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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周家，有些意思。”

  周若辰忽然覺得，這個周家，也並非那麽無趣。

  強者，掌控命運。

  弱者，卑賤如螻蟻。

  世間法則，從來都是如此。

  隻是，在別的家族還在對弟子們無比的照拂的時候，周家，已經推行出了在世間生存的赤|裸|規則而已。

  周玳筵走了，然後，一名身材佝僂、不苟言笑的瘦削老者，如幽靈一般忽然出現在了周若辰身前不遠。

  “周若辰，族長吩咐過，今後，你該搬去古劍庭院了。現在，隨老朽走吧。”

  這老者聲音冷冷的，話語之中，卻有著令人不容置疑的威凜。

  周若辰心中凜然，知曉這些老人都是真正的強者——哪怕是之前在那個世界，他見過了不少聖主，甚至於還斬殺過聖主，但，那完全不一樣。

  “是，王長老。”

  周若辰微微躬身行禮，隨後說道。

  隻是，麵對他的行禮，那王長老根本沒有任何情緒變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轉身就走。

  那態度不冷不熱，冷漠無情。

  周若辰摸了摸鼻子，記憶中，這王長老一向冷酷無情，他雖然心中不太舒服，卻也沒計較太多。

  很快，周若辰跟隨著王長老來到了古建庭院。

  “到了，以後這裏就是你飲食起居之地，另外一會兒周薇茵就會送到。”

  王長老冷然說道。

  說完，他再次轉身離去。

  隻是離去之時，他忽然停頓了片刻，又道：“你覺醒了天賦，莫要貪圖女色，荒廢了來之不易的天賦。”

  這莫名的一句叮囑，依然沒什麽感情，但莫名的，擁有魂源天賦在身的周若辰，心中莫名一陣溫暖。

  他當即聲音堅定有力的道：“王長老放心！若辰必定一鳴驚人！”

  王長老沒說什麽，離去了。

  他離去的背影，有些佝僂，也有些蕭索，也顯得頗為孤獨。

  或者，如這樣的人，多半都是孤獨的。

  ……

  “姐姐，為什麽！”

  周聆雨雙眼泛紅，盯著自己的姐姐，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為什麽！我決不允許你嫁給他！”

  周聆夜聲音無比堅定，語氣之中，有著毋庸置疑的味道。

  那冷冽的目光，也彷佛讓她的態度更顯得堅決。

  “你不喜歡，你可以不嫁，但我喜歡，我願意，我心甘情願，你如何要管？！你若阻止，我寧可死！”

  周聆雨哭泣道。

  但是，這並沒有用。

  “首先，你還太小，不懂什麽是同情，什麽是感情！”

  “我懂，我懂什麽是感情，隻有你才不懂感情，不懂什麽是生死相依不懂什麽是——”

  “其次，你隻是為他虛幻的外表所迷惑，承認他頗為俊逸，但也僅此而已。”

  “什麽外表，我周聆雨豈會那麽膚淺！你不懂，你不懂他的好！”

  “他一個傻子，即便覺醒，那又如何？族長已經答應我，一旦我做到……”

  “姐姐，你不用說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件事，我不會聽，絕不會聽！不僅如此，我這就去，我現在就去找他，讓他娶我，帶我離開周家，再不回來！”

  “我隻能說，你太高看他了，他會答應你？”

  “他會！”

  “他絕不會！他隻是一個傻子，什麽都不懂，即便覺醒了，缺乏大量的人生閱曆，即便對你有好感，但是太遲了。修煉不說，人生更是落後了別人近二十年。二十年，前二十年是人生最奢華的時光，這樣的時光，沒多少個二十年可以揮霍了。

  聆雨，你可以不聽我的，也可以任性，但有些事情，你必須認清。你喜歡他，僅僅是因為你對於家族裏的其餘的弟子太過於失望而已。那些曾經對你好的人，逐漸的因為你天賦不顯又被我奪得光環，而對我趨之若鶩對你不理不睬，因而你變得懷疑世界，寧願躲在一個傻子的背後，去逃避這些殘酷的事實！

  醒醒吧，你那愚蠢的天真和幼稚，還能讓你逃避到什麽時候？現實不是理想，不是夢想，注定殘酷而殘忍。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豈能事事順心？

  好，就算你願意跟他一起，他已經覺醒了，以後大體上也會與我一般，苦修境界，追求大道，而你，天賦平庸，普通，他豈會看上你？

  他若是真有天賦，越來越強，和你的差距就隻會越來越大，又能與你在一起多久？你天賦不好的話，生命隻有短暫的百餘年，而他，一旦打破了虛魂境乃至於真魂境的壁壘，起碼是幾百年的壽命……

  聆雨，你還是清醒一些，看看他的態度再說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更遑論，之前，僅僅是你一廂情願的喜歡他，他不過一個傻子，有什麽感情可言？如今覺醒了或許已經恢複，得到族長的一份重視，但正是如此，他會喜歡你嗎？你不要想的太樂觀。”

  周聆夜沉吟了片刻之後，說出了一些語重心長，卻無比現實的話。

  之前幾近陷入瘋狂的周聆雨，此時如被點中了死穴一般，竟是再說不出話來。

  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周聆夜說的很多話，的確是無比現實的問題。

  在風花雪月卿卿我我的背後，還有著這些無法忽視的、源自於現實的殘酷問題存在著，無法避免，無法逃避，最終要去麵對。

  她，周聆雨，真的可以這麽自私，讓剛剛覺醒、有希望崛起的周若辰，就這樣的隨著她遠走高飛，私奔嗎？這，可能嗎？

  即便可能，她真的能這麽自私嗎？

  即便是一切如她所願，以後呢？周若辰覺醒了之後，始終是會逐漸變強的，而她的修為肯定會逐漸的落下，最後，兩人的距離，也依然會越來越遙遠。

  那一刻，想到這些，周聆雨茫然了。

  而周聆夜，眼中卻多了幾分欣慰之意。

  總算，讓執拗的妹妹，想透了。

  雖然，這會是對於她的極大的衝擊，但，有這樣的衝擊、刺激，或許，她才可以下定決心，變得強大起來，去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至於說周若辰——或許是源自於本能的不喜，她從不覺得，這樣的廢物即便是覺醒了，又能踏入什麽樣的境界層次，有多麽強大的作為。

  周聆夜正麵色舒緩了幾分，便聽到，院子之中，來自於王長老對周若辰的交代之聲。

  隨後，是周若辰情悅的回應的聲音。

  周聆夜一怔，這傻子，回應信息，竟如此的自信？覺醒之後，蛻變得這麽快了？

  周聆夜發怔的同時，心中暗道糟糕，她還沒有完全影響周聆雨的心智，這會兒，周聆雨聽到了周若辰這般悅耳動聽、具有魅力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怕是立刻就要迷戀了，那她之前的一係列做功，就徹底廢了。

  “他，他真的來古劍庭院了，太好了，太好了。”

  周聆雨立刻歡呼雀躍了起來，近乎破涕為笑。

  “聆雨，不論如何，你都是我妹妹，當姐姐的，豈會希望自己的妹妹過得不好呢？不如，你問問她，是否願意娶你，看看他是否將你放在心上如何？若是他真有心，你跟著他，你自己也得好好努力跟上修煉進度才行，這樣，姐姐也就不管你了。

  若是他沒有那心思，你一廂情願，卻是苦了自己。”

  見已經勸說失效，周聆夜不得不改變了策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果然，在先前那些話語的作用下，周聆雨微微抿著嘴唇，然後泛紅的雙眼迷茫了片刻，隨後才點了點頭。

  她的臉上帶著一縷羞怯、一縷期待，以及一縷忐忑不安之色，她怯生生的樣子，很是讓人不忍心。

  但周聆夜卻並不在意周聆雨此時的苦楚，在她看來，那一切，根本是不必要的。

  修煉，乃是大道，兒女情長，隻是小道而已，快刀斬亂麻，斬斷情絲才是對，這般兒女情長，妹妹還是太年輕了。

  周聆夜心中感歎著，卻並非想過，她自己也不過十九歲而已。

  ……

  古劍庭院。

  周聆夜和周聆雨一起走了出來。

  來到了周若辰麵前。

  周若辰此時站在一顆古老的杏樹下。

  古老的杏樹，開著粉紅色的花，很美。

  杏樹下，一陣陣清香的芬芳，在虛空之中彌漫，空氣中的靈氣，因為這個庭院的一些小小的聚靈陣，而更顯得濃鬱了幾分。

  芬芳怡人的環境，小橋流水的美景，這樣的地方，居住，的確是一種享受。

  周若辰沒有看身後就知道，那兩名少女來了。

  在得知族長新的‘規則’之後，周若辰知道，她們會找過來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王長老一走，兩名少女就出來了。

  沒有回頭，周若辰卻‘看到’周聆雨雙眼略微紅腫，眼中都泛著血絲，以及那一縷複雜的神態。

  以周若辰的聰慧，哪怕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簡單推衍，也能知曉七七八八。

  他臉上，多了一縷溫暖而欣慰的笑容來。

  “周若辰，你覺醒了？恭喜。”

  周聆夜冷冰冰的說道。

  “同喜。”

  周若辰淡然回應。

  “我喜什麽？”

  周聆夜略微蹙眉。

  “你很快有一個驚才絕豔的夫君啊，不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嗎？”

  周若辰轉過身，一身白衣此時頗為幹淨整潔，他衣袂飄飄，黑發飛揚，竟是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這一刻，哪怕是周聆夜，也不由有點兒呆滯。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周若辰占了她便宜，她頓時秀眉蹙起，立刻就要發怒。

  “噗嗤——”

  這會兒，周聆雨，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她笑的樣子，很可愛，雙眼如月牙兒一樣漂亮，和曾經那個世界的周聆夜，如出一轍。

  “真是她啊，這種氣質，神態，韻味，甚至笑的姿態都一樣。”

  周若辰心底判斷，欣慰，感慨。

  “周若辰！你蘇醒了，竟如此輕浮！而且，你不要做夢了，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周聆夜怒道。

  “嗯，我知道，你要與我白頭偕老，不想那麽輕易死，你這麽愛我，我又怎會辜負你！你放心，我會讓聆雨當正妻，讓你當暖床的丫鬟的。”

  周若辰似笑非笑道。

  “呀——”

  周聆雨先是一喜，隨即又是大羞，很多想詢問的話，想說的話，竟是一下子語塞，完全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