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告訴我
作者:奶油濃湯      更新:2020-10-06 19:04      字數:2165
  滿月將暮色帶到遠離治安官的無人地,這才鬆開手道:“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跑出來?”

  暮色頭也不抬,就盯著地麵。

  滿月皺了皺眉頭,沉默了片刻,轉身道:“回去吧。”

  她走出了一段距離,見暮色完全沒跟上來,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這招不好使了?滿月心道,隻能走了回去。

  暮色的手攥得緊緊的,身體有些微顫。

  滿月蹲下身,看著他道:“怎麽了?”

  不蹲不知道,一蹲嚇一跳。這小子竟在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見滿月蹲在地上看他,暮色轉過身,用背對著滿月。

  怎麽辦……滿月一時有些慌,她拿出帕子,起身繞到暮色麵前。

  暮色頓了一下,再次轉過身背對她。

  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在哭?

  滿月捏著手帕站在他身後,動作僵硬地拉過暮色的手腕,將帕子塞進了他手裏。

  “哭吧。”她低聲道:“我不看就是了。”

  “我才沒哭!”暮色用哭腔吼道。

  滿月有些苦惱地站在旁邊,這孩子有時候怎麽這麽不坦率。

  沉默站在這兒怪尷尬的,滿月走到暮色身側,背手看向不遠處的樹木,說道:“我們來時用的傳送樹在弗衢島的島心,據說這課從上古時就存在於此,人稱神樹。你能看到的是這棵樹的一般,這棵樹的另一半都在海麵之下,整座弗衢島就是以這棵樹為中心。”

  “我哭,是因為——”暮色顫抖著說道。滿月微微側目看向他,卻沒等來下文。

  “什麽?”她問道:“不想說無妨。”

  “是因為——”暮色用帕子用力擦過眼睛:“你什麽都不告訴我!”

  “什麽意思?”滿月反問道。

  她要告訴他什麽?她沒告訴他的事多了去了。這能成哭的理由?

  “泡完溫泉就對我說要帶我去弗衢島,根本不說為什麽,不說去那裏做什麽,也不告訴我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到了以後硬要給我買那個破蛋,你來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見到家人一定很開心,但為什麽把我扔到一邊!”

  暮色說著就大哭起來,後半段滿月聽得斷斷續續。

  暮色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說什麽要我給你打雜,讓我一個人住在那裏你就一整天消失不見,半夜三更才回來,你倒在院子裏的時候我差點兒以為你死了!你也不告訴我那是哪裏,不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帶我上山,又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聽暮色說了這麽多,滿月逐漸有些明白暮色到底怎麽了。

  母親去世後,她被義父義母接到人生地不熟的深山老林裏。義父義母都很忙,還好那時她認識了薛鑒祿,從此就粘在他身邊,因此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多悲傷。

  暮色三個月前失去了父親,差點兒被他的叔叔送去遠方,現在還要救出他的姐姐,要承擔的比當年的她多上許多。

  更何況,他從小生活在皇宮裏,除了他的姐姐,恐怕並沒有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

  不過滿月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她欲言又止了半晌,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是誰?”

  “……滿月。”

  “不是,”暮色大喘著氣,吸著鼻子,“你為什麽可以用傳送門,你是法師嗎?”

  “據說我的父親是法師。”

  “你以前一直住在島上?”

  “我近些年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雪山上,秋冬時節山上太冷,我會下山。”滿月頓了頓,繼續道:“我什麽都沒說,是因我想讓你自己感受,自己去看。別人說的和你親眼看到的有時候完全不同。就像你聽過江湖上對我的稱呼,但那個稱呼最早不是我的,而是屬於我的母親。而且我能看出你知道很多,有時候就算我不說,你也能自己想明白,我說了反倒會給你留下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很多事我都沒告訴你。”

  其實是因為她懶,但有時候人需要體麵的借口。如果她現在對暮色說她是懶得說,估計他也不會信。

  “你的心情是我考慮不周,我本打算帶你到島上參觀,這裏也有能鍛煉你的劍術的道具。而且我想你可以在這座島上學到很多劍術以外的東西,這裏很適合你。”滿月娓娓道:“你還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就是了。”

  是她把暮色帶上了山,由她負責便是。

  她承認,最初她把暮色當前世的仇人,忍不住想欺負他,但她這幾日去了上元,發現了更多她需要注意的人。

  比起他們,暮色還真是個不怎麽需要注意的小屁孩。

  暮色的眼淚慢慢止住了,他用帕子擦幹眼淚,轉身看向滿月:“你舅舅和瓐一是什麽關係?”

  滿月本想先問他為什麽說瓐一是他的師傅,但又擔心暮色再哭出來,隻能邊往回走邊道:“我是叫建甌舅舅舅,但建甌舅和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他並不是我舅舅。”

  “你在說繞口令嗎……”暮色吸了吸鼻子。

  “瓐一是建甌舅對頭的徒弟,就這麽簡單。”滿月反問道:“你和建甌舅說了什麽,他為什麽會抓住你的肩膀?”

  暮色陷入沉默。

  “不管你是不是瓐一的徒弟,都要和建甌舅說明白。”滿月淡淡道:“不過這頓晚飯,他總還是會讓你坐下吃完的。”

  暮色亦步亦趨走在滿月旁邊道:“我說我小時候見過瓐一是真的,當時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每天來找我給我帶好吃的,還教了我很多東西。後來有一天他就不見了,但我已經把他認定為我的師傅。而且他走之前說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他,他就會答應我一件事。”

  現在瓐一在滿月心裏的印象就是個一身白衣的黑心人,他對暮色那麽好,難不成利用了暮色,還是說另有隱情……總不可能是心血來潮吧。

  “建甌舅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想他不會因為瓐一遷怒於你。”滿月道:“別和建甌舅說瓐一與你之間的承諾,其他的照實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