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再中陰謀
作者:南樓有月      更新:2021-06-12 20:48      字數:4521
  “昨日快入夜的時候,我偶然見到沈小姐和一個男子避開眾人相見,我躲在暗處,看不清那男子的臉,隻是看他衣著,身份應該不低。”

  沈嫣然和陌生男子相見……

  “我聽見他們說……說必須要讓葉二少爺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

  所以二哥最後被派去雲州剿匪,這裏麵難道還有他人的手筆?

  葉寒枝道:“玉凝公主,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玉凝搖搖頭,她也隻是偶然所見,並無證據。

  葉寒枝神色嚴肅,道:“此事公主切莫聲張,日後也不要再提起。”

  玉凝點頭道:“我知道,以後也不會再提。”

  玉凝離開沒多久,喬子情和林菁華沈嫣然便一起過來了。

  “阿枝妹妹。”沈嫣然歉意看著葉寒枝,坐在位置上也低著頭,十分自責的模樣。

  葉寒枝心裏想著玉凝公主說的那些話,臉上卻是笑著同沈嫣然打招呼:“沈姐姐。”

  沈嫣然有些驚喜,她抬頭看向葉寒枝,欲言又止。

  葉寒枝笑著道:“沈姐姐可是想問我二哥?”

  沈嫣然臉色瞬間緋紅,她羞澀的點點頭,道:“他……葉將軍他都是被我連累的,我實在擔心他。”

  葉寒枝道:“沈姐姐,二哥挨了一頓板子,但並無大礙,隻是陛下讓二哥去雲州剿匪,可能日後有段時候無法回京。”

  “啊!”

  沈嫣然叫了一聲,似驚似悔。

  葉寒枝瞧了瞧沈嫣然,並未說話,林菁華興致滿滿,同葉寒枝喬子情沈嫣然道:“等我們這次回去,你們可要記得來府裏找我玩啊,不然我整日待在府裏,悶都要悶死了。”

  “你呀!”喬子情道,“就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也不知道你那一手好字是怎麽練出來的?”

  林菁華撅撅嘴,道:“就是因為靜不住,所以才被逼著練了字嘛!”

  喬子情捂嘴笑了笑,葉寒枝與沈嫣然也忍俊不禁。

  喬子情道:“就是該好好磨磨你這性子,不然啊,以後可不得了!”

  林菁華雖然不如喬子情聰慧,卻也明白她在打趣自己,兩個人便鬥了會兒嘴。

  葉寒枝看著她們兩個這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歡笑,好像總是能掩蓋一些腐朽之氣,但陰謀,卻好像從未遠離過她。

  ……

  蕭景瑜從葉雲安寢帳裏出來後,便直奔蕭昀的寢帳,他是去還玉佩的。

  彼時,蕭昀同蕭景瑜坐在榻上,兩人中間,是茶香四溢的雨前龍井。

  蕭景瑜從懷裏拿出那枚血紅的半月形玉佩,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幾上,笑著說道:“昨日在擂台上撿的,應該是堂弟你的東西吧?”

  蕭昀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而後快速拿回玉佩揣在懷裏,道:“多謝。”

  蕭昀本就話少,蕭景瑜搖了搖頭,笑道:“堂弟這麽寶貝這玉佩,可是這玉佩有什麽特別之處?”

  “沒什麽。”蕭昀麵色平靜,道,“尋常之物罷了,隻是比較喜愛,所以從不離身。”

  “那堂弟可要保管好了。”蕭景瑜嘴角一撇,道,“畢竟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撿到了寶物還能完璧歸趙啊。”

  蕭景瑜這話本來也沒什麽,可這玉佩在蕭昀心中便代表了葉寒枝,如今聽到這話,總感覺是在說她一樣,可是寶物不屬於他,這話聽著便有些諷刺。

  當然,他也知道蕭景瑜並不知曉這些,這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了。

  “自然。”蕭昀淡聲回應。

  蕭景瑜笑了笑,喝了一口雨前龍井,道:“堂弟一直以來都孤身一人,我很好奇,你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這個問題皇上問過他,定王問過他,權叔他們也問過他,隻是他從來沒有回答過,今日,蕭景瑜又問他,蕭昀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啞聲道:“我喜歡……同我一起聽風看雪的女子。”

  聽風看雪?

  聽……雪……

  聽雪樓!

  蕭景瑜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下就想到了蕭昀府上那座聽雪樓,那座樓,果真別有深意,隻是不知阿枝在這層深意中,占了多少分量。

  蕭景瑜道:“聽風看雪倒是雅致,想必堂弟心中已有了這麽一個人吧?”

  蕭昀冷聲自嘲,苦澀的笑道:“有或沒有,有何差別?”

  蕭景瑜皺了皺眉,這話何解?

  他道:“堂弟這話說的有些奇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有和沒有又怎麽會沒有區別呢?”

  區別?

  蕭昀也想能有區別,可是可能嗎?且不說他的時間還剩多少,就是她的心,他也從未得到過。

  沒有一顆完整的心,有和沒有,便沒有區別。

  蕭昀看向蕭景瑜,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六哥你有機會同心上人兩心相同,有機會三書六禮,拜堂成親。”

  蕭昀說這話時,語氣好像並沒有什麽變化,可蕭景瑜聽著,卻覺得好像有什麽堵在胸口一樣,不是他自己覺得堵,而是他替蕭昀堵。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於蕭昀而言,他的悲哀與心死,皆在於清醒。

  愛之彌深,卻也清醒的知道毫無可能。

  所以悲哀,以致心死。

  忽然之間,蕭景瑜對蕭昀竟起了一絲憐憫,明明在葉寒枝的事情上,他們本是敵人。

  是他太過心軟?還是被蕭昀絕望的愛所感動?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麵對這樣的蕭昀,他以後再無法做到在他麵前開心的說自己和葉寒枝之間的種種歡喜情愛。

  蕭景鉞的毒傷在太醫的堅持不懈下一直都有所控製,在向逐漸好轉發展。

  回京途中,葉疏影被單獨看守,齊隱齊南想找機會見一見她,奈何看守太嚴,更何況齊南之前刺殺寧王已經驚動聖上,他們暫時也不敢再有其他動作。

  回京之後,葉寒枝的東西都還未放下整理,皇上就派人來葉府,要召見葉庭。

  葉庭匆匆進宮,直至夜深才帶著葉疏影回府。

  第二日,葉府來了道賜婚的聖旨。

  許葉疏影進睿王府為侍妾。

  王妃乃正室,側妃為妾室,到雖是妾室,那也是有名有份的,身份高貴,而侍妾,則無名無份,身份上大大不如側妃。

  皇上雖然考慮到葉庭的麵子,卻也真的動了怒,否則便該下令殺了葉疏影,而不隻是為侍妾那麽簡單了。

  齊氏得知此消息後,在葉庭麵前哭了好幾回,想讓葉庭去跟皇上求情,更改旨意,葉庭哪裏肯,齊氏無法,隻能去求齊國公,但齊家如今接連犯錯惹皇上不快,他們亦不敢去摸老虎屁股。

  但一段時間後,齊氏便不鬧了。

  似乎是因為睿王許了個什麽承諾。

  葉疏影自從回府後便終日以淚洗麵,聽到自己隻能成為侍妾,更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葉庭對葉疏影失望透頂,除了讓人看著她外,一眼都未曾去看過她。

  葉墨書的腿傷已經好了許多,為了自個兒妹妹,他不顧自己的傷勢在葉庭書房跪了許久,可他這樣除了激怒葉庭外,並沒有其他效果。

  回京後,有了葛老的加入,千年蘭的解藥很快便研製了出來,同時漠北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王翦將軍查到齊家有一房遠親在此前出入過漠北,接觸過千年蘭,但他們借著行商之名,王翦並無實證。

  此事呈報聖上,聖上心中懷疑齊家,可沒有實證,他便奈何不了齊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到了葉雲安出發雲州的日子。

  柳姨娘多日擔憂,但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後,柳姨娘雖然不舍,卻沒再像上次那般哭的涕淚漣漣,隻是默默為二哥準備行李。

  出發前,葉庭曾與葉雲安夜談過,至於談了些什麽,葉雲安出來後便告訴了葉寒枝。

  是讓他多加小心。

  這個時候了,葉庭居然也關心起二哥的安危了。

  果然是因為二哥出人頭地有用了。

  沈嫣然也來過葉府一次,她是借來看望葉寒枝的名頭找葉雲安的。

  玉凝公主告訴葉寒枝的有關於沈嫣然的那些事,葉寒枝並沒有告訴葉雲安。

  她的二哥需要成長,沈嫣然便是一個好的契機。

  同沈嫣然見過之後,葉雲安並無所懷疑,反而安慰她想開些。

  對此,葉寒枝一笑置之。

  葉雲安出發前一晚,葉寒枝接到桑六的消息:二哥悄悄離府,去了城西的一座茶樓。

  鮮少有茶樓夜裏還開著門,除非有人花了大價錢。

  葉寒枝不用猜也知道那人是誰,除了沈嫣然,不做他想。

  城西茶樓裏,沈嫣然訂了一個單獨的包間,裏麵擺了酒菜,色香味俱全,但她卻憂心忡忡,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吱——”

  門開了。

  沈嫣然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她站起身來,看著麵前這個英俊的男子,羞澀的低下頭,道:“你來了。”

  葉雲安“嗯”了一聲,然後匆匆走過去坐在桌子的另一邊,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找我過來?”

  沈嫣然給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喝口茶,潤一潤吧。”

  葉雲安接過茶放在一邊,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沈嫣然見葉雲安沒有喝茶,眼神有一瞬間複雜起來,但很快便恢複如常。

  “其實也沒什麽事。”沈嫣然道,“那天,你為什麽不告訴陛下,是我主動去找你的?”

  葉雲安道:“這有什麽好說的,我不過挨了一頓板子罷了,換你的聲譽,挺好的。”

  “不過……”葉雲安頓了一下。

  沈嫣然盯著他,問道:“不過什麽?”

  葉雲安也盯著沈嫣然,目光也複雜起來,他道:“不過你今晚實在不該找我。”

  兩兩相望,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我雖不了解沈小姐你到底是怎樣的人,但也知道,以前的你絕不會深夜單獨約見外男。”葉雲安語氣低沉,道,“瑤山時你來找我,我安慰自己,你是太過傷心,所以才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可是這一次,我實在不知道找什麽借口來為你開脫。”

  原來從那一次開始,葉雲安就對沈嫣然起了戒心。

  那天,他帶了昀王去見阿枝,然後便在遠處守著,免得被人看見,隻是他才守了一會兒,沈嫣然便來了。

  她麵對他的時候,神情複雜,有委屈,有不甘,有害怕,有難過……

  那麽多情緒同時出現在她身上,又是葉雲安情竇初開戀慕上的女子,他的心頓時就軟了,他跟著她到了另一處隱秘的林中,聽著她說她的婚事,聽她說她對自己的愛戀,聽她說她的打算。

  他喜歡她,自然不可能讓她真的去尋死。

  所以他拉著她不停勸她,而她因為情緒激動,拚命掙脫,最後也不知怎的,她的衣服竟淩亂不堪,恰好被路過的陛下和榮總管看見。

  陛下大怒,而沈嫣然卻隻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當時他並沒想那麽多,而是他挨了板子,阿枝來問他事情經過時,他偶然產生了一種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太湊巧了,巧的讓人不得不懷疑,特別是她的衣服,以及被發現後的不辯解。

  這兩點,實在不像一個正常的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

  可那時他也自欺欺人,騙自己說是她情緒太過才會如此。

  可是今日呢?

  她又來找自己,在這樣的深夜,且她還是孤身一人,他該怎麽相信她?

  “為什麽?”葉雲安始終想不明白,他問沈嫣然道,“為什麽害我?”

  沈嫣然啞口無言。

  從做了這個選擇開始,她就做好了被葉雲安看穿的準備,可是真當他問自己時,她還是會覺得難過,覺得遺憾。

  但她還是開口說道:“因為有你在,寧王殿下便多了一份助力。”

  “寧王殿下?”

  葉雲安明白過來,他們是要一步步鏟除寧王殿下身邊的人,讓他孤立無援。

  是誰要對付寧王殿下?

  睿王?

  邕王?

  還是靜王?

  沈家原來已經重新選邊站了麽?

  “原來如此。”葉雲安道,“貶我去雲州還不夠,今日又有什麽局在等著我?”

  沈嫣然默然,今日,目的不在葉雲安,而在……

  葉雲安看著沈嫣然,忽然覺得眼前疊影重重,頭也昏昏沉沉。

  明明他沒有喝茶,為什麽還會中迷藥?

  沈嫣然看著葉雲安倒在桌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她不肯閉上,沈嫣然偏頭看了眼桌上燃著的香爐,不由得流下一行眼淚。

  她對葉雲安道:“那杯茶,其實是解藥。”

  她給了他解藥,可他對她早就有了防備。

  所以,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