋住宋子清：“每個人立場不同，那兩個鬼差是你們朋友，不代表我們就必須去救，你們要想發泄憤怒，去找冷陌。”

  她說的對，立場不同，所以注定無法並肩向前。

  是我的錯。

  是我奢望了冷陌的感情，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是我愚蠢無知，才有了今天。

  怪不得任何一個人。

  “不過，還是要感謝你們來救寒羽。”女人又說：“能劫冥界的法場，我為你們的氣魄點讚，我叫秦筱，司法閣的人，責任是維護人，鬼，冥三界的秩序，你們同冷陌之間的恩怨，同冥王之間的紛爭，與我們無關，休息片刻，我送你們去第十九層地獄。”

  寒羽站起來，拿出幾顆丸藥，伸手遞上來：“這些丸藥可以暫時提升你們的精力，對你們受傷的內髒也可以起到一定修複作用，今天你們與冷老大鬧成這般樣子，恐怕以後也很少有機會能再見了，謝謝你們能不顧一切來救我，謝謝，童姑娘。”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搖搖頭，問道：“狗蛋的屍體，我們能否帶走？”

  “當然可以，他是鬼差，現在已經直接投胎去了，抱歉，節哀。”寒羽回道。

  “謝謝。”我說。

  經過緊急救治，魑魅清醒了過來，被裹成一個粽子，一步一踉蹌的跑過來看我，看到我肩膀的窟窿，眼眶一下就紅了：“二貨！”

  “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二貨，你這個粽子鬼。”我笑他。

  “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該死！等我傷勢好了之後，一定弄死冷陌！”

  提到冷陌，我眼神一黯，不再說話了。

  魑魅因為昏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將宋子清死拉硬拽拖到一邊去問了，我無語的搖搖頭。

  寒羽說得對，今日我和冷陌算是徹底的分道揚鑣了，今日之後，怕是不會見麵了。

  隻是不知道，我這個契約者，還能對冷陌有什麽用處。

  還能有什麽用處呢……

  我捂住左邊胳膊窟窿眼的地方，那裏被暫時經過了包紮，但血還是沒怎麽止住，冷陌的冰寒氣太重，被傷到的周圍細胞都被凍壞死了，很難修複，需要回去之後去醫院住上一段時間。

  隻要再往下，就是心髒。

  我應該感謝冷陌，手下留情，留我一命。

  嗬。

  狗蛋的屍體比較特殊，用黑布蓋了起來，由這司法閣叫做秦筱女孩的士兵用擔架抬著，翠花隨著擔架過來，抹幹淨眼淚，來找我：“童姑娘，你的傷……沒事吧？”

  我沒臉再見翠花，朝她跪下：“對不起翠花，是我無能，沒有救下狗蛋，你殺了我吧，我絕無怨言。”

  “童姑娘快起來！”翠花來攙扶我，將我扶起來，眼眶再次紅了，掛上了眼淚：“童姑娘你怎麽能這麽說？你不顧自己生死，不顧冥王強大的勢力來救我們，這份大義大情，我翠花和狗蛋今生無以為報，如果未來童姑娘有任何需要，我翠花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翠花姐……”我也沒忍住，鼻子酸的不行，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了下來：“對不起翠花姐，沒能救下狗蛋哥，明明說過一定救下他，明明說過誰都不要再失去的，明明……”

  “童姑娘，不要再說了。”翠花撲上來抱住了我：“事情已經發生了，狗蛋的死是為了成全更大的大義，至少他不是被其他人殺死的，至少他是自願犧牲的，不是嗎？至少他沒有魂飛魄散，至少他還去投胎了，對嗎？事情已經過去了，未來的路我們還要堅強走下去，童姑娘，你也不要自責了，這樣狗蛋的在天之靈，也無法安息的。”

  未來的路，還要堅強的走下去……

  縱然這條路，充滿悲傷，充滿痛苦，充滿了分別……

  “好，我們一起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我反抱緊翠花。

  天空，淅淅瀝瀝下去了小雨。

  原來冥界，也會下雨。

  原來冥界的天空，也會哭泣。

  狗蛋。

  願你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

  短暫的休整之後，我們吃下寒羽給的藥丸，宋子清攙扶著我，兩個士兵架著魑魅，翠花跟在狗蛋屍體旁，秦筱騎上戰馬在前方帶路，我們漸行漸遠，離開了冥王主城。

  這座被我毀滅成廢墟的主城。

  走出去幾步，寒羽在後麵叫我：“童姑娘。”

  我站住，背對著他。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如果冷老大提前對你說，需要狗蛋的死來成全他的野心大業，你還會來冥界嗎？”他問。

  ……

  一段沉默之後，我說：“會。”

  “你不是說過，你會支持他的大業嗎？”他又問。

  支持他的大業……

  “他要稱王稱霸也好，統治冥界也罷，我都不在乎，但唯獨一點，他的大業，如果要以我朋友的鮮血來鋪墊的話，那麽，不管多少次，不管時間能重來多少回，我的選擇都隻有一個，便是今日，我站在這裏的選擇。”

  說完之後，我便一瘸一拐緩步離開了。

  王城一路上都有居民在哭泣，房子的坍塌壓死了不少人，老的，年輕的，小孩，都有死傷，看到我，宋子清和魑魅，他們都仿佛看到惡魔似的，紛紛指著我怒罵，石頭，雞蛋，白菜，砸到了我們身上，嘴上罵著，惡魔，瘋子，滾出冥界，至尊王大人怎麽沒把我殺死，至尊王大人真仁慈，連我這樣的人都能放過，果然是明君……

  宋子清和魑魅氣的臉色發紫，相比較來說，我覺得自己平靜多了。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了，便釋然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我愛過冷陌，如此轟轟烈烈的愛了一次，不曾後悔。

  我不曾負過自己的人生，未來也會這樣，我會走在我的道路上，不會因為任何人，違背良心。

  這便是我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