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和先生
作者:奶油濃湯      更新:2020-10-06 19:04      字數:2173
  滿月今天來得比昨日早,排隊的人不多。發了一刻的呆,她的牌子被叫到了。

  夥計領滿月到了二樓,一個普通的雅間,沒什麽裝飾。和賣麵紗的商人說的一樣,透著平民的樸實感。

  不僅如此,連菜單都沒有,全靠夥計報菜名。

  滿月點了被推薦的清蒸鰣魚,還要了素什錦,一品鍋,竹笙鮮菇湯。

  “再來一份蝦汁湯包。”

  小二和滿月確認了一遍菜,說道:“客官,這麽多您一個人怕是吃不完。”

  “那……除了魚和湯包都來半份。”

  夥計離開,滿月又趴到了桌上。

  等了一會兒,菜一一上來了,和她想象中差不多,透露著家常感。

  滿月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湯包,蘸醋後咬了一小口,皮薄偏軟;吸了一口,鮮美蝦湯湧了上來。她呼呼哈哈了幾下,一口吃掉了一個湯包,胸口頓時熱了起來,困意消除了幾分。

  吃了三個湯包,滿月下筷嚐了素什錦,雖然嫩老不一,入口沒問題。接著,她將魚端到麵前。

  這是她最期待的菜。

  撥開蔥白,滿月用筷子夾起一塊肉,吹了吹放進嘴裏。肉質甜美,入口即化,帶脂肪的部分鮮嫩可口,好吃到讓人忍不住顫抖。

  滿月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今日不虛此行。

  這時夥計推開門,說道:“一品鍋來了。”

  滿月微笑著看去,見夥計愣了一下,走上前來,將鍋放到桌上,打開了蓋子。剛從火上下來,鍋裏還咕嚕咕嚕響著。

  滿月見夥計遲遲未走,問道:“還有事?”

  “無事。”夥計說道退出門去,滿月也沒怎麽在意。

  平心而論,臨風閣的環境是好,菜的口味也出色,但就憑這條魚她還是覺得小白樓更好。

  慢悠悠吃完了午飯,滿月起身伸了個懶腰,原地跳了幾步。昨天的疲勞終於得以消除,她現在就要滿血複活了!

  這頓飯花了二兩銀,是臨風閣的五分之一。滿月付了飯錢走下樓去,見夥計正和門口和熟客交談。

  客人:“我家那口子啊為之前那位哭了一個月,我以為她今天不去了,結果呢,飯都不做把我趕到這兒來自己去占位置了。”

  夥計:“晚上河旁肯定人滿為患,賢內助決定英明。”

  今晚河旁是有什麽事?

  滿月有些好奇,心情也不錯,便插話道:“我還有些事,不能早去,不知幾點去能有個位置。”

  “我看申時就要到。”夥計壓低了聲音:“實在不成,我破費去一次臨風閣,點個茶總夠。”

  “為了見一眼雪魁,卻也是值得了。”客人點點頭:“不知是哪位公子有幸被請上船。”

  原來是說風花雪月樓的事,滿月頓時沒了興趣,離了小白樓。

  正是午飯時間,臨風閣對麵的茶館空了不少,還有坐席。

  她交了茶錢,找了個隱蔽的側邊位置坐下。等了一會兒,說書先生走上台,醒木一敲,就開講了。

  “且說這昨日酉時,正是昏鴉群飛,魑魅魍魎出沒之間。忽然,城外狂風大作,陰雲密布,有一人從遠處走來,一身染血紅衣,仿佛自幽冥踏來,此人正是熸血。熸血是誰?江湖人稱‘千金不留人’……”

  “這大漢自稱連二路上的金圭,不過是一無名人士,但也是身高九尺,膀大腰圓,一見這不留人,他也是嚇得屁滾尿流,跪倒在地不住求饒。不留人卻連看都看他一眼,隻見在擦肩而過的一瞬,一道劍光閃過,人頭滾落,那場景懾人心魄,卻也是慘不忍睹啊……”

  “姓楊的確是有膽有義之人,可惜……”

  “臨風閣的一層能納近兩百人,平日裏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昨夜卻隻見四濺鮮血,冥府的閻王爺必然是愁眉苦臉,又得加班咯……”

  “和尚名為有恒,是西海大正院寺的首座,此行至上元是應洛相邀請,前來講解經本,沒想到啊,這剛到城中就被廢了一隻手……”

  “那雙胞兄弟是洛相家的門客,師承清音派……三人離開臨風閣不久再遇不留人,縱然拚死以敵,終死於劍下……”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周圍響起桌椅摩擦聲與客人們的交談聲。

  人們紛紛往外走去,滿月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她本當飯後消食,進來隨便聽一聽,沒想到說書人比她了解的東西多了去了。

  本以為有恒與兩兄弟順利離開,沒想到還是死了。

  可昨日這條街的店鋪明明全關了,說書人是怎麽好像看到了全部過程,還追蹤了後續?他的情報從哪兒來?

  滿月在茶館裏等了片刻,又聽說書先生說了第二遍,內容大同小異。

  她叫來夥計:“今日所講是這位說書先生自己編的?”

  “那是自然!您常來就會曉得,和先生那是我們的鎮館之寶,出口成章,從來都不用備稿!”

  “隻聽了一場就能知道,和先生的實力了得。”滿月點頭稱是,“和先生在這兒講了很多年了?”

  “那倒不算很久。我們館還有幾十年資曆的先生,但論人氣,和先生是當之無愧的頭等!”

  “是嘛,我還以為他從生下來就是做說書先生的呢!”

  夥計笑了:“和先生有地走宅,說書不過是他的消遣罷了。”

  “那他平日裏是做什麽的?”

  “這我也不大清楚,但誰管這些,能給招來客人就行了。”

  滿月不斷點頭,又問:“茶館幾點關門?”

  “今日是到亥時。”

  “這麽晚?”

  “今日不是雪魁迎客嘛,宵禁也晚兩個時辰。”

  “我還想再來聽一次,這位和先生也講到亥時?”

  “今日和先生講到戊時,但您盡管來聽到亥時,我們這兒的說書先生個個身懷本領,您定然不會失望?!”

  又同夥計閑說了幾句,滿月手搭在椅子上,側側擱著腦袋。

  和先生在台上休息了一會兒,又有一批客人湧入。滿月聽了第三遍,敘述又有不同,但細節卻不變,仿佛親臨,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