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麽一提醒，聞寧也覺得有些奇怪。

  雖說怨魂並不可怕，如浮生山老俞他們那般的，可以說是除了長得嚇人，沒什麽別的危害，但今日這骷髏不一樣，她曆經如此長的時間，卻始終未消散，還可以魅惑他人，可見修為功底。

  這樣的怨魂纏上了柳致儒，他卻一點事情都沒有，要麽他實力深不可測，要麽怨魂沒舍得下手。

  無論是哪個可能，這一人一魂都不可信。

  “行了，以你的腦子想明白這些事，確實有些為難你了，還是抓緊在柳家找找，那陣眼在何處吧。”

  玄曜瞥她一眼，將驅魔幡給她：“這上麵有本尊修為加持，若是你遇到了危險，我會去救你的，分頭行動，盡快解決此事。”

  能讓妖修吃癟的事，玄曜幹起來一向利落。

  約莫是因為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丟下那句話後，他就消失不見了，把聞寧也留在原地了。

  聞寧無語凝噎，隻能用了隱身符，在諾大的柳家摸索起來。

  她順路而行，發現越到柳致儒那邊，驅魔幡上的紅色越來越顯眼。

  最終，她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裏她有印象，這是那日成親時的新房，聽說之前是柳致儒的書房，後來改成臥室了。

  也正因為是他的地盤，這些屋子都格外大，可見柳家對他的重視。

  若不是這些年克妻一直無子，柳公怕是早就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他了。

  聞寧看著那驅魔幡上亮眼的紅色，最終選擇推開了那扇門。

  故地重遊，聞寧心情有些複雜。

  這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打量這房間，才發現那牆壁上還有書閣，放了不少書在上麵，有些書被翻閱的痕跡比較明顯，可見主人對它們有多在意。

  聞寧好奇看了過去，才發現那些被翻閱的書，記載的都是一些古老的陣法跟心法，旁邊還有柳致儒做的批注，看起來，他對修煉的事還是很上心的。

  聞寧隨意瞥了一眼，隻覺得柳致儒作為一個接班人來說，實在是很合格，這書上的筆記，都比得上她在現代時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講義了。

  也正因如此，聞寧掃了兩眼就覺得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將東西放回去，誰知放書時無意中碰到一旁的獅子雕像，兩秒鍾後，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洞來。

  聞寧懵了，她隨手一按，還能撞上這種事?

  她下意識想把這洞門關上讓書架回歸原位，一隻手卻突然放在了她脖頸後。

  聞寧一抖，瞬間不動了。

  這不是玄曜的手，他的體溫沒這麽低。

  “我還在想，是什麽人來了，原來是你啊夫人。”

  那人鬆手，從背後站到她麵前，臉上還帶著笑容，殺意卻更明顯了。

  看著柳致儒臉上的笑，聞寧隻覺得要完。

  “本來我還沒看到你，哪知我進門時，這書櫃突然挪開了，我才發現夫人你是施了隱身符。不愧是天岐山的弟子，來探查都這麽小心翼翼的。”

  “哪裏哪裏。”聞寧幹巴巴的笑，“這麽小心翼翼，不還是被你抓了嘛。”

  柳致儒輕笑，也不跟她廢話，抬手指向那書架後的洞：“請吧，夫人。”

  聞寧歎口氣，認命抬步。

  她能怎麽辦，她也好絕望。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玄曜早點發現她被抓包的事，否則的話，估計得驚動無妄來此了。

  好不容易出了天岐山，說句實話，聞寧是不太想看見無妄的，但她又不得不依附無妄的連心咒保命，人生真的太難了。

  等聞寧慢慢在黑暗中摸索著進去後，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亮光，與此同時，她聽到背後書架挪動的聲音，不亞於聽到自己棺材板蓋上的聲音。

  柳致儒沒有跟上來，他把她關在此處，已經夠了。

  等聞寧走到那亮光處，才發現這是一個暗室，中間桌子上擺著夜明珠，若沒有它，四周的東西便是什麽都看不見。

  起初聞寧隻是在桌子邊上坐著，後來有些無聊了便拿著夜明珠四處照亮，就是這一抬頭，差點沒給她嚇死。

  隻見每個牆壁上，都掛著人的屍體。

  這還不算什麽，那些人的臉孔，她都覺得有些熟悉，等看到最後一個的時候，聞寧驚呆了。

  “柳……柳公?！”

  那個擅長交際的老爺子，就那麽詭異的吊在牆上，實在可怖。

  聞寧徹底呆了，眼前的柳公骨肉幹枯，一看便知死了許久，可若是他早就死了，那外麵的那個，又是誰?！

  想起這一切的事，聞寧隻覺得自己來這裏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她就應該留在空青那裏幹飯才是啊！

  然而眼下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聞寧隻能大著單子，拿著夜明珠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她認識的柳家人，基本上都在這掛著。

  這也就意味著，外麵那些活著的，並不是本人。

  被這個發現震驚的說不出話的聞寧，默默咽了咽口水，躲到了一邊。

  也不知等了多久，柳致儒才過來。

  他看到聞寧縮在一邊的時候，還溫和的笑了笑，走過去把她扶起來。

  “夫人莫怕，很快你就會跟他們一樣了。”

  聞寧雞皮疙瘩落了一地，隻覺得這人真的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狗的話。

  可她人慫，根本不敢挑釁，隻能聽之任之。

  “想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嗎?夫人。”柳致儒輕輕撚起她一縷頭發，他確定聞寧已經看過了那些，才會這麽害怕的。

  “我說不想你可以不說嗎?”聞寧企圖跟他商量此事，但最終失敗了。

  柳致儒根本沒打算聽她的回答，就開口了。

  “我是柳家最得意的門主，後來我發現人死如燈滅，修仙之人也有隕落之時，那時候我自然是不服的，我辛苦修仙，卻還是要生死之苦，修仙的意義又在哪裏?”

  在一次渡劫差點掛了之後，他知道修仙也無法讓他永久存活於世，於是，他便想求其他辦法，來達到長生的目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我發現，若我能換個身體，再用陣法逆天改命，便可長生。”

  他說起這事激動不已，抬手指著那些掛牆上的人。

  “你看，他們都處在陣法之中，最終枯竭而死，真是可悲。”他輕笑，看向聞寧，“其實很早之前開始，柳家就是我做主了。那柳公，隻是個山靈變得而已，其他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