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劉升月又被召進宮來，不過，這一次，沒有大臣陪著，隻有趙恒和劉娥，趙恒一身常服，像是普通的召見，所以，依舊沒禮部的人來教他宮禮。

  “草民參見陛下。”

  劉升月隻得照著自己知道的禮儀來，在趙恒身邊的內侍喊平身後，抬頭笑嘻嘻地朝劉娥抱拳行禮，熱情洋溢的喊了一聲：“阿姐！”

  熱情得仿佛眼睛裏含著光，劉娥被他喊得露出個溫柔的笑容來，一雙杏眼卻忍不住白了他一下，低聲嗔怪：“官家麵前，不可無禮。”

  劉升月趕緊站站好，一副規矩嚴肅的樣子。

  趙恒莞爾，倒也看出這兩人雖然相認不久，但姐弟之間極為相得，緩緩道：“此時非朝見，不過是自家人私下說說話，阿劉無須如此嚴肅，升月盡可自如些。”

  劉升月眼珠一轉，應道：“是，姐夫。”

  “呃……”

  趙恒頓住，劉娥臉孔通紅，卻是氣得：“放肆！輕狂！”

  劉升月被罵得幾乎要抱頭鼠竄，趕緊求饒：“阿姐饒命，這……這不是……”

  不是什麽卻沒說，隻是，悄悄地瞪了趙恒一眼，膽子那是真的大，很大，敢瞪當今皇帝。劉娥瞬間煞白了臉，曉得他是為她不忿，心裏燙貼，又有些暗恨，瓜娃子，不知道瞪的是誰嗎？

  趙恒愣了一下，劉升月約莫是他長這麽大，特別是登基後，唯一一個敢瞪他的人，感覺頗有些新鮮，竟還笑了笑：“朕聽說你阿姐和你朋友皆喚你阿月？”

  劉升月斂了斂表情：“是。”

  趙恒問他：“可是怨朕把你阿姐帶入了宮？”

  劉娥：“陛下，阿弟怎會那般想……”

  趙恒舉起手，打斷她：“讓阿月自己說。”

  劉升月朝劉娥丟了個無奈的眼神，悶聲道：“若是陛下的阿姐也如我的阿姐這般，終年見不上幾麵，想護著也回護不上，隻能幹著急，陛下當如何？”

  趙恒點點頭：“原來如此。”

  劉升月話都開頭了，自然要順著往下說，當即道：“陛下宮中妃嬪眾多，我阿姐隻是其中一個，然於我來說，阿姐卻是唯一，我待之如珠如寶的阿姐，到了陛下這裏不過是其中之一，陛下說，我會不會難過？”

  “瓜娃子！”

  趙恒還未說話，劉娥便斥責了他一句，趙恒嗬嗬笑著拉了劉娥一下，道：“阿月此言有理。”

  劉升月先是衝著劉娥一笑，一副“你看陛下也認同”的樣子，笑完了，又歎了口氣，道：“誰讓我阿姐甘心跟著陛下呢？我這做弟弟，便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隻望陛下若有一日厭棄了我阿姐，可許她隨我還家，放心，絕不叫陛下為難，我會帶著阿姐歸隱山林，耕讀過活的！”

  “瓜娃子！”

  雖然還是罵人的話，語氣卻軟了許多。趙恒笑了笑，頷首：“好，朕答應你！”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劉升月居然還順著杆兒爬，趙恒頷首：“朕金口玉言。”

  “如此，陛下的話，草民就記住了，多謝陛下恩典。為了回報陛下，草民這裏還有一份計劃書，煩請陛下禦覽。”

  說著，劉升月從袖袋裏又摸出一摞計劃書來，恭敬的呈給內侍，內侍看看趙恒，在趙恒示意下，接過轉呈——

  “藥品推廣計劃書？”

  趙恒疑惑的看劉升月一眼，低頭細細看起來，越看表情越嚴肅，速度也越來越慢，看到後麵，甚至看幾行字，就要停下來想一陣，思索片刻後，才又繼續往下讀，似是劉升月這計劃書有些難懂。

  劉升月靜待著他看完。趙恒輕輕拍了拍桌麵，問道：“如何會做這樣一份計劃書來？汝如何想的？細細稟來！”

  “是。”

  劉升月看他臉色肅穆，連忙也端正了一下態度，道：“遼國與我大宋連年征戰，大宋敗者，在於缺戰馬，建不成騎兵，隻能眼睜睜看著遼國的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般，在我境內馳騁逞凶，此等屈辱，草民身為宋人，感同身受。是故，草民便在想，自己能為大宋做什麽分憂！”

  趙恒頷首，臉上表情紋絲不動，依舊一派嚴肅，跟先前溫和的樣子大為不同。劉升月心裏暗暗點頭，繼續道：“還是得弄一些遼國需要，又不會損害大宋利益的東西，這個東西還必須是非要不可的，想來想去，以現實的形勢下，又是草民能做到的，唯有藥物。”

  宋遼兩國連年征戰，每年傷病無數，以現在的衛生條件和治療水平，若是能有一門有效的抗菌抗感染的藥物，便是從走私的渠道進入遼國，也定能受到遼國的歡迎，進而可以謀取更多東西。

  劉升月道：“水泥是為了聚集初始資金而燒出來的物事，草民也無心當做長久的事業來做，打算一錘子賣斷方子，所得錢財，必然夠我建個藥物實驗室，製出新的藥來。有了新藥，就有了對遼國的敲門磚，之後，如有需要操作騰挪的地方，則施行起來也較兩眼抹黑容易。希望能以此，為陛下、為國家分憂。”

  太過詳細的計劃，劉升月不好說，隻說了大致的戰略目標和戰術安排，趙恒蹙眉一臉肅然的聽著，待劉升月說完，問他：“此事，阿月你有幾分把握？”

  劉升月：“若是製藥，不過是時間問題，若是計劃有幾分把握可成，還須有合適的人選，若人才到位，計劃能有九成把握，畢竟，連年征戰，受損的可不止我大宋，還有遼國，這麽多年與我大宋的戰爭打下來，於遼國的國力便無一絲影響嗎？草民以為不然。”

  趙恒聽得頻頻點頭，問他：“若是為了聚攏資金，此事可由朝廷出錢，你無須放棄水泥的方子。”

  劉升月道：“多謝陛下恩典，然這隻是草民計劃中的一環，藥是敲門磚，希望能敲開遼國的大門。大門敲開後，當如何操作，則還需要情報積累。說到情報，草民啟奏陛下，請創立輿部，收集分析各方信息，以助國策。”

  “輿部？這又是什麽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