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麵。

  鍾離弘毅將一些打造武器用的工具搬過來，來到房間中，準備向王無天問一些事情，一連尋找了好幾個房間，都沒看到王無天的身影。

  “無天，無天你在哪？”

  他心中正奇怪時，驀然注意到角落處的雜貨間的房門微微虛掩著。

  “難道在這個房間裏麵？”鍾離弘毅當即調轉方向，來到雜貨間的房門口，伸手推開虛掩著的房間門，向裏麵探頭探腦眺望一番。

  卻意外發現，王無天仰躺在地麵上一動不動。

  若非他的胸膛部位還在微微起伏不定，有呼吸存在，他都要以為王無天成了一具屍體。

  “無天，你怎麽了？”

  鍾離弘毅臉色大變，連忙來到王無天的身邊，將他拉起，斜斜倚靠在自己的懷中，一邊出聲呼喚著王無天的名字，一邊伸手在他的鼻子下麵探了探。

  “還好，呼吸沉穩平和有力，不像是出什麽大事。”

  “喂，無天，醒醒，你怎麽了？”

  鍾離弘毅伸手晃了晃王無天的身子，試圖喚醒他，可發現根本就沒有用。

  王無天依舊是一幅昏迷不醒的模樣。

  忽然間，鍾離弘毅想到一個辦法，連忙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掐住王無天的人中穴，隨即他就注意到，王無天的雙眼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

  可依舊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無天，無天，快醒醒……！”

  鍾離弘毅有些急了，口中忍不住大喊出聲來。

  聲音傳揚出去，立即將院子裏麵的其他人給吸引過來，眾人尋聲趕來，注意到昏迷不醒的王無天，頓時一個個圍了上來，心中著急不已。

  臉上帶著一絲擔憂不安，紛紛出聲呼喊著王無天。

  “無天哥哥，你怎麽了？”

  “小天，別嚇唬媽，顏閨女，你快來看看小天出什麽事了？”

  “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

  “身上也沒啥傷口啊，怎麽會醒不過來呢？”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將王無天包圍在中心，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蛋，想要試圖喚醒王無天。可王無天依舊是一幅眼眸緊閉的模樣，不曾蘇醒過來。

  隻是通過眼皮的凸起變化痕跡，可以清楚察覺到王無天的眼珠子在瘋狂來回轉動。

  這代表著他的大腦思維非常活躍。

  至於其它的線索，他們可判斷不出來，畢竟不是專門研究這方麵的人，他們隻能盡力而為，口中大聲呼喊著王無天的姓名。

  ……

  ……

  恍恍惚惚中。

  一道又一道的聲音神經信號，悄然傳遞在王無天的大腦聲音處理區域。

  陷入到混沌迷蒙狀態的王無天意識，總感覺這些聲音似乎有點兒熟悉，可具體熟悉在哪裏，他又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

  這些聲音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有些若有若無。

  一會兒給他的感覺像是遠在天邊，難覓其蹤跡，一會兒又讓他覺得就在自己身邊，距離非常的近。

  “王無天是誰？這些聲音又是從哪裏來的？”

  “對了，我是誰來著？”

  迷迷茫茫中，王無天的自我意識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誰。

  “我是寒門子弟尹天騏？”

  “不對，我應該是一條魚，那麽……今天晚上吃什麽蟲子？”

  “好像也不太對，我叫謝婉瑜？是太虛觀的一名內門女弟子，我還生了好多孩子用來……對了，我用孩子來幹什麽來著？謝婉瑜又是誰啊？”

  “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

  ……

  “我想起來了，我是一隻鳥，剛剛下了一窩蛋，也不知道小寶寶們什麽時候能孵化出來？”

  “哎？我明明是一條蜥蜴來著，為什麽會想到自己是一隻鳥？”

  ……

  ……

  浩渺龐大的記憶信息，如同雲煙大海般將王無天的自我意識籠罩在內，他的自我意識與自我記憶信息，就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渺小水分子，滴落到浩瀚廣博的海洋當中。

  隨著連綿浪潮身不由己的起起伏伏，遊移不定。

  每一次記憶信息的衝刷隱現，都讓他的本能感覺到有莫名的危機存在，可偏偏就是回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誰，甚至於，連自己是不是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此時的他，就像是沉入到水中的溺水者。

  想要掙紮著向上遊出去，去呼吸新鮮的空氣，可偏偏來源於四麵八方的連綿水勢，將他推的到處翻滾飄動，甚至有向下繼續沉去的姿態。

  黑暗，壓抑，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究竟……是誰？”

  忽遠忽近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傳響。

  他本能覺得這些聲音很熟悉，想要靠近，漫無目的的掙紮，似乎有了方向，不再盲目混亂。

  飄啊飄，遊啊遊……。

  不知其歲月。

  他覺得他自己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尾魚兒，在浩瀚無邊的記憶海洋中遊動，每一次掙紮前行，都需要排擠開大量的水流，很是費力。

  除此之外。

  每一滴水滴在接觸到他自己身軀的時候，他覺得他似乎出現了奇妙的錯覺。

  透過這滴水，他就會變成別的生靈，或是某種獸類，或是某個人類，亦或是某些奇怪植物等等，讓他有些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

  ……

  ……

  不知過去了多久。

  自我意識變得一片混沌迷蒙，隻知道機械掙紮遊動的他，忽然感覺到一陣陣暢爽痛快，舒服極了。

  就好像是在水中瀕臨窒息死亡的人，忽然掙紮到水麵上，身不由己的呼吸起新鮮空氣般痛快舒服，那種由內而外的放鬆，讓他癡迷不已。

  又似乎是在絕對黑暗的封閉環境中，在即將被憋瘋的時候，尋找到一縷微弱的熒光般喜悅。

  下意識之間。

  王無天猛地睜開了一雙眼眸。

  眼眸深處，倒映出了好幾張麵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時他們正紛紛圍著自己高興歡呼。

  更有人喜極而泣，眼中含淚。

  “這一次，我又變成了誰？”

  “哪個才是我自己？”

  考慮到這個問題。

  他又一次陷入到沉思當中，皺眉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