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年將不再年少
作者:執筆鎏年      更新:2020-10-04 23:01      字數:2592
  ‘浩然’峰上寂靜無聲,老人與伊夢婉一臉凝重的望向,在高空漂浮不動的李清新。

  另一座最高峰‘泰安峰’峰頂處,釋明星也是一臉的緊張死死盯著李清新。

  幾次挪動腳步想要衝上去,可細細思量後又重新落腳。

  連那李傾城最狂熱的徒孫潮義宣都束手無策,看來這九天十地能解決這一切的,隻有李清新他自己了。

  除了兩位修為通天的人和伊夢婉,還有偷偷上山的陳平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切。

  他徹底的震驚了,天生九竅啊!那激動的胡須亂顫,碎發狂舞。

  如今這妖孽是要隕落了嗎?

  陳平似乎比山上的那兩人更為著急,想要看到李清新最後的結局。

  於是他爬上了‘萬卷樓’的最高處。

  此刻在高空漂浮的李清新,在做著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沒有了小胖紙,隻有一個和自己世界完全不同的全新地域。

  那裏有著蔚藍色的星球,繁華的國度,熱鬧的城市,漂亮的建築,優美的環境,可愛的人群。

  在文明道德禮儀規矩法律製度下,歡聲笑語蓋滿天,安靜和諧歡喜連連。

  然後瞬間就變了模樣。

  無盡的戰火,新型的疫病,大自然的咆哮,來自外來文明的入侵,各種災難的降臨。

  短短時間內,蔚藍的星球變為了灰色。

  國家不存,城市無人,建築也隻剩下斷壁殘垣。

  人更是如螻蟻般毫無反抗之力,瞬間就被災難淹沒。

  哭聲喊聲求救聲祈禱聲殺聲,生命一個個的逝去。

  這個灰色星球漸漸變的寂靜,放眼天下到處是一片滿目瘡痍。

  最後直到沒有了一丁點聲音。

  李清新的淚水浸透了脖間的麻衣,仿佛對於那一切有著非凡的親身經曆,更是有著磨滅不去的記憶,刻骨銘心的情感。

  在空中漂浮的李清新睜開了雙眼,淚水止不住的流淌,可他並沒有擦去。

  李清新木訥的仰望天空,似乎想透過無邊的距離可以望到那夢中世界的一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那裏有著強烈的情感,但是李清新身體中的每一顆細胞都在強烈的告訴他。

  那裏在呼喚自己,那裏和喃曦一樣,比命更重要。

  在李清新的腦海裏,有個可愛的小胖紙,曆經過三千六百五十多萬天的淬骨削皮。

  每日的涅槃重生對於疼痛,早已是家常便飯,毫無畏懼感覺可言,他還要和那高大背影一起並肩而戰。

  李清新身體的疼痛感,依舊是越來越強烈,周身各處的血肉也在不斷的鼓起落下,可李清新如今皮肉翻滾的麵龐上,卻沒有絲毫慌亂與痛苦的神情。

  這個少年仿佛一下子換了個人。

  他木訥淚流的眸子,慢慢的慢慢的,變得異常堅定,堅不可碎的有些惹人憐愛,有些令人心疼。

  ‘泰安峰’上的釋明星,‘浩然峰’頂的潮義宣伊夢婉師徒,與‘萬卷樓’中的陳平,此刻都是一眼不眨,心弦緊崩。

  漂浮在‘浩然峰’上空的李清新,麵對著浩瀚無邊的天際,他強製打散了腦海中的段段畫麵。

  強忍著心神與周身遭受的非人折磨,尋找著自己的生機。

  他知道,他首先必須要活下去,不然一切都是虛想妄談,而這一切如今隻能靠自己。

  可當他艱難的想要爬起來時,他發現他根本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隻有匯聚大腦中那無窮無盡的疼痛感。

  他現在隻能控製自己的意識,而整個軀體仿佛不複存在,這樣無法感觸身體各處的穴竅所在,那就更別提疏通了。

  所以,首先得讓身體在痛苦中活過來。

  他麵目全非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流露,猩紅的眸子淡漠的掃視整個天空。

  他夢境中的一切告訴他,有些東西比死更可怕,更重要千百萬倍。

  在這水深火熱的刺痛下,他的意識仿佛隨時會被寂滅,他知道不能睡去,睡著了也許再也不會醒來了,他必須先取得身體的控製權。

  他的心非常的平靜,腦子也異常的冷靜。

  他順著搓皮削骨的疼痛感,尋著自己四肢百骸的位置。

  他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抖動了起來,輕敲著身下的虛空,漸漸的頻率也由慢轉為快。

  最後已經是異常的快,就如飛走在鋼琴鍵上的幾隻俏麗精靈,可謂是健步如飛。

  突然間,它們停止了跳動,猛的彎曲攥緊,然後又迅速鬆開,又攥緊又散開。

  周而複始了十多次,他的手掌已經充滿了氣力,他也可以做到了完全控製。

  然後他嚐試著去控製胳膊,去控製腰身,去控製腿。

  在無與倫比的疼痛中,去控製身體的各個位置。

  在他不懈努力的一點點蠶食下,終於慢慢的身體都有了感覺與氣力。

  身體此刻的掌控權也慢慢的回歸。

  可周身的疼痛感卻也更為的強烈,簡直是生不如死,仿佛下一刻整個軀體就會爆掉。

  李清新要用最後的倔強,去搏那最後一絲淺薄的希望。

  他想要用手掌作支撐,嚐試著想要坐起。

  卻還沒有開始就失敗了。

  他此時的整個身體就像蒸騰的沸水氣泡,在身體各處砰砰砰的鼓脹個不停,給他的動作帶來了無盡的阻礙。

  他的表情很是堅毅,他仍在艱難的支撐著軀體,猩紅的雙眸此時已經沒了神采。

  血淚順著臉頰緩緩躺下,他的身體很糟很糟。

  一次兩次,十次百次後,每一次他都要比先前做的更好一些,身體的活動力都要強了一些。

  可身體各處的臌脹的頻率也愈發的緊促。

  隨著他身體起伏越大,他的身體各處異象也愈發頻繁,難度也就層層遞加,當然伴隨的疼痛也就更加一分。

  仿佛這是一個他永遠不能跳躍出去的牢籠。

  李清新自然不會低頭認輸,曾經流鼻涕的癡兒貌似一去不回,變得尤為倔強。

  他全身的汗毛,隨著他的活動也都隨之擴張,可以看到有絲絲血水滲透而出。

  李清新機械般的做著一次次嚐試,終於在一百六十八次後,他雙臂彎曲終於完全撐起了整個身體。

  可就在他想要站立而起的刹那間,卻又重重落下。

  好像此刻的他,對於縹緲的上天來說,就像是無聊時,開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玩笑。

  李清新就像一個被玩弄於手掌的小醜,在被盡情的捉弄嬉戲。

  傾盡一切所做到的努力,卻是希望剛剛升起後的無情破碎。

  殘酷,無情,冷漠,這種感覺出現的時候,別人無法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可無助悲傷的怯弱,與憤怒激烈的咆哮,在李清新的麵目上並未有出現,他不會放棄。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仿佛發生的這一切和他毫無關係。

  他好像突然間成長的不像話,他知道這一切無論你想還是不想。

  既然它來了,你就得必須接受,然後去拚盡一切去做到改變。

  他的眼裏隻有活下去,他要活下去,無論什麽,隻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沒有人看到此刻‘琅闕六害’中,最不得人心的‘癩子清新’。

  這個少年,似乎一下子,就變得不再是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