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時承煜眨眨眼，牽著墨行淵的小手收緊，身子往墨行淵身上靠了靠。

  墨行淵對於墨老太爺的話似乎沒有絲毫意外，“墨家的子孫，爺爺能留的住幾個？”

  他這句話，當即讓墨老太爺銳利的眼睛眯起，墨徹也是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墨行淵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

  “哥……爺爺……”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勸哪邊才好，下意識抬手拽了下旁邊的墨開，想讓他幫忙勸勸。

  墨開此時已經斂了麵上的陰鷙，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墨行淵，竟然是真的笑著開了口。

  “爺爺，我看二弟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估摸著，他該是掛念著在家裏的弟妹，他們這麽多年沒見，如今在一起，自然是會想要和弟妹一起過除夕的，之前您不是還說有話要和二弟說，正好離午飯飯點還有一會兒，不如您先和二弟去書房，待會兒咱們爺孫幾個，一起吃個中午飯，也是一樣的。”

  他這話像是在給墨老太爺和墨行淵台階下，眼底的玩味，卻像是對這場談話迫不及待。

  墨行淵離開墨氏，甚至要將其轉給一個外人的事，他可沒打算就這麽輕易讓其過去。

  而且，他也想看看，墨行淵如今，是不是真的一無所有，隻能待在家靠女人養著！

  墨老太爺沉沉看他一眼，扶著沙發扶手要起身，墨徹連忙走過去扶他。

  “來書房。”

  墨老太爺由墨徹扶著上樓，背對著眾人開口，但眾人也都知道他這話是對誰說的。

  這個談話早就在墨行淵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料想的還遲了些。

  他將兩個小家夥交給一旁的老管家，看也沒看旁邊的墨開一眼，麵無表情的跟著上了樓。

  墨開眯眼看著墨行淵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好整以暇的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旁邊的兩個小家夥身上。

  打量著兩個小家夥的臉，尤其是繃著小臉警惕的看著他的墨承煜，眼底有絲嘲諷。

  倒是和墨行淵那廝小時候長得挺像！

  他笑著伸手想要摸摸他們的腦袋，“可還記得我，論起來，我可是比你們父親，要更早見到你們。”

  當年時遇剛生下孩子不久，手下人就把孩子送到了他們麵前。

  原本這兩個孩子，在他和母親的預想裏，是不該活著的，就算是活著，也應該是個傻子或者殘疾。

  隻是沒想到，墨行淵的生母，竟然是阮琳！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那麽輕易的將這裏兩個小家夥送到墨行淵手裏。

  不過那也沒什麽關係，野種終究是野種。

  墨行淵，遲早是要被他踩在腳底下的！

  承時承煜對這個自稱是他們大伯的人，卻是幾乎本能的警惕，小手揮開墨開的要碰他們的手，就拉著管家走到電視機前，說是要一起看電視。

  墨開嗤笑，這兩個小崽子倒是機靈，知道管家是老太爺的人，有他在自己就不敢動他們，所以拉著管家的手不肯鬆。

  他抬眼看了眼樓上，嘴角勾起陰冷的笑。

  這世上，悲劇往往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墨行淵，你，準備好了嗎？

  ……

  樓上書房

  墨徹扶著墨老太爺上了樓，到書房門口，墨老太爺卻是揮了揮手。

  “你下去吧，陪陪你大哥。”

  他轉過身，正好瞧見墨行淵過來。

  兄弟兩目光相觸，墨徹看了眼書房內，忍不住小聲勸導。

  “哥，今天好歹是除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是為了嫂子和孩子們著想，不管爺爺待會兒說什麽，你適當服個軟。”

  墨行淵睨他一眼，露出了來這裏之後，第一個不帶冷意的笑。

  “阿徹，你倒是越來越像操心的老媽子了。”

  墨徹一怔。

  墨行淵卻是已經抬腳進了書房，並順手帶上了書房的門。

  墨徹回過神，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卻是轉身進了隔壁的一間房。

  這間房裝修簡單，裏麵擺置著一些老太爺收集的古董字畫，平日裏除了專門的人過來打掃，極少有人進來。

  但墨徹卻是之前陪著還很小的承時承煜玩捉迷藏的時候，意外發現，在這間房裏麵，能夠聽到隔壁書房的聲音。

  他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其中一麵牆上的一副字畫上，伸手將其取下，側耳附在牆上傾聽。

  書房內，墨老太爺在桌椅前坐下，抬眼看對麵的墨行淵。

  “你……可有話要和我說？”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

  墨老太爺眯眼看了他一會兒，收回視線，“方美玲的事我暫時不會插手，你父親不在了，這件事便由你自己親自處理，隻是，切莫丟了我墨家的臉麵。”

  當年他隻確認了墨行淵是墨家的血脈，便沒有阻止方美玲進門，不過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男人有一個女人還是多個女人都沒什麽區別，這些女人愛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也隨她，隻要一切沒有脫離掌控，便翻不起什麽大浪。

  更何況，方美玲不過是個自以為是，會賣弄些心計的女人罷了。

  他既然能給她想要的身份地位，自然也能讓她重新變得一無所有。

  墨行淵站在那，身形筆直，並未應聲。

  墨老太爺咳嗽了一聲，拿起桌上保溫杯裏的茶喝了一口，這才幽幽開口。

  “至於你離開墨氏的事……”

  他抬眼看墨行淵，“當真不打算回去了？”

  墨行淵語氣不急不緩，“自然。”

  書房內一陣沉寂過後，是墨老太爺似乎有些急促的呼吸。

  “沒有墨氏，你將什麽都不是，你想用墨氏來還人情，你信不信，你不僅還不了這個人情，還會讓你自己，以及你的女人和孩子，通通陷入危險之中！”

  “我信。”墨行淵語氣平淡，黑眸盯著墨老太爺，“你可以隨時收回墨氏，安排新的繼承人。”

  “墨氏是你一手帶起來的，你甘心？”

  墨行淵視線落在書房某個角落，“不甘心。”

  墨老太爺和在隔壁偷聽的墨徹均是一愣。

  “但我依舊會選擇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