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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5章對決之於天淵（四）

  阿格斯不答理帕拉米迪斯，隻把這句忠告當作戲言：＂做得到再說吧。和你的孩子們不同，我的同胞既沒有冷凍艙來延命，也沒有好吃好喝的日子。他們保持餓不死就已經很好了，還奢求什麽撤離------＂黑豹不說話了。再說下去也沒用，阿格斯不會改變主意的。即使能說服阿格斯，也沒法說服雅典城內那幾十萬名豹人。

  這些豹人們或許本來就注定沒救了。他們貧困又愚昧，死了也是活該。

  ＂好，＂帕拉米迪斯長歎一口氣，＂我會把中和劑給你，你盡管帶回去就好。這之後我們兩不相幹，雅典死了多少豹人又和我沒有關係。＂也許這些豹人們本來就該死。就是這些豹人害得帕拉米迪斯幾乎家破人亡的。為什麽還要對他們這麽好，還得把藥白送給他們，還得擔心他們今後的安危。

  也許他們本來就該死。

  帕拉米迪斯心中不斷念叨著相同的話，企圖勸服自己。

  但他心中卻總是無法釋然。那十幾萬條性命眼看就要因為阿格斯的愚昧自大而葬送，帕拉米迪斯卻什麽都做不了。

  嗖！一陣風聲，薇薇安已經用傳送術來到了[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甲板上。

  ＂都弄好了。＂薇薇安對眾人說。

  ＂弄好了？＂帕拉米迪斯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是說體檢要十二個小時嗎？這麽快？＂＂對，體檢本來要十二個小時。直至我發現它們係統上的一個權限漏洞.......＂＂你把他們的係統給黑了？！＂＂嗯......＂雖然黑了神人族的係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薇薇安看起來並不怎麽興奮，＂帕拉米，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嗎？＂＂當然。＂大貓無法理解妻子神秘兮兮的舉動，但他知道其中事由蹊蹺。

  ＂快點。＂阿格斯白了帕拉米迪斯夫婦一眼，＂我還等著你們那[中和劑]呢。＂黑豹沒有理會對方，和妻子走進銀影號內，見沒有外人才問：＂怎麽回事了？＂＂帕拉米，我拿到了管理員的權限，而且也順利得到了中和劑。但是，有一個問題。＂薇薇安從懷裏掏出一支盛滿了白色溶液的銀管，管子大約有三寸長。

  ＂這就是中和劑，一支的劑量剛好足夠救活一名自我毀滅因子影響的獸人。＂＂好，很好。快點把它給孩子們注射吧。＂帕拉米迪斯催促道。

  ＂......那正是我想要說的。＂薇薇安的神色變得忐忑不安，＂.......這是唯一的中和劑。唯一的。＂大貓愣了：＂......你什麽意思？[唯一的]？這麽大一個遺跡，就隻保存了這一支中和劑而已！？＂＂存放藥物的倉庫已經有幾億年曆史了，不管神人們儲存的手段多麽高超，要把藥物存放那麽久是十分困難的事。＂女人歎氣道，＂真的就隻剩這一支了，其他的全部腐壞了。＂帕拉米迪斯急了：＂配，配方呢？這麽重要的藥物，總會有重新調製的配方吧！？＂＂中和劑的配方已經嚴重損壞，無法讀取。＂薇薇安麵有難色，＂似乎是被人蓄意刪除的。＂＂該死！＂帕拉米迪斯的麵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都走到這一步了，為什麽事情還不能順利發展下去！＂女人抓緊丈夫的手：＂帕拉米，我現在問你這個問題，希望你認真回答我：

  賽費爾和賽格萊德這兩個孩子，你打算救哪一個？＂這句話一旦出口，豹人戰士的時間仿佛停頓了。

  解藥隻有一份。隻能給兩個孩子其中一個使用。

  救一個，就意味著放棄另一個。

  又是二選一，又是必須放棄一個孩子。這殘酷的命運不斷輪回，始終還是回來找上了帕拉米迪斯一家！

  ＂不......別逼我！我------＂大貓恐懼地後退了一步。

  ＂我不會逼你馬上去選擇，但你始終還是要去選擇的。＂薇薇安也一臉痛苦，＂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現實並不可能兩全其美。為了救一個人，有時候就必須犧牲另一個。

  當這個痛苦的抉擇落在兩個孩子的父親身上時，他，又該如何是好？

  一小時後，[銀影號]的醫療室。

  帕拉米迪斯站在兩個維生艙前，憐愛地看著冰凍在維生艙內的兩個兒子。

  他們在安詳地睡著，他們的時間仿佛就這樣永遠停頓在他們入睡的一刻，永遠不會醒來。

  救活他們其中一個的方法是有的。這卻是世界上最難下的抉擇。

  帕拉米迪斯仔細地看著兩個孩子的麵龐，兩隻藍色毛發的小貓看起來同樣瘦弱，惹人憐惜。

  到底要救賽費爾，還是救賽格萊德？

  不對。在那之前還有更讓人困惑的問題。

  ------到底哪一個是賽費爾，哪一個是賽格萊德？

  淚水讓帕拉米迪斯的眼睛模糊了，他越發難以分清這對雙胞胎的差別。

  如果救活了其中一個，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兄弟因此而沒有救了，他會發怒吧？

  會悲憤難當，一輩子責怪帕拉米迪斯這個父親吧？

  而帕拉米迪斯，根本連自己在救哪一個兒子都分不清楚。

  這樣的老爸，實在太失敗了。

  好不容易終於在一起的一家子，又要分離了。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你在幹什麽？＂阿格斯的聲音打破了帕拉米迪斯的沉思。

  黑豹快速地擦了下臉，轉過來回應道：＂沒，沒什麽。＂＂[中和劑]呢？＂阿格斯攤開手掌問道，＂你不是說要給我的嗎？＂＂那個......抱歉，沒有了。＂帕拉米迪斯毫不猶豫地撒了個謊。

  阿格斯瞪大了眼睛：＂沒有了？！你在開玩笑吧！？＂＂......真的沒有了。遺跡的倉庫無法把藥保存幾億年不腐壞，所有藥都爛掉了。而製藥方法又被人惡意刪除了。＂＂你一定在騙人，你這個該死的騙子......＂阿格斯嘴裏罵道，但他看著帕拉米迪斯的臉，從黑豹那無比嚴肅的神情中看得出來，這是[真]的。

  ------至少一部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