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懇請師姐出手！”

  宋煊赫雙手交覆，鞠躬高呼。

  秋念一依舊在淡然的打坐，眼睛微閉，睫毛上沾染著細小的水珠。

  實際上秋念一的年紀並不大，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但那種純粹和質樸，讓她看起來充滿了智慧，身上有一種長者的氣息。

  所以二十來歲的宋煊赫叫她師姐，完全理應如此，毫不違和。

  楊明也意識到，秋念一很強。至於強到什麽程度，得打過才知道。

  他沒著急，而是落在一塊大石頭上，順勢盤腿坐下。

  耐心等待著。

  同時梳理一下自己的技能。

  和高手對決，等級低的技能已經失去意義了。

  甚至就連二十級的金剛拳，用處也不是很大了。

  目前楊明能派上用場的技能不多。

  他看了兩眼。

  一級無限大招，二級屠龍者咆哮，二十級多重箭，二十級震懾拳，二十級拐彎箭。

  這幾個技能，每一個都強到離譜。

  每一樣都是底牌。

  但不能全用掉。

  畢竟，後麵還有一個第一親傳呢！

  楊明看著這幾個技能思索著，心裏已經有了定數。

  但他沒動。

  秋念一也依舊在靜坐。

  宋煊赫保持著鞠躬拱手的動作，頗有種二師姐不出手，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秋念一的睫毛上，秀發上，露珠散去，她睜開了眼眸。

  她瞥了宋煊赫一眼。

  “師姐，叨擾了！”宋煊赫把腰彎的更低了。

  秋念一看了眼楊明，又轉而看了眼山壁上，那個三十米長的大手印。

  這是楊明之前試手留下的。

  秋念一收回目光，輕聲對楊明道：“你贏不了我的，回去在練兩年吧！”

  她的語氣很平靜，很淡然，就像是已經看見了結果一樣。

  “還請師姐指點一二！”楊明起身拱手。

  “武功到了我這種境界，已經不在是武了，而是法。我哪怕是指點你，你也聽不懂，也看不懂！”秋念說道。

  她看著楊明，眼神裏有一些迷惑：“憑你的功力，能打敗那幾位親傳師弟，委實不可思議！”

  當然，秋念一也不打算深究。

  對她而言，楊明和幾位親傳打架，隻是小孩過家家，小事情而已。

  “你的天賦我已經看到了，但終究是缺少一點積累，去安生修煉吧，別鬧了！”

  秋念一不想出手，也不打算出手。

  能讓她出手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其中絕沒有楊明。

  說完，她再次閉上眼眸，陷入靜坐之中。

  宋煊赫挑眉，戲謔的看著楊明：“師姐說你還不夠資格，你滾回去在練兩年吧！”

  “還請師姐出手，讓我見見何為法的境界！”楊明再次鞠躬道。

  所謂法的境界，便是突破了武，達到了練氣士的境界。

  對於這個東方位麵的人而言，這種境界太陌生了，也太至高了。

  隻有極少人接觸到，並且都沒搞明白，尚且在摸索之中。

  普通人又怎麽能懂？

  但楊明見過這種境界！

  當初，很大大公會的法師聯手武者，對東方位麵的力量進行過深度研究，並且做過幻境試煉。

  進入試煉的人可以體會各種高深的武功境界。

  楊明當年主攻東方位麵，為了知己知彼，他自然也花過金幣，去體驗了幾把。

  所以，對於秋念一所說的法的境界，他很熟。

  秋念一一副置之不理的樣子。

  楊明自然不可能放棄，打敗秋念一，便能完成史詩任務的一個節點，這其中的獎勵，他可不願錯過。

  越早拿到這個獎勵越好。

  怎麽讓秋念一出手？

  楊明想了想，心中有了定計。

  “弟子家曾經有一頭老牛，以牛犁地。弟子觀察牛之力，隻見那牛時而喘息，時而停頓，時而發顫，弟子隻覺牛力老邁，皆因心念渙散，心與力不合，氣與心不順，牛愈犁愈累，弟子感同身受，也愈發疲憊！”

  楊明開始扯呼起來。

  此時，上百個看熱鬧的內門弟子這才趕到，剛好聽到了楊明的故事。

  一個個聚精會神起來。

  宋煊赫聽了這故事，好奇道：“牛力老邁，自然是浮浮垮垮，晃晃溜溜，本該守老坡，食老草。師弟讓它強犁此地，受此折磨，本就不該啊！不知此牛現狀如何？”

  宋煊赫關心起了牛。

  楊明瞥了他一眼。

  “牛之大，一鍋燉不下，分兒食之，一日捶其肉成丸煮食，二日片其肉以火鍋涮之，三日以藥材鹵煮……族人大悅，共呼美哉！”

  楊明聲音低沉，說的仿佛不是牛肉，而是宋煊赫之肉，威脅之意很盛！

  但宋煊赫壓根不懼，有第二親傳在對麵坐著，誰也不敢放肆。

  他自然不虛楊明。

  而且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呢！

  “火鍋為何物？何為涮之？何為鹵煮？捶其肉成丸，又是何用意？師弟殘忍至極，我宋煊赫為老牛悲之……”宋煊赫一臉悲歎，但卻充滿詢問之色。

  “……”楊明握緊拳頭。

  他不在理會這個家夥，轉而看向秋念一。

  秋念一雖然在閉目打坐，但她身上卻出現了一絲疲憊之色。

  這種狀態，竟然類似老牛犁地的疲憊之態。

  這！

  楊明驚訝了。

  秋念一的心意已經修煉到了心隨物轉的境界了。

  單單憑借楊明的語言描述，她便能悄然間進入老牛犁地的狀態。

  不愧是天驕！

  “你想說什麽？”秋念一依舊閉著眼，但卻開口說話了。

  “是想求證一事！”楊明拱手。

  “哦，那你繼續說吧！”秋念一對這個故事也有了一絲好奇。

  “前麵說道，弟子與老牛感同身受，隻覺酷熱難擋，氣短力竭，幾近昏迷。就在此時，弟子好像聽到了大道玄音，似有所悟……”楊明繼續說道。

  “然後呢？”宋煊赫接話道。

  “然後我把老牛趕走，自己犁了十畝地！”楊明陰沉沉的盯著他：“請你別插嘴，行嗎？”

  “哦哦……”

  宋煊赫正想嘚瑟幾句，忽然見第二親傳也不悅的看著自己，他忙彎腰拱手，後退兩步。

  “大道玄音？”秋念一的興趣已經很濃厚了，她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好奇：“說說你的感受！”

  “大道又怎麽能用言語來描述？”楊明搖搖頭：“我倒是可以說說我對大道的領悟！”

  “你言之有理，說吧！”秋念一單手托著下巴，遙遙俯瞰著楊明。

  “當時聽了大道玄音，弟子隻感覺撥開雲日見青天，醍醐灌道：“那會兒，弟子明白了一個道理……之後，弟子便感覺手與眼合，眼與身合，身與力合，力與精合，精與氣合，氣與心合，心與意合，意無雜念，已入無漏！”

  “你明白的是什麽道理？”秋念一神情凝重起來，她明白楊明要說什麽了。

  意之下，皆為武！

  意之上，皆為法！

  她現在的修為困境便是，無法做到意與心合！

  與心不合，便不能與萬物合！

  便止步法之外。

  同時秋念一感覺不可置信，第九親傳這點修為，便能感受傳說中的大道玄音？

  這是何等天資？

  是真是假？

  她神情肅穆的看著楊明，等待下文。

  楊明淡然道：“我明白的道理是，心則不競，何憚於病，雖鞭之長，不及馬腹，既不能強，又不能弱……”

  楊明還沒說完，便被秋念一打斷了！

  “既不能強，又不能弱，何故？”秋念一一臉緊迫，甚至從靜坐中站了起來，神情中充滿期待。

  她這一站，便如同一尊巨人拔高身姿，就像是這山穀中又多了一座山峰一樣。

  這是氣勢！

  這就是強者的氣勢！

  秋念一那弱不禁風的稚嫩身軀，此時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偉力！

  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宋煊赫也驚呆了。

  他是第三親傳，他知道第二親傳很厲害，厲害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但他從沒想到，自己和第二親傳之間的差距會這麽大。

  這法的境界，他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圍觀的內門弟子更是不堪，一個個瞠目結舌。

  他們從沒見過第二親傳出過手，更沒見過這種神仙境界！

  反倒是楊明，很淡定。

  秋念一的這種境界，就是意念強大，造成的效應。

  類似目擊術，震懾拳。

  他的二十級震懾拳，億萬仗高的巨人。

  但那是技能，有時效性。

  而秋念一這是真正的氣勢，可以一直造成威壓。

  楊明隱約意識到，秋念一要突破了！

  一旦突破，那就不是威壓這麽簡單了！

  “何故？”

  秋念一俯瞰楊明，再次問道。

  “斃之！”楊明說出兩個字！

  “斃之？”

  秋念一聽了這話，雙眸一亮。

  她腦海裏回想起楊明所說的整個故事。

  她一一梳理，體會……她身上出現了老牛的疲憊，接著是六不合……既不能強，又不能弱！

  斃之！

  簡單來說，就是不破不立！（至於怎麽破，怎麽立，每個人又不一樣了，方法自悟！）

  “這麽簡單的道理，竟然困擾我這麽久！”秋念一喃喃自語。

  此時，她終於明白了。

  此時，她的念頭終於與心合合，達到了萬物隨意轉的境界。

  渾身上下，都由那一點念頭來統合！”

  接著！

  秋念一‘山峰’一般的‘身體’開始縮小，最終返璞歸真。

  她整個人變的更加質樸，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是農家少女一般。

  “弟子懵懂，不知這是否是法的境界？”楊明拱手。

  他此問，實際上是在說，法的境界哥也懂，你盡管指點我吧！

  “師法自然，此乃法得境界，我已證得，絕無差錯！”秋念一言之鑿鑿道。

  她目光看向天空，又道：“證得此境界，從今日起，我便是第一親傳，爾等若是不服，盡管來戰！”

  她清麗的聲音充滿霸氣，猶如晨鍾暮鼓，徹響整個仙墟宗！

  “……”楊明！

  “……”宋煊赫！

  “……”一眾內門！

  “……”某第一親傳！

  ——

  s：簡單來說，秋念一的境界就是領悟了劍意，拳意。

  越級殺怪的強力技能。

  老玄幻書蟲都懂，作者就不贅了。