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喜歡？”

  “喜歡是不由自主的想親近，想占有和肯付出，你看到一件衣服很好看，就想花錢把它買下來，讓它變成你的，這是最簡單的喜歡。”

  外麵寒風呼嘯，夾著雪粒子往脖領袖口裏鑽。

  兩個人一路下樓，縮著袖子走在小區的道上，隨意交談。

  “如果買不起呢？”

  “買不起就努力賺錢，讓自己買得起，這個努力的過程也是一種付出。”

  “喜歡這件事，占有和付出是對等的，隻想占有而不想付出算不上喜歡，如果努力過後還買不起，也不能去偷去搶，那隻能滿足你自己，而你沒有考慮過搶的過程中會不會把它弄髒弄壞。”

  許青吐出一口長長的寒霧，扭頭看看她，笑著道：“所以我不想騙你，讓你自己考慮，不喜歡就放你走，隻要你好好的就行，隻想付出不想占有，這就叫舔你，而不是真的舔。”

  “我覺得你這句話就是在騙我。”薑禾瞅他一眼，“肯定沒你說的那麽簡單。”

  不想占有怎麽會天天摸她手？

  “呃……”

  許青沒話兒，頓了一會兒才道：“甘願被騙也是一種喜歡。”

  “我才沒有。”

  “隻是說這件事，我沒說你有。”他道。

  薑禾沒說話，縮著脖子跟在他身邊慢悠悠走著，在思考什麽。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這事，現在基本確定了，又開始糾結到底喜歡哪個地方。

  到底喜歡哪呢？

  吹頭發？絮絮叨叨解答問題？幫自己烤肉？在廚房煮麵？還是……

  她努力想著，總覺得得有個喜歡的東西才叫喜歡，就像他喜歡自己的手。

  又或者哪裏都喜歡？

  不對，她不喜歡許青說些亂七八糟的，什麽生五個孩子……呸呸呸。

  薑禾低著頭哼了一聲，讓一旁的許青有些莫名其妙。

  走著路呢這妮子哼什麽？

  聽起來怪瘮人的……

  “你在想什麽？”

  “我什麽也沒有想。”薑禾雙手揣兜，悄悄地捏緊了拳頭。

  感受著骨節輕微的哢吧聲，她視線忽然落到許青的胳膊上。

  天太冷了，許青沒有伸手拉著她，而是縮著袖子在那兒自己揣著。

  回想起被牽著走的時候那種砰砰感，薑禾眼神閃了閃，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好像是喜歡被牽著？

  北風嗚嗚地吹著，夜裏格外的冷。

  倆人稍稍錯開半步往小區門口走去，許青不知道她腦子裏那些糾結，縮著脖子自己想事情。

  夜色裏，一輛電瓶車慢吞吞從小區大門進來，伴隨著低低的哼歌聲，閉上眼睛許青都知道那是誰。

  “剛下班？”他打著招呼看薑禾一眼，伸出胳膊挽住她。

  “誒？你怎麽……你倆回去？”

  秦浩嘴裏哼的海闊天空被打斷，小破車停在二人麵前，映著路燈瞅瞅倆人，看清薑禾時挑了挑眉。

  高中生妹妹，哼。

  “不回去還能去哪？去你家坐坐？”許青笑眯眯的，“帶我女朋友到你家認認門……這秦浩，你見過。”最後一句他側頭對薑禾說的。

  薑禾沒出聲，隻點了點頭，她覺得這個黑胖子不是好人，上次還想查他們來著。

  “邊兒去。”秦浩沒好氣兒的拉拉領子，不再盯著薑禾看，“我相親那事就是你搗的鬼，現在還想刺激一下我家老頭子？”

  “不是聽說相了一個？速度挺快。”

  “快個屁，我那……不和你說了，這天兒冷的，走了走了。”

  “改天帶出來見見。”許青喊一聲。

  秦浩坐在車上招招手，晃晃悠悠的往家那邊開過去。

  見個屁，那就是倆人忽悠雙方家裏人的，出來吃個十幾塊的快餐再拍張照發回去，接著各自轉身做自己的事。

  不過這不能讓許青知道，讓他知道的話保準捅給秦茂才，都不帶隔夜的……

  見秦浩坐車子上走遠，許青才鬆開手重新抄回兜裏，跺著小碎步往前快走幾步，“今天是真的冷，走快點。”

  這天氣想下雪又不下，隻有細碎的雪粒被風夾著亂吹，打在臉上和刮刀子一樣，出來一會兒就恨不得把臉縮緊圍巾裏。

  該買個口罩戴著……

  “愛情是偉大的嗎？”

  站在路口等出租，薑禾嘴裏的話語一出口便化作寒霧，隨即被風吹散。

  她現在感覺很奇妙，以前的賬房先生是個酸儒，常常噫唏噓一下。

  在那個讀書人口中，男女之間的傾慕之情是很美好的事，像什麽關關洲……一聽就很美，還有君相知啥啥的——反正絕對沒有像她現在遇到的這樣情況。

  兩個人在寒夜裏凍得和傻子似的，拉拉手就感覺……心裏很微妙的那種體驗，一點都不美。

  薑禾冷著小臉看頭頂路燈，覺得哪裏有問題。

  但還是很神奇。

  “當然是偉大的，你怎麽最近一直問這種問題？”許青問。

  小妮子開竅了？

  思春了？

  除了打遊戲外，估計她一直在糾結這事……也不錯，總比想些亂七八糟的，偷溜之類的要好。

  “有多偉大？”薑禾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問道。

  “超越生死，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不信。”

  “因為你沒見過……好吧，我也沒見過。”許青想了想，道：“超越生死誇張了，但它是很特殊的一種東西，比如現在隻有一個饅頭，我們兩個都快要餓死了，我會把它留給你。”

  “我不吃。”薑禾搖頭。

  “行，換個說法，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會把它讓給我。”許青說。

  “應該的。”

  “……”

  許青沉默。

  “那你覺得是什麽樣子？”他問。

  “我不知道，但是你說過搭夥過日子。”

  “想和我搭夥過日子？”

  “我沒有想，隻是問問。”薑禾依然抬頭看著路燈。

  “搭夥過日子當然要找喜歡的，喜歡會慢慢變成愛情，世界上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隻有慢慢互相了解，才能達到心靈上的統一，這叫愛情。”

  “那是什麽感覺？”

  “親一口應該就能體會到了。”許青吃飽了就想作死，“要不要試試？”

  薑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你覺得我這麽容易上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